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5日。


    千代港。


    天氣很不錯,和煦的陽光很溫暖。


    這樣……早上洗的衣服到晚上應該能幹,被子應該也能曬足。


    “……”


    我站在樓頂,注視不遠處的港口,各類中小型船,捕魚船、觀光船之類的……有些淩亂的停在岸邊。


    即便沒和蘇先生聊過,我也能知道。


    肯定有人來過這,或許是走運,或許是憑實力,但肯定有人坐船先出去過。


    但又很奇怪,如果有人成功出去的話……那為什麽沒人來伊豆救我們呢?


    如果出去的人也死了,那為何要我留在這呢?


    海裏沒有怪物,海裏的生物好像沒有被寄生。


    是不是說,人類可以換成在水麵上生活呢?


    我試圖用各種理由說服自己。


    沒看見過之前在快艇顯示屏見過‘已搜索到信號’的標識。


    情願蘇先生隻是因為覺得再往外開,會很危險……我作為搭檔的水平還不夠,所以讓我暫時留在這。


    如果伊豆外邊的世界是正常運轉的,沒道理不出去。


    如果……爸爸媽媽,我遭受的一切都是人為的呢?


    信號是假的,兩年多時間我也有意外看見手機搜索到信號的標識,那不過是有些無聊的人想騙幸存者千辛萬苦過去被宰。


    正如蘇先生所說,我還是呆在這裏晾曬衣服最好。之後還可以揮刀保持狀態。


    嗯。


    很可惜。


    即便已經說過叫‘愛莉’就可以,還是會叫我德川。就那麽深愛已故的妻子嗎?


    念舊不是壞事。


    但一直走不出去,不是好事。


    除去保持作為搭檔的水平,在這方麵,我也該加倍努力。


    ‘不要以為有天賦就什麽都能一口氣完成。應該和其他人一樣想要什麽就得拿出相應的努力。’


    父親說的對。


    我是有些許天賦的人,但以前對於天賦的態度太散漫。


    以至於想要保護家人的時候,拿不出相應的成果。


    現在也是吧?


    不能想著表白,說出來就好了。就能自動達成我想要的結果。


    “再笑笑。”


    我扯著嘴角,對著手機攝像頭露出越來越自然的笑。


    嗯。


    得更努力,更有女人味才行。


    8月15日。


    晚。


    我和蘇先生住的地方,大概是秩序正常時漁民住的兩層簡易木屋。


    拉著彩燈,其實看著還挺不錯。


    和我家完好無損時,院子裏的小木屋一樣……雖說是給我的寵物住的。狗狗,今年也該兩歲了吧?


    “這麽豐盛嗎?”


    桌上擺著四個菜,在這種世界我能找到的東西無非就是金槍魚罐頭之類的……再拿一些調料勉強做出能看的食物。


    說豐盛未免太過誇讚。


    “德川,其實你很會做飯?”


    “嗯……雖然沒怎麽認真學過,但媽媽說隻要我想,就能做出和她差不多的水平。”


    “天才。”


    “……”


    無論如何,對著用調料中和的金槍魚罐頭肉和其他各種罐頭誇讚,我也隻是會微笑而已。


    我以為,蘇先生沒什麽煙癮。


    但最近幾天,煙不離手。


    剛吃過飯,他便拿起早就因為看過太多次,皺巴巴的紙……那上邊是他畫的路線圖。各種箭頭。


    他沒受傷。隻是正常探索吧?


    8月15日。


    深夜。


    “德川,其實不用這樣。”


    “為什麽?”


    “……雖然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惡劣的目的確實也是假的。但我也沒想過要你侍奉我。”


    “決定要和誰結婚之後,就代表需要坦誠相見,拿出一切。媽媽是這樣說的。”


    我也沒做什麽大不了的事。


    在我記憶裏,即便是已經結婚很久,媽媽偶爾也會給爸爸擦背。當然,本來隻需要幾分鍾洗完澡的爸爸和媽媽一起洗澡會花一個小時以上還做了什麽,我不知道。


    我現在,隻是普通的幫忙捏捏肩,擦拭一下頭發。


    然後,普通的倒在蘇先生身邊。


    我想認真做個普通的女人,不再是手起刀落幹掉怪物不在乎生命的孤狼。


    既然我說了,表白了,那就要做到做好。拿出誠意。


    8月16日。


    上午。


    “淅淅瀝瀝……”


    在下大雨。


    我以為蘇先生會選擇留在屋內,但他找來橘色的雨衣。


    “有條可能不錯的路線,我去試試。”


    “……”


    他還是要出去。


    我不太明白。


    到底是什麽執念驅使他一次又一次要離開這呢?


