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弱心中發寒,她不禁又想到,洛非衣這些日子很忙,很累——


    他是為了什麽忙?為了什麽累?


    作為魔皇,他是為了魔界而忙,為了魔界而累啊!


    魔界魔皇的目的,是為毀掉修仙界與妖界,將三界都變成魔界那般烏煙瘴氣的鬼樣子!


    自己竟還心疼他累?


    真是失心瘋了!


    “扶弱,你還好嗎?”


    紀清晝摸了摸柳扶弱倏地蒼白的臉,一片冰涼。


    她心中一緊,秘境清除了柳扶弱的記憶,製造出與原著類似的場景,是為將柳扶弱與裴洛風湊成一對。


    自己在這裏搞破壞,拆散她們,莫非會傷到柳扶弱?


    “我……”


    柳扶弱回過神,看向紀清晝,張了張口:“我先前還覺得,你是鬼修,給我下了迷魂咒,如今看來,給我下迷魂咒的,似乎另有其人。”


    她若非中了裴洛風的迷魂咒,又怎會瘋到不顧正道大義,去心疼一個屠戮億萬生靈性命的魔修!


    這與她自小接受的教育,堅定的理念,前行的道路……


    完全相悖!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我變得如此不像自己?”


    柳扶弱自言自語。


    好像每一次,遇見與洛非衣有關的事,她的眼中就隻剩下這個男人,從而變得盲目。


    她似乎在不知不覺間,將洛非衣視作自己人生的中心,總圍著這個男人轉。


    那麽,她陪在洛非衣身邊時,是否也做了洛非衣的幫凶,曾害過某個人?


    她……


    柳扶弱氣血上湧,噴出一口鮮血。


    可她卻無法停下自己的思緒,鑽起了牛角尖,去思考她是否在無意中,做錯了什麽事。


    “扶弱!”


    紀清晝眼看著柳扶弱氣息越發紊亂,眼底似有濃霧翻湧,她捧著柳扶弱的臉,沉聲道:“扶弱,你看看我。”


    柳扶弱掙紮著,勉強從紛亂的思緒中,抽出一絲神智,看向紀清晝。


    “我不知道這些年來,你經曆了什麽,與裴洛風之間又發生過什麽事,但……”


    紀清晝擦去柳扶弱唇角的鮮血,語氣十分認真:“我相信,你始終是你。”


    “我……始終是我?”


    柳扶弱目光飄忽,依舊沒回過神。


    “對,你始終是你。”


    紀清晝重複了一遍,“我認識的柳扶弱,並非弱柳扶風的柳扶弱,而是柳羲和的柳,鋤強扶弱的扶弱。”


    “你繼承了你母親的姓氏,也繼承了她的強大,你路見不平,願為拯救弱者而出手。”


    “即便經曆再多險惡,你也願意相信,人間自有真情在,與我真心換真心。”


    “我原以為,我從夢中醒來,遇見一個與夢中截然不同,經曆了另一種人生,全新的你,你將不會是你——”


    “可我錯了。”


    “你還是那個你,與我夢中,那個說著自己要鋤強扶弱的柳扶弱,一模一樣的你。”


    紀清晝一遍又一遍擦拭柳扶弱唇角不斷溢出的鮮血。


    她知道,柳扶弱現在很痛苦。


    “扶弱,我相信你。”


    紀清晝語氣堅定,不帶絲毫猶疑,“無論你這些年,經曆了什麽,又與裴洛風之間發生了什麽,我也相信你,不會做錯誤的事情。”


    柳扶弱呆呆地看著紀清晝。


    眼前女子的雙眸格外認真,仿佛初升的曜日。


    那足以點亮世界的光芒,卻一點兒都不刺眼。


    柳扶弱隻覺溫暖極了。


    將沉溺在黑暗中的她,拉回了現實。


    無數記憶畫麵在柳扶弱腦海中閃過。


    三年前,她與洛非衣初遇。


    她被魔修折斷四肢,幾近瀕死。


    洛非衣出現了。


    ——可她並沒有依靠洛非衣,而是靠著自己的力量,反殺魔修,救下了那群被擄掠進深山的孩子。


    洛非衣做的,不過是抱了抱她,幫她擦掉臉上的鮮血,與她一同送那群孩子回家。


    後來,她與洛非衣去了附近的大城,買下安神靈丹。


    ——是她買的單。


    洛非衣本想付賬,可那家靈丹鋪子,是千機門開的。


    柳扶弱隻需刷個臉,就能拿走鋪子內所有的東西。


    何須靠洛非衣一個外人掏靈石?


    柳扶弱帶著靈丹,回到小鎮上,將靈丹化水,分發給那些孩子的父母,教她們服用之法。


    洛非衣隻是在一旁站著,偶爾開口幫她補充丹水的使用方法。


    與洛非衣在一起的三年裏,洛非衣一直試圖改變她。


    想洗掉她掌心中的文身。


    想讓她將紅衣脫下,換上青色的衣裳。


    想她學會洗衣做飯,紅袖添香。


    可她不願洗掉文身,也不肯換掉紅衣,在洗衣做飯上更是毫無進步。


    洛非衣從未改變過她。


    她從來隻是她自己,一直不曾變過。


    更沒有因愛盲目到做洛非衣的幫凶,迫害什麽人。


    柳扶弱猛地倒抽一口氣。


    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浮木,破水而出,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哈啊、哈啊……”


    柳扶弱喘著氣,好半天才緩過來,想要去看紀清晝時,發現自己的視線一片模糊。


    紀清晝拿出手帕,擦掉了柳扶弱的眼淚。


    柳扶弱眨了眨眼,視線這才明晰。


    她竟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麵。


    紀清晝心疼地看著她:“很難受吧?”


    柳扶弱本來不哭了,聽見這話,竟又有想哭的衝動,她帶著鼻音,輕輕“嗯”了一聲。


    若是洛非衣問她難不難受,她定要嘴硬說不難受。


    可在紀清晝麵前,她卻不想隱藏自己軟弱的一麵。


    就好像……


    在至親之人身邊一般。


    無需防備。


    哪怕卸下堅硬的外殼,露出柔軟的內在,也不必擔心對方傷害自己。


    “已經沒事了。”


    紀清晝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


    剛才,柳扶弱差點入魔。


    紀清晝下巴擱在柳扶弱的肩膀上,在柳扶弱看不到的角度,目光閃動。


    她來這秘境不過一日,柳扶弱有兩次差點走火入魔。


    被改寫記憶,強行塞到另一種人生裏。


    即便柳扶弱本人沒有察覺,可她的身體卻奮力發出警報,間接表達了這令她不適的痛苦,幾乎要將她折磨瘋了。


    紀清晝隻是稍加點撥,柳扶弱就會因為自由的思想,與被操控的人生之間,碰撞出象征憤怒的火花,將自己點燃。


    可她如今似乎還無法承受這樣大的刺激。


    紀清晝閉了閉眼。


    自己小覷了秘境給柳扶弱改寫記憶後,所造成的負麵影響。


    不能直接將柳扶弱拉到裴洛風的對立麵,讓她們立刻關係破裂,現在就成為打生打死的仇人。


    還是得徐徐圖之。


    “紀道友。”


    這時,柳扶弱開口,她的聲音顫抖,“我要殺了他。”


    紀清晝鬆開柳扶弱,與她對視。


    柳扶弱的臉上帶著茫然:“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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