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身上那勃發的怒意終於叫虛空中不知名的存在離去了, 他打橫抱起鍾樓羽,一腳踩在玉石的地板上, 這一踩之下, 那整片玉石鋪的地板竟然寸寸碎裂。


    鍾樓羽低頭看去, 發現若是他第二次抓上玉石地板, 落手處定是這些已經碎裂的地方。


    紫霄宮不是鴻鈞一個人作主, 他雖然是名義上的主人,可實際上在與天道融合的過程中,他已經逐漸喪失了自主權。


    原身的身份是那樣一個人物,鍾樓羽又是世外之人, 兩者合二為一,在這個一切都被規定好的世界中,他本不應當與任何事物產生聯係, 更何況是與紫霄宮, 與事關重要的鴻鈞講道。


    鍾樓羽被鴻鈞抱著往後殿走去,對方身上那清冷的氣息溫柔的包裹著他,長長的衣袖在身後甩開, 他忽的有些看癡了。


    素白的手指死死的抓住那衣袖, 鍾樓羽忽的挺起身, 兩手環抱著鴻鈞的脖頸,頭顱靠在他的肩上, 不動了。


    紫霄宮,他一步都出不去,當初能進來, 那是因為黏在準提接引的身旁,天道分不開他們,又無法叫時間滯留,那時他又沒表現出什麽威脅性,鑽了這個空子才能進入紫霄宮。


    可如今,他非但在紫霄宮後殿獲得了十二品滅世黑蓮,最叫天道不能容忍的,是他喚起了鴻鈞的意識。若是沒有鍾樓羽的存在,鴻鈞會在三次講道中一步步與天道融合,最終徹底失去自我,成為天道中的一部分。


    天道是沒有意識存在的,那是一條條冷硬的規則,這些規則規定著時間萬物的走向,若是鴻鈞徹底與天道融合,鍾樓羽再厲害,也無法將他帶回來。


    所以天道才會想方設法的將他帶出紫霄宮,隻可惜鍾樓羽曾距離宮門最近的地方都是在殿內,天道一直找不到機會,這次被鴻鈞惹生氣了,才走到殿前,被突然襲擊。


    “鴻鈞。”鍾樓羽看著這人完美的側臉,那冰晶般的瞳孔中無波無瀾,長長的睫毛仿佛掛著霜雪般,掩住那眼中動靜,“我如果出了紫霄宮,你會帶我回來嗎?”


    鴻鈞腳下未有半分遲疑,他抱著鍾樓羽的兩條手臂堅實而有力,麵上微微泄露出一抹肯定的神色:“不會。”


    “你不會那麽容易離開的。”


    他的樣子好像在說鍾樓羽像個牛皮糖,雖然事實如此,可鍾樓羽還是被氣的不清,嘴唇婆娑著對方的肩膀,微微張開的唇瓣露出裏麵鋒利的牙齒,他滿是威脅的道:“鴻鈞,我允許你再組織一次語言。”


    那人不言不語,隻是一路走進紫宵殿,站在他講道的那高座上,將人放了下去。


    鴻鈞俯下身看他,鍾樓羽似乎從那雙純白的瞳孔中看到了些許笑意,可這情緒轉瞬即逝,仿佛他的幻覺一般。


    “你不會離開的。”他說著,分明是平日裏那冷淡的語氣,莫名有種斬釘截鐵的感覺。


    鍾樓羽張了張唇,那語氣已是弱了許多:“若是我當真離開這裏了呢?”


    即使鴻鈞想讓他回來,可天道不會允許他進入紫霄宮,鍾樓羽知道,若是他離開紫霄宮,除非鴻鈞已經擺脫天道的禁錮,他是絕不可能再進入這裏。


    而三次講道後,鴻鈞會徹底以身合道,那時是絕無可能再將他拉回來了。


    鴻鈞沒有答話,鍾樓羽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心下不免有些失落,可旋即又打起精神來,抬起頭便想說些什麽。


    “我和你一起離開。”


    那清冷的聲音毫無疑問是屬於鴻鈞的,鍾樓羽詫異的去看他,這人卻已經轉身,急匆匆的往殿外走去了。


    鍾樓羽坐在高高的座椅上,看著下方空曠的大殿,突然掩唇笑了起來。


    那笑聲越來越大,笑的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然後一切戛然而止。


    鍾樓羽放下袖子,露出淩冽的鳳眸,他抿緊了唇,遙遙的看著從門口隱隱露出宮門。


    他不會叫鴻鈞離開紫霄宮的,蓮花池小亭子是普天下唯一能夠隔絕天道侵襲的地方,這裏可能是鴻鈞給自己留下的後路,出了紫霄宮,洪荒大陸上,便是天道占據徹底的優勢了。


    第二次講道開始看,紫霄宮內逐漸來了人,仍然還是六個蒲團,三清,女媧,接引準提各占一個,隻是在鴻鈞座下,靠的極近的地方,不知何時又放了個蒲團。


    聽道之人甚多,而蒲團唯有六個,稍微機敏些的人已經意識到這蒲團的特別之處,頓時有人想要去打那蒲團的主意,但想要越過最前方六個蒲團再往前走的時候,卻被一道無形的牆阻止了。