    複仇是怎樣的心情,我很清楚。


    那是一種詛咒,一種和寄生蟲沒差的怪物。


    會腐蝕掉除去複仇以外其他所有的感情。


    我正在恢複,正在拿回失去的情感。而蘇先生正在越陷越深。


    “……”


    我伸手觸及窗戶,玻璃留下我的指痕。


    充滿濕氣的外界,海浪起伏著的平麵……那艘小型快艇很渺小吧?


    8月16日。


    晚。


    一切仿佛又重來一遍。


    “德川……”


    蘇先生還是沒叫我愛莉。


    但在我進入浴室要幫忙洗頭之類的,沒在別扭。


    “快了,搞不好下次就能成功。”


    我不知道他說的成功是什麽意思。但他的確挺有幹勁。


    成功後就結束了嗎?


    不知道為何,腦袋裏冒出這種想法。也不知道是什麽結束。


    8月17日。


    下午。


    蘇先生比往常回來的更早。


    今天依然在下雨,雨衣連帽遮住他打扮臉頰……水就順著帽簷啪嗒啪嗒滴個不停。


    “……”


    剛踏進屋內的一刻,地板就多了一灘水。


    我連忙拿毛巾幫他擦拭頭發。


    給他拿來幹淨的衣服。


    8月17日。


    晚。


    “德川,你就不好奇我出去做什麽嗎?”


    第一次,蘇先生主動提及出航的事。


    “……”


    我搖搖頭,“蘇先生想做什麽,有自己的考慮。該我知道的時候,會知道。”


    “明天,最後一次。”


    “我就不信了。”


    “……”


    我沒對蘇先生點燃香煙,漾起強烈執念的言語給予回複。


    隻是在入睡時,伸出手碰到他。


    “德川?”


    “我想,其他的都習慣的差不多了。隻有這個,沒怎麽習慣。”


    “?”


    “嗯……我沒打算扮演您的妻子。隻是我。以我的身份。”


    我也不知道這份焦躁哪兒來的。


    真的不知道嗎?


    淡化的複仇心理,逐漸放下的動力。


    打算營造成新的活下去的意義,那種存在。


    我也不想變得那麽喜歡追根問底,凡事都看的很透徹。


    8月21日。


    晚。


    蘇先生說好的最後一次,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


    我可能是,早有預謀。


    “……”


    拿起武士刀,也披著雨衣。


    坐上和蘇先生開出去差不多的快艇。


    注視裏程變化的數字,航標的方向。


    10海裏。


    20海裏。


    ……


    80海裏。


    起霧了。白茫茫一片,什麽也見不到。


    100海裏。


    雖然什麽都看不到,但收音機卻有了聲響。


    【洛裏島新任市長宣誓清除島內藥品危機,剛過23小時便遭槍擊……】


    我知道的。


    第一次出去就知道,肯定是哪裏有問題。


    不然,地圖不會彈出自動更新的選項。那不是有誰製作假信號能辦到的事。隻是那種東西,船的坐標也不會出現在更新的航線上。


    外邊的世界是正常的。


    一切如常的運轉。但因為某種原因,沒人會來拯救。


    我很難信任人。因為見過太多太多卑劣的事。


    我也討厭猜忌別人。


    會不會……蘇先生根本不是和我一樣的幸存者,是別的?


    如果惡劣的目的是這樣,太討厭了。


    我見到霧裏朦朧的燈光。


    也見到海裏有起伏的影子圍繞在燈光邊上。站在甲板上的是人。


    【小型客船9912號,請立即熄火接受檢查】


    到底是擔心我是逃出來的寄生體所以這麽小心,還是別的呢?


