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秘境時,紀清晝發現柳扶弱的心神脆弱,極易走火入魔。


    聯想到原著內容,紀清晝自然而然認為,柳扶弱變成這樣,都是因為喜歡裴洛風。


    裴洛風出現後,希發現他是魔種宿主,也是秘境核心,更讓紀清晝覺得,將柳扶弱變成這副模樣的,就是裴洛風。


    一切根源全在裴洛風身上。


    直到柳羲和的出現,動搖了紀清晝的看法。


    在紀清晝心中,柳羲和於柳扶弱而言,是一位好榜樣。


    柳扶弱將她視作太陽去追逐。


    太陽不落,柳扶弱心中的光明不熄。


    即便跌倒、受傷,隻要沐浴在陽光之下,柳扶弱便永遠心向光明,自由奔跑。


    然而,太陽變了,她不再閃耀,甚至黯淡無光,深沉冰涼。


    太陽不再給予柳扶弱溫暖的光芒,而是降下了寒霜,打碎了柳扶弱追逐之物。


    這時,紀清晝才猛然發覺,她進入秘境後,看柳扶弱總會帶上原著的視角。


    原著注重描寫柳扶弱與裴洛風的愛恨情仇,讓讀者專注兩人的情感狗血。


    柳扶弱在原著裏的身份是女主角,她主要的“功能”是與男主角糾纏,喜悅、傷心、痛苦、彷徨……


    為情而生,為情困擾。


    然而,原著有限的篇幅裏,卻無法展示柳扶弱作為一個人的全部。


    她的人生並非隻有裴洛風。


    秘境是以裴洛風為中心,讓所有人都圍著他轉。


    柳扶弱也不例外。


    可柳扶弱的人生,仍屬於她自己。


    圍繞裴洛風轉之外的時光,她依舊過著她的生活,經曆她的人生。


    裴洛風從來不是柳扶弱曆練的關卡。


    將柳扶弱困在此處,讓柳扶弱心甘情願留在此處的,不是裴洛風。


    是她在意之人——


    柳羲和。


    然而,秘境之中,除了柳扶弱與裴洛風,其它皆是幻境擬造,受魔種影響的幻影。


    柳羲和這一幻影,即便一開始是按照柳羲和製作的,最後也不得不圍著裴洛風轉。


    柳扶弱對此一無所知。


    她隻知道,她的娘親在辭去千機門門主之位後,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柳扶弱將一切原因歸咎於自己。


    出於種種原因,母女倆未曾將話說開。


    柳羲和將柳扶弱越推越遠,將她推入裴洛風的懷抱中。


    柳扶弱即便不想依賴裴洛風,周圍也會有無數聲音,包括她視作信仰的母親,告訴她:“你喜歡裴洛風,喜歡極了!”


    “你可以為他放棄驕傲,放棄自尊,放棄你的生命!”


    “不要否認。”


    “哪怕你現在還沒做過,可你已經為他做了許多事了,不是嗎?”


    “柳扶弱,承認吧,你愛那個男人,比愛自己更甚!”


    整個秘境的劇情發展,也在魔種的影響下,往裴洛風想要的方向而去。


    柳扶弱就像一隻鳥兒,被困在裴洛風精心鑄造的牢籠中。


    由裴洛風操控的,她親朋好友的幻影,人擠著人,黑影重重,圍在籠子邊。


    與裴洛風一起,竊竊私語,對她說著一成不變的話,讓她接受她喜歡裴洛風,願意為裴洛風獻上一切這件事。


    紀清晝的出現,成為囚籠裏的唯一變數。


    她打亂裴洛風的布置,將柳羲和推上了絕路。


    魔種影響了秘境,可秘境並沒有被魔種完全操控,仍在維持著它的底層邏輯與秩序。


    柳羲和再受魔種影響,也得遵從她本身,作為柳羲和的人物設定,向柳扶弱坦白心意。


    柳扶弱也能趁此機會,說出自己的心意,破開自己的心結。


    而裴洛風,隻是柳扶弱對柳羲和產生心結的副產物。


    他的存在,無法再影響柳扶弱了。


    柳羲和與裴洛風,柳扶弱已經選擇了柳羲和,為了自己的娘親,她要魔皇死!


    她要裴洛風去死!


    紀清晝站在柳扶弱這邊,她會幫助柳扶弱完成心願。


    從紀清晝口中聽見那句“現在殺你”時,裴洛風不敢置信:“師姐,你竟要殺我?”


    我如此愛你,你不知感動倒也罷,竟還想殺我?


