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看看!那個小賤貨把我牙縫裏攢出來的錢全給胡謔謔了!!天殺的小賤貨啊,哎我不想活了,我不活了啊……”


    李秀芬坐在桌邊嚎啕不止。


    她心疼啊!


    四五十個肉包子啊!


    就看著南枝這麽送人情了……


    她自己都快一年沒吃到肉包子了!!


    她饞啊!


    早知道一分錢也不該省的,五十兩能買多少肉包子了。


    如今倒好,五十兩被人搶了去。


    還用她的錢買肉包子送人情,毀她名聲。


    這下子,陳家坳還有幾個會站在她這邊?


    哪個人不想討好大方的南枝,就算是為了肉包子!


    “哎呀,娘,您往好處想,她這麽敗家,那五十兩能夠她花幾天?”


    劉二丫坐在她身邊哄勸著。


    劉大牛雖也很氣,但是一想到那二人銀錢花光後餓肚子的模樣,他就爽歪歪。


    “就是,讓她花!看她把錢花完了,還怎麽給元老大治病!”


    李秀芬抽泣不止。


    “可那是我的錢啊!我省吃儉用,吃糠咽菜省出來的錢啊!”


    她心疼極了,五十兩啊……


    都夠給大牛說媳婦的了!


    一股急火攻心,嘴裏起了血泡不說,就連如廁都變黃了!


    而元家屋內的哭嚎,正被路過的王二賴聽了去。


    他賊眉一挑,鼠眼一眯。


    跳著腳尖就調轉了方向。


    他今天在外邊賭了一晚上,都沒聽說村裏發生的事兒!


    正好他也沒吃晚飯呢,去找枝子吃肉包子。


    順道再騙點錢出來花花!


    東倒西歪來到浪浪山腳下,看到元家老屋院裏的燭光,他賊兮兮一笑。


    扒著新壘的土牆,悄聲打著暗號: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屋內剛要睡著的元陌,瞬時便清醒了。


    蹙眉豎起了耳朵。


    心跳也不由加快。


    王二賴來了……


    不知,她,會怎麽選擇?


    聽到屋外的開門聲,元陌屏住了呼吸。


    可惜……


    院子太大,二人說話的聲音也小,他什麽也聽不到。


    隻能攥緊拳頭,惴惴不安地瞪眼等著……


    南枝一聽到院門外的老鼠叫,就知道是王二賴來了。


    捏了捏拳頭就推門而出。


    王二賴一見南枝,便要往上貼。


    被南枝一個指頭頂住眉心,嫌棄地推遠。


    “有話說,有屁放!”


    南枝冷硬的態度,讓王二賴有些驚訝。


    轉而又嬉皮笑臉地說道:


    “枝子,你是不是生氣今天你吵架,我沒來幫你?我那不是……那不是幫你造勢了嗎?”


    南枝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滿滿的警告。


    “你叫誰呢?放尊重些!有事就說,沒事快滾。”


    王二賴還以為南枝隻是生氣,死皮賴臉地貼著:


    “枝子,你別氣,我這不是……手頭緊嘛!你剛拿了五十兩,能不能借我一點?”


    南枝微微眯眼,順勢說道:


    “借你,也不是不行,先把之前的還我!”


    看著南枝伸出的手,王二賴習慣性地就要牽上去。


    被南枝狠狠甩了一巴掌。


    清脆的聲音在夜空回響。


    王二賴愣愣地捂著臉,眨了眨眼睛。


    “枝子,你打我?”


    “少廢話,還錢!”


    王二賴開始了慣用伎倆——耍賴。


    “我這不是沒錢嘛!有錢的話,那能不給你花!”


    南枝哼笑一聲:


    “嗬,沒錢是吧,打個欠條也行。”


    王二賴扭著南枝的衣角。


    “枝子,咱倆誰跟誰啊,一定要這麽生疏嗎?”


    南枝後退一步,遠離他,輕笑道:


    “我跟你很熟嗎?之前你說帶我走,我才屢次三番給你錢的,可是你有兌現承諾嗎?”


    她高高在上地睨著他,語氣高傲:


    “要麽給我一個欠條,讓我有個倚仗;要麽,滾遠一點,別再讓我看見你!”


    “枝子……”


    南枝目光涼涼地看著他,讓他莫名生寒。


    打了一個寒顫後,他妥協道:


    “行,不就是欠條麽,我寫!嘿嘿……枝子,我聽說你今天買包子了?還,還有嗎?我餓的緊……”


    南枝挑了挑眉頭,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真有這樣沒皮沒臉的人!


    不過,用個打算喂狗的剩包子換個把柄。


    劃算。


    “等著。”


    南枝瞥了他一眼,轉身回屋。


    將白天咬了一口的包子拿了出來,掰掉她咬過的地方,拿給他。


    “就剩這半個了,愛吃不吃。”


    “吃吃吃,我吃!”


    王二賴如視珍寶地雙手捧起包子,小口地仔細品嚐著。


    啊……


    肉的味道!


    真香啊!


    南枝看著他露出的惡心的表情,感覺有點想吐……


    摸出懷裏早準備好的欠條,讓他按押。


    又叫王二賴眼睛發直。


    “枝子,你認真的啊?”


    南枝嫌惡地皺了皺眉頭。


    “我說了,別這麽叫我!快點按手印!”


    王二賴捏著包子,故作為難。


    “可是我沒有朱砂……”


    南枝不耐地嘖了一聲,從空間中抽出銀針,瞬時刺破王二賴的手指。


    他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就被強製按了手印。


    而後才後知後覺地喊痛。


    “啊啊啊,枝子,好疼啊,你幫我吹吹……”


    “嘶!”


    南枝忍不了了,一腳將人踹出了兩米遠。


    “趕緊滾!”


    王二賴捂著腰臀,一瘸一拐地叫住她。


    “哎?枝子,欠條我都簽了,銀子呢?”


    南枝已經回到了院裏,正要關門。


    雙手扶門,露著半張臉。


    “王二賴,你是不是搞不清楚狀況?以後路上看見我,把頭低下來走路!再來煩我,我就用這欠條把你送進官府,讓你吃兩年公糧!”


    說罷就關上了院門。


    徒留王二賴壓著嗓子低喊:


    “枝子!枝子!你怎麽提上褲子不認人啊!你……”


    “嘖……”


    南枝受不了了,轉身就要幹他。


    嚇得王二賴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屋內的元陌,聽見關門的聲音,心下悄然鬆了一口氣。


    又聽見腳步聲往東臥來了,連忙閉上眼睛裝睡。


    南枝輕手輕腳地推開門。


    將原本放在坐便下的小夜壺,放到了坐便之上。


    這樣,若是元陌想用,探手就能拿到。


    又仔細幫他掖了被角,方才悄聲退出門去。


    聽到聲音漸遠,元陌緩緩睜開眼睛。


    他猜測,她選擇留下,卻私會王二賴……


    也是在為自己做兩手準備,留後路吧!


    這樣也好,若他到底沒能治好,她也不至於太過失望。


    自己也能,少些愧疚……


    想到這裏,元陌深吸了一口氣。


    將安心和失落,盡數隱在了黑夜之中。


    緩緩入夢,夢裏……


    白天那個笑語嫣然的姑娘,像從前一般,哭著埋怨他。


    毅然決然地拋下了他,跟著村子裏人人白眼的王二賴……


    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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