    不。


    根本不存在好的結果。


    接近三年時間對伊豆不管不問,圍繞在那些越來越近的艦艇周圍的黑影,也足以證明他們不是來救我的。更可能是清除。


    沒有人能逃出這。


    就算好不容易搶先到港口,出來也不會得救。


    “……”


    我還是熄火了。等著他們靠近。


    身著迷彩服,戴著防護麵罩的他們端著我沒見過的槍……槍口很大。不像是普通用子彈的槍。


    我有很多疑問想問。


    但當那槍口對準我時,沒了。


    “轟——”


    那根本不是槍。噴出的火舌,帶出的彈藥……是液氮。很冷的東西。


    8月21日。


    深夜。


    “……”


    我已經眼睜睜的站在那等死了。


    但又是蘇先生。


    駕駛那艘和我開的一樣小的船,撞過去,趁亂帶著我逃了。


    “咻——”


    我想的太卑劣。


    蘇先生不可能是他們的人。不然,沒必要再來救我,也沒必要被他們追著……無差別的攻擊。


    【小型客船9121號,請立即熄火!】


    “……”


    他們再重複了幾遍,也許知道沒有意義。


    “滴滴滴。”


    雷達開始響了。


    有不明的東西接近快艇。


    並非魚雷,而是我前麵沒見過的海裏的怪物。


    它們就像那些人養的家眷,非常聽話的追過來。霧中漾起的黑影……龐大的肢節,我一點反抗欲望也沒有。


    再這樣下去,肯定會被追到。然後……要麽被吃掉,要麽被抓走。


    不會有好結果。


    如果我沒來的話,蘇先生也許會安安靜靜的潛行……繼續走鋼絲繩一般,嚐試各種可能性吧?


    “蘇先生。”


    “……”


    是不是太認真駕駛快艇,沒聽到我說話呢?


    “我有一個問題。”


    “?”


    應該聽到了嗎?有皺起眉頭。可能是覺得,這女人居然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情問什麽問題覺得麻煩。


    “您是和我一樣的幸存者,還是……和他們有關係?”


    “在說什麽屁話?我tm要是和他們有關係,至於在這逃?”


    “……抱歉。”


    我也沒相信過。隻是接近三年的時間,讓我變得很奇怪。


    沒法信任別人。


    信任之後,又會猜忌。


    既然是這樣,既然和我一樣都是幸存者。


    最終的執念,想複仇的對象……就是他們?很多很多,比我想的還要複雜困難很多倍的東西。


    怎麽看都是做不到的事。


    啊。


    就和我以前一樣,連活下來都困難,卻想著要再回沒人敢去的千代區找到爸爸。


    “準備好,要棄船了。”


    也許蘇先生已經逃跑過很多回了。


    但這次帶著我,要怎麽逃?


    眼見蘇先生放棄掌舵,拽著我跳下去。


    快艇周圍早就被無數的影子包圍……海水冰冷刺骨。光是見到那種張牙舞爪的龐然大物便會感到自己到底有多渺小,又談何要逃出去?


    其實,我並非因為察覺到可能有的殘酷真相才出來。


    我帶著些許怨念。


    為什麽隻管幫我複仇,不管我在複仇完之後不知道再怎麽活下去的事呢?連愛莉也不願意叫。


    為什麽隻管自己去複仇,卻完全沒把我當做搭檔呢?


    現在明白了,隻是單純的希望我活下去吧。莫名其妙的好意。


    在海水裏無法呼吸,很痛苦。


    不過我也不需要呼吸了。


    明明是被施救的人,還要帶著猜忌去想恩人做的事。與其拖累,不如攥緊武士刀,做點最後能做的事。


    作為女人的部分,蘇先生並不感興趣。


    那就隻能……拿回曾經我會做的。


    比如,麵對看起來根本不可能戰勝的東西,抱著必死的心情去戰鬥。


    “……”


    但是,我的眼前陡然出現純白的光。


    形狀酷似翅膀。一隻手拚命的拽著我遠離那些張牙舞爪的影子。


    另一隻手則是拿著衍生出好幾米幽藍色光芒的刀。


    8月22日。


    淩晨。


    我開著蘇先生大概是早就準備好的小船,那些人追到有【禁止入內】牌子那就停了。


    “……”