    “你可知我為你做了什麽?是我毀掉了無量宗,為你報仇!”


    裴洛風不忿:“無量宗那樣的龐然大物,我為了瓦解它,毀滅它,不知費了多少心血,隻是為了你——”


    “首先,為我報仇的不是你,是我那走火入魔殺光所有涉事之人的師尊。”


    紀清晝打斷裴洛風的話,“其次,你毀掉無量宗,是為了魔界入侵修仙界的計劃,即便沒有我,你也要做這件事,別將這樣大的帽子,扣在我頭上。”


    “裴洛風,你真是一如既往。”


    紀清晝淡淡:“喜歡自我感動,將一切明明是有益你自己的事,推到我們這些遭你喜歡的倒黴蛋頭上,讓我們白擔責任。”


    就像一些男子,對素不相識的女性吵嚷著:“我這麽辛苦掙錢,掏空六個錢包買房,還不是因為你們這些女人虛榮!為了結婚!”


    紀清晝煩透了這些扣帽子的句式。


    不結婚你就不掙錢了?不結婚你就不買房了?


    明明對屬於自己的新房子喜歡得不得了,拿到酒桌上臉紅脖子粗地吹噓。


    別人隻是說一句早上吃了牛肉麵,也得插嘴說自己最近沒錢隻能吃包子,為什麽沒錢?因為買了房要勒緊褲腰帶。


    想方設法,見縫插針提起自己的資產,滿足虛榮心後,偏要倒打一耙,說女人虛榮,都是為了女人。


    將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推到女人身上,躲在名為“女人”的盾牌後,偷摸吃盡了好處。


    實在可笑。


    女人的存在,是為了做人,不是為了做男人的借口與擋箭牌!


    裴洛風遭到紀清晝的譏諷,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沉聲:“你真是我的師姐麽?你根本就不是我記憶中的模樣——”


    “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模樣。”


    紀清晝糾正了他的話,輕嗤一聲:“裴洛風,將幻想中的我,溺死在你幻想中的羊水裏吧。”


    “隨著你那不切實際的幻夢,一同隕滅!”


    她話落,九霄之上,殺機如海潮,衝裴洛風撲麵而去!


    數十張九品攻擊符籙,仿佛不要錢似的一同閃現,在裴洛風周身亮起。


    裴洛風瞳孔一縮,周身裂開無數空間縫隙。


    各種人造魔獸咆哮著從中爬出,抵禦攻擊,又在攻擊間化為齏粉。


    裴洛風叫苦不迭,紀清晝的實力與自己相差巨大,可偏偏手中異寶無數。


    他為了製造魔鯨與魔蛇,耗費太多錢財,正是空虛的時候,隻能以自身硬抗。


    可那是九品符籙!


    巨大的衝擊中,裴洛風發出不甘地尖嘯,身軀在各色靈光中四分五裂!


    ————


    作話實在寫不下了,所以放這裏。


    很早以前構思柳扶弱的篇章時,我考慮過,寫她與裴洛風的糾纏,讓紀清晝作為變數,攪亂二人關係,讓作為原女主的柳扶弱醒悟,與原男主分開。


    可我又覺得僅此而已,柳扶弱的角色就顯得有些薄弱了,還是沒能跳出“原女主”這個角色的功能,她的篇章不該隻與原男主糾纏,她本就擁有自己的獨立人生。


    於是我的目光放在了“情節之外”,也就是這章的標題。


    何為“情節之外”?於我而言,是書中一筆帶過,卻又完完整整發生在柳扶弱身上的事。


    柳羲和與柳扶弱母女倆的糾纏,我在前文斷斷續續埋下過伏筆,在這一篇章裏揭開了一部分。


    柳扶弱在原著中沉溺,並非為裴洛風,而是被魔種,被所有人,被整個大環境,推到了“女主角”的位置。


    她是被迫做這所謂的“女主角”。


    至於裴洛風這個“原男主”,他是秘境的中心,可他於柳扶弱而言,就像正文裏寫的那樣,隻是柳扶弱被迫做“原女主”這一過程中的副產物。


    我們跟隨紀清晝的視角,被原著情節所迷惑,代入“虐文女主”的刻板印象,專注原女主與原男主的情感糾葛。


    自然而然地忽略,原女主除開與原男主糾葛之外的,屬於她自己的人生。


    而這部分,才是真正塑造了柳扶弱本人的過程,也是真正影響了她,讓她變成這樣的原因,在最後成為一道反轉,讓大家看見了一個完整的柳扶弱,而非作為虐文女主的柳扶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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