    直到鴻鈞從後殿走出,開始講道,那蒲團上仍舊未有人來。


    鴻鈞的第一次講道,講的是從金仙到大羅金仙的道,第二次則是從大羅金仙到太乙金仙的道,眾人逐漸沉心聽道,進入超脫的境界,滿殿中卻有個女子始終無法進入這氛圍中去。


    她認真的聽著鴻鈞的聲音,努力將每個字記在心上,可是無法感應那道的所在。


    巫族煉體不練道,他們是由盤古精血所化,天生便沒有神識。但作為十二祖巫之一,後土從未放棄過修道的想法。此時正是巫族與妖族戰爭白熱化的階段,她本應與兄弟姐妹站在一起,可卻跑來紫霄宮聽道,這著實叫其餘祖巫不解。


    第一次講道他們都來過,那尷尬的三千年時光內,他們什麽都沒有學到,光看著同來的妖族回去之後實力暴漲,索性放棄了修道的想法,轉而煉體,這也是巫族如今唯一認可的道路。


    後土此時心中並非沒有後悔,她勉力又聽了數月,終於無奈的承認,自己似乎當真沒有這個天分。她輕歎一聲,在這寂靜的大殿中頗為險險,後土連忙收斂聲息,卻發現那歎息聲仍未停止。


    她睜開眼睛向上看去,見一個紅衣美人披散著滿頭黑發,悠閑的從後殿走來,他未穿鞋襪,露出蒼白的腳趾,踩在整塊白玉地板上,竟是將那極品玉石都比了下去。


    後土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人一路走到鴻鈞身旁,毫不遲疑的坐在了那多出來的蒲團上,也沒有聽課的姿態,撐著雙手隻顧看著鴻鈞,眼也不眨一下。


    這人她上次似乎見過?


    後土極力在腦袋裏挖出這紅衣美人的身份,但她上次來得時候,正勉強去聽鴻鈞的講道,哪裏注意到還有個人在殿中。身份還沒想到,可她的注視無疑引起了注意,隻見那紅衣美人回過了頭,對她微微一笑,與此同時,鴻鈞竟也抬起眼簾,冷淡的看了她一眼。


    被那眼神看的渾身一冷,後土不敢左右探視,她連忙低下頭,強迫自己進入冥想。


    鍾樓羽喉嚨裏溢出兩聲輕笑,那笑聲極為輕微,並且迅速融入了鴻鈞的聲音裏,叫人察覺不到。隨後他便不再去管這身外之事,閉眼潛修。


    橫在大道之間的天道越強大,隔閡便越厚重,鴻鈞講道是如今鍾樓羽唯一可以輕鬆參悟大道的基礎,他自然不肯放下任何時間。


    洪荒世界中,獨自創造一個小世界是頗為常見的事情,通過創造的小世界,可以不斷的回饋自身,以便體悟道之所在。


    大道是不可能像天道那般,供人參悟的,鍾樓羽深知,他的舉動隻能讓自己熟悉大道,卻永遠無法凝聚出屬於自己的大道。若是沒有極大的機緣,無人可以踏入在最終的層次。


    到了這個瓶頸處,鍾樓羽已經在考慮通過塑造小世界,來提升自己了。


    但他想要以此作為踏板參悟大道,這個小世界便不可能隨意製造,首先,其材料便不能源於洪荒。


    因為洪荒乃是天道誕生下的產物,而混沌才是完全由大道控製。鍾樓羽身上沒有混沌時代的東西,但鴻鈞定是不缺,隻是有一樣東西,他必須要拿回來。


    那是羅睺的弑神槍。


    他沉下心神,將神念放在鴻鈞身上,正是此時,神念忽的被一股巨力打了回來。


    鍾樓羽臉色霎時沉了下去,將規則之力聚與眼部,再去看鴻鈞,正看到有無數光華纏繞著他,那光華每亮一刻,鴻鈞身上的人氣便削弱一分!


    這是功德!


    鍾樓羽立刻認出了這東西的來源,這是傳道的功德,可功德應當由大道降下,又如何同樣在吞噬鴻鈞的神智!


    不!


    天道從來都是由大道而生,此時不過是因為天道無力控製鴻鈞,大道親自下手而已!


    鍾樓羽想起身,可他的身體卻被死死的壓住,那若有若無的壓力驟然強悍起來,仿佛知道鍾樓羽已經發現了它的身份。


    當這屬於大道的氣息降臨於此之時,鴻鈞忽的停下了講道,他純白的瞳孔向這邊看來,眼底深處隱隱泛起漆黑的顏色。


    似乎有什麽被壓製的東西將要突破這軀殼衝出來。


    這異變方才發生,大道驟然消失。


    如此看來,仿佛是大道的降臨,才激發了鴻鈞的覺醒。


    鍾樓羽急促的喘了口氣,他豁然站起身,高聲道:“鴻鈞,跟我回去!”


    滿殿嘩然,無數已然頓悟的修士都被驚醒,鍾樓羽頃刻間感到無數的因果之力落在自己身上,他的氣運頓時被削弱下去。


    可既是如此,鍾樓羽的眼神仍舊堅定。


    這功德不能再接受,管這講道是不是洪荒必然發生的事件。


    傷害到鴻鈞,是大道親自降臨,他也絕不畏懼!(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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