    他看起來像是過度勞累後昏厥。


    我啟動船,以很緩慢的速度往千代港開。


    武士刀就放在一邊。


    嗯。


    我的腦袋裏隻有兩個想法。


    一,他如果死了,我會開船回去死在殺掉他們的路上。


    二,他如果醒了。


    “咳咳……”


    醒了。


    雨依然在下,拍打在擋風玻璃看不清外邊。


    伊豆會變成這樣其實是人為的,我已經明白了。


    如果要複仇,比起伊豆裏的怪物,找外邊的人或許更好。


    不過,把蘇先生扶起來,並不是要就這些事探討。也沒打算問蘇先生最後展現的力量到底是什麽。


    說到底,仇恨隻能支持人活下去一段時間。並不能作為全部。


    失去的在複仇完之後也拿不回來。


    “……沒再追了吧?”


    即便很疲憊,蘇先生還是盯著擋風玻璃外。


    “……”


    物品搖搖頭,把他的腦袋枕在我的大腿上,盯著他的臉。


    為什麽還是要帶我一起走呢?


    也沒有必要問。


    “蘇先生,我想複仇。”


    “……”


    他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想說什麽又沒能說出口。


    不過,他肯定理解錯意思了。


    我想說的複仇。


    “我想,拿回這兩年多因為對怪物的仇恨失去的。忘掉的。”


    “我不想看到您死在複仇的路上。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但顯然蘇先生並非我見過最高的人。”


    “我會以做不到便切腹自盡的程度讓您放下執念。”


    “不會……讓您重演,我經曆過的事。”


    在收集爸爸殘渣燃燒時,我問了父母一個問題。


    我今後該怎麽辦呢?


    即便那時候就得到答案,覺得跟著眼前的男人就好。


    但那可能不是太肯定的答案。隻是一種順其自然。


    現在……


    我有一種感覺。以前親眼目睹父母死掉,覺得浪費了進化者的天賦沒有提前好好變強很挫敗。


    現在見著蘇先生奄奄一息,疲憊不堪,手臂受了傷……身體也有很多挫傷。我又覺得,我浪費了作為女人的天賦,媽媽說過,隻要我肯努力絕對能成為很有魅力的女人。顯然,我沒能做到。


    如果我的魅力大到能讓蘇先生放下執念,就好了。


    8月22日


    淩晨。


    蘇明動不了。


    出航很多次,他才試探出隻要加成全部一起用……會有大概率‘致盲’那些恐怖的東西。暫時被無視。


    也為了這個想了很多辦法看看能不能逃出去,但最終都以失敗告終。全部一起用,哪怕有右手加成也持續不了多久。別說跨越600海裏到正常的城市,100海裏都難。


    之所以不告訴德川,就是覺得一旦讓她知道伊豆現狀可能是人為的,會燃燒起不太好預料的複仇心。


    但現在是怎麽回事?


    動不了。


    因為體力耗損的還嚴重,加成用不了,確實有點冷。


    不著片縷的德川愛莉就緊緊摟在邊上。


    漸漸熱起來了。


    “我會以做不到便切腹自盡的程度讓您放下執念。”


    “不會……讓您重演,我經曆過的事。”


    就像下定某種決心一般,吐露言語。


    自己沒有複仇的執念,隻是想完成任務。隻是感歎高難度任務果然不是這麽好完成的。能留全屍回來算不錯了。


    【好感度:111】


    【描述:對你有極高的好感,以及信任。希望你能普通的與她活下去,並以此作為活著的意義。】


    每天隻有頂多8小時在港口吧?


    和她說話的時間不超過1小時,就這樣也能漲。


    但也不是不明白。


    德川愛莉其實洞察力很強,不可能一點都沒覺察,會懷疑自己……也沒什麽。


    但最後願意留下來拿命斷後,已經不用再談信任不信任的。也不用看詞條框。


    所以。


    蘇明也有個問題。


    從喉嚨裏擠出沙啞的聲音,問,“德川,你……不想複仇?”


    “想。”


    她幾乎沒思考便回答了。


    “但是繼續去複仇,隨時都會失去。就算複仇成功,也不一定會得到什麽好處。”


    “不繼續,不去想,在哪都能擁有。”


    用權衡利弊的說法嗎?


