“今天我有事。”餘溫抿了抿唇角,“我去我媽那裏住一晚上,商量一下京南跟宋露的事情,兩個人現在還有糾葛,宋露今天叫我過去,竟然說要跟京南將來結婚。”


    她扯出了一個很正當的理由。


    電話那頭沉默許久,才傳來盛聞暗啞的聲音,“你還沒有祖父的微信,你加上他,晚上讓他看看你。”


    一開視頻什麽都暴露了,盛老爺子去過餘溫父母家裏拜訪的。


    “改天吧,今天真的不方便。”餘溫一咬牙,還是無奈拒絕了,盛老爺子對餘溫很好,出去旅遊這段時間,總是給他們寄一些特產回來,她拿到手的,比盛聞的多不少。


    盛聞骨子裏是孤高的,不會低三下四的求人,漠然的掛斷的電話。


    她剛掛斷電話,遲書轉過頭來,褐色的眼睛彎著,噙著笑。


    他勝券在握,也必須勝券在握。


    “這些時間我一直看見你弟弟那個情種,跟在宋露身邊,看著他是認了真,不像是年紀小被宋露的給吸引了。”遲書笑的山明水淨。“你為什麽不成全他呢?”


    餘溫詫異的看著遲書,他向來是個不管閑事的人。


    “我愛而不得,總是想著別人能成雙成對。”他說完自嘲一樣的笑了笑。


    出租車停在了之前經常見麵的私人影院,這裏太過破舊了,設備很落後了,所以來的人很少,門口的停車位也很多。


    “你先進去。”遲書舒展一下懶腰,彎著眼,“門口有攝像頭,咱們不能一起,我去超市買點東西。”


    餘溫推開車門下去,冷風夾著街上的灰塵,吹到她的臉上,明明寒風刺骨,她卻不覺得冷。


    她租了一個包廂,聽說是要一整夜,老板也沒多問,將房卡遞給餘溫。


    包廂的位置很好,一張雙人沙發,下麵鋪著灰褐色的地毯,茶幾上擺著贈送的酒水,或許是天冷了,那種發黴的味道更重了。


    餘溫脫掉厚重的外套,坐在沙發上,隨便找了一個電影看。


    半個小時之後,包廂虛掩著的門被人推開,遲書手裏拎著個很漂亮的蛋糕,還有一大袋零食。


    “等了很久吧。”遲書聲音懶散,像是濃濃化不開的糖。


    他騰不出手來關門,反身將門用腳踢上,屋內瞬間一片灰暗,隻有熒幕的光在狹小的包廂內閃爍著。


    餘溫一直盯著蛋糕,“又不是誰生日,怎麽買這個?”


    “之前見你很喜歡。”他將蛋糕擺在茶幾上,做的很精致,黑色的天鵝,每一瓣羽毛都是巧克力,“本來想買個壽桃的,就跟之前一樣,但老板說那種已經淘汰了,都不會做了。”


    他掀開蓋子,將叉子拿出來遞給餘溫,“不用切,就這樣吃。”


    餘溫挖了一勺子,咬在嘴裏,奶油巧克力的味道在嘴裏散開,唇邊還沾著一點奶油,伸手想要擦拭。


    但遲書已經將手伸過來了,微冷的指尖擦著她的唇角,眼底是濃濃的愛意。


    兩個人愣是挖完了大半塊蛋糕,肚子鼓鼓的窩在沙發上看著電影,很無趣的片子,遲書卻看完了,他用牙齒咬開一瓶啤酒,仰頭喝了一口。


    “這個片子的製片人我認識,還想拉攏我給煤老板的情婦拍電影,那女人我見過,台詞都念不好,胸大無腦的主兒。”他像是說笑話一樣,“我遲書再被封殺,也不會拿著自己的名聲開玩笑。”


    餘溫也拿了一瓶啤酒,找不到開瓶器,遲書幫她咬開。


    “我會想辦法讓成荀之跟盛聞鬧翻的,讓成家不再封殺你。”餘溫喝了一口啤酒,酒氣順著鼻腔散出來。


    “沒必要,就算是沒有大投資,小成本的一樣能拍出好的來。”遲書黑發細碎,幾根幾乎要戳到他的眼睛裏,“我爸以前不過是劇組裏打雜的,後來被炒了之後,自己花了兩百萬拍了片子,當初票房十幾億,他一夜成名。”


    遲書從未再任何人麵前提起自己的父母,或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


    “他孩子很多,私生子更是筍一樣的冒出來。”遲書的眼睛在亂發中明亮,“我跟他不一樣,喜歡一個人,就如同血液貫徹一生,誰也替換不掉。”


    餘溫又何嚐不是這樣。


    兩個人沒有心思看什麽電影了,餘溫隨手點了一個,看了半個小時,愣是都沒有半點印象。


    “等我出了國,就不方便聯係了,等我找到了安全的方式。”遲書伸手想要摸餘溫的頭發,幾次指尖都觸碰到了發梢,卻還是停了下來。


    他不敢,怕不舍。


    “好。”包廂的空調一直散著熱風,餘溫喝了一瓶酒,困意也上來了,躺在沙發上,合著眼,電影的聲音跟蚊子哼哼一樣在耳邊。


    “困了嗎?”遲書撥開沙發上的抱枕,“躺在我腿上睡,早上也不要醒,我怕你一開口,我就舍不得走了。”


    餘溫脫掉鞋子,躺在他的腿上,明滅的光影中,她眯縫著眼睛,看著遲書,黑發覆額,就算是死亡的角度,卻已經好看的過分。


    他微冷的手拍了拍她的臉頰,帶著寵溺的問,“怎麽還不睡?”


    酒氣順著餘溫的鼻腔往頭上鑽去,困意漸漸襲來,翻了個身,漸漸睡去。


    “下次再見,你就是我的了。”在她瀕臨睡著的這一刻,隱隱聽見了遲書的這句話。


    餘溫做了很多夢,她夢見自己從汕城離開後,東躲西逃的日子,她什麽都做過,夜場去賣酒,垃圾桶裏翻找被菜店丟掉的爛菜葉,睡著男女混住的小旅館,上下的床位上隻有一個簾子。


    那段如螻蟻的日子裏,遲書是她活著的唯一理由,她想下一次見麵,他功成名就,或許會抱頭痛哭,或許忽看見他跟佳人成雙成對,她總是會想著他的。


    餘溫醒來的時候,包廂裏隻有她一個人,空蕩蕩的房間,窗外魚肚白,她的頭下放著軟軟的抱枕,她能想到,他小心翼翼捧起她腦袋時候的樣子。


    然而餘溫怎麽也沒想到,剛一醒,就在新聞上看到了不可置信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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