    “然後,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天底下,沒有妻子希望丈夫每日都麵臨危險。”


    “您的身體暖和起來了。”


    “睡覺吧。”


    “我會開船回去。”


    “對了。”


    德川愛莉套上短袖,坐在駕駛位,回頭,“不管蘇先生要不要我,但您已經救過我數不清的次數。就算您堅持不願意稱呼我愛莉,我也會堅持繼續追求您。”


    那金發依然濕漉漉的垂在臉頰,但難掩簡潔的微笑。


    “……”


    蘇明不想去思考。


    或者說事到如今,已經懶得想柳下惠的問題。


    港口行不通,麵對到現在還摸不清到底水平如何的外界勢力……從難易角度來看,選擇解決千代區的母體是不是反而更現實一點?雖然都很困難。難到蘇明腦袋裏一時半會根本拿不出什麽可行的方案。


    休息一下吧。等透支體力的副作用好了再說。


    8月23日。


    中午。


    蘇明再醒過來,天早就亮了。躺著的地方是床。被褥蓋的嚴嚴實實,身上也已經換好藥。


    透支體力的副作用之一,其實蘇明一直都有懷疑。


    是不是遊戲把所有痛苦都集中轉移到關鍵的地方。才會導致身體到處都疲憊不堪,唯獨一個部分非常精神。


    “……”


    德川愛莉就趴在床邊。


    雨早就停了。


    金色的光和金發很配,閃著些許光澤。


    她仍然穿著昨天開船回來時隨便套的短袖,估計一直忙前忙後沒來得及換吧。


    “蘇先生?”


    隻是輕輕抬手,她就醒了。


    到底是什麽呢?


    被當做活下去的意義。自己哪有這麽偉大?


    “口渴嗎?還是肚子餓?”


    “……”


    想再重新解釋一遍關於妻子的事,她們都活的很好之類的。


    但好像也沒必要。


    被她扶著後腦勺,喝完水。腦子裏依然回蕩著這些天一直重複不知道多少次麵對怪物和艦艇的畫麵。最殘酷的莫過於開頭不知道加成全開能被無視,被怪物生啃。在怪物胃袋裏蠕動,被腐蝕。那真的在各種意義上都很痛。


    雪兒又控製右手在肚子上寫什麽……yes?


    不知道她都看到了些什麽。就算不知道讀檔那麽多次的事,每次出海也會擔心吧?


    又被放回柔軟的枕頭。


    “您不用擔心,在您好轉之前,附近的怪物由我來解決。”


    “這點小事,我能做到。”


    “……”


    那倒是,附近也沒什麽值得一提的怪物。港口附近的怪物算是蘇明去過所有地方離最少的。


    想說的是。


    “……愛莉。”


    “?”


    德川愛莉放下水杯的動作頓住,雙瞳微微發怔。


    “這樣就行了吧?”


    “我也……不是你以為的,正人君子。沒那麽偉大,看到你不著片縷也會……有念頭。”


    “說不上來,可能……有點喜歡。但肯定沒有你那種感覺。”


    “……以後,再遇見我,別把我當仇人追殺就行。或者現在知道我對你僅僅隻是很可能隻有身體的好感,覺得難過選擇抽手還來得及。”


    已經說的很坦誠了吧?


    “那不是我該做的事嗎?讓您更喜歡我。”


    “困的話就睡覺吧……那種能力,看樣子對您來說很耗費體力。”


    “不過,我既不會在您睡覺的時候拿起武士刀,也不會逃跑。隻會在這等。”


    “這樣就很好了,以後……也請繼續這樣稱呼。”


    她好像有些許害羞,嘴唇微張。


    是吐了什麽單字來著?


    啊。


    ‘明’。


    大概是這樣吧。


    她真的沒再去複仇的打算,到底是因為對自己的感情,還是覺得相比那些外界的勢力,看到的東西……留在這更輕鬆呢?


    也是好女人吧。


    因為淋過雨,所以不希望自己走和她相同的路嗎?


    8月23日。


    晚。


    “我會砍掉你的手。對於輕薄自己丈夫的人,妻子理所應當這樣做對吧?”


    “誒誒,慢著。愛莉醬應該還沒這麽快吧?叔叔怎麽可能就離開十幾天就被你攻略到手了?”


    “……明,已經叫我愛莉了。”


    “我不信,那個麵對年下jk火辣直球都沒任何反應無情立場的木頭叔叔,會這麽快就直呼你的名字?”


    “總之,我會照顧明。不需要你插手。”


    “愛莉醬,雖然知道你喜歡叔叔,但是這麽小氣會被叔叔討厭的喔?”


    “我也是,雖然知道你沒有惡意,但你再伸手碰不該碰的地方,我會砍掉你的手。乃木板,我沒開玩笑。”


    “噫嘰!愛莉醬的表情好嚇人……叔叔太恐怖了,才這麽幾天就木頭到讓愛莉醬愛而不得變病嬌了嗎?”


    “……”


    蘇明被吵醒了。


    首先,身上的被子奇怪的隻蓋著胸口。


    其他地方空蕩蕩,莫名有股涼意。


    乃木板為啥會在這?


    和穿戴整齊的德川愛莉對視了。


    “她們摸到港口來了,打算出海。我攔住她們,說了靠她們不可能,另找其他路線。”


    “好啦好啦,看到叔叔都這麽躺著了,我當然會有自知之明重新做其他打算。我聽勸。”


    “……”


    艾歐尼亞昂揚不滅。


    嗯。


    她們倆一左一右,中間就是……不滅之握。


    蘇明不知道透支體力的副作用什麽時候結束,但現在這種情況真的很不妙。


    幹脆合上眼裝還是很困,繼續睡覺吧。


    “喂……愛莉醬,你就不覺得叔叔有點不正常嗎?”


    “?”


    “明明那麽虛弱,但唯獨那……”


    “……”


    “還記得你說過,以前叔叔中過毒,就會這樣。這次是不是也遇到那種怪物中毒了?不管真的沒事嗎?”


    “……蘇先生說不用管。”


    “笨蛋,叔叔這種木頭怎麽可能好端端的講……愛莉醬,我很難受,能不能幫我?你想象的出來?”


    “……”


    “難不成你害羞?那、那要不然……我來。我臉皮厚。正好被叔叔幫那麽多都不知道怎麽回報。”


    “不用。”


    “愛莉醬真的行嗎?總感覺愛莉醬像是連a書都沒看過的性格。”


    “我畫過不比a書差的漫畫。”


    “……喔,那我看著。”


    “你出去。”


    “愛莉醬小氣!”


    “……”


    不是。


    到底要幹嘛啊?


    乃木板一臉不情願的出去了。隻留下德川愛莉在屋內。


    “……”


    蘇明睜眼,她正準備伸手。


    “德川……”


    “不,愛莉,你也出去。”


    “……”


    她的手尬在半空中,悻悻收回。


    表情也從剛才和乃木板爭論時的活力變得有些許落寞。


    “我的意思是……等我恢複再說吧。”


    也沒必要既要又要。


    又要她跟著自己,又不能離開。又什麽都給不了。


    那更出生。


    就這樣。


    也不是,沒覺得她偶爾也挺可愛。


    “蘇先生。”


    難道是因為乃木阪來了,所以不像之前那樣叫單字稱呼嗎?嘶,細想一下還怪難為情的。


    “……那個。”


    ?


    為啥要擺出這麽猶豫的姿態?


    “是不是,我做那些事不夠舒服。”


    “換成……乃木板會不會好點,實不相瞞,我確實沒看過a書。雖然畫過,但也隻有一次。不夠了解。”


    “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去叫乃木阪來……”


    難得在德川愛莉臉上見到類似自卑的表情。但自卑的原因……


    “……”


    “愛莉醬,清純並不可恥。依我看乃木板未必比你的經驗好到哪去,甚至不如。”


    “咦?乃木板……不如我嗎?”


    “是的。所以出去吧。先別告訴她們外麵的事,等我醒了再說。”


    “當然,您沒允許我不可能說。嗯……我比乃木阪更好嗎?嗯……我比乃木阪更好。”


    不知道德川愛莉到底是什麽心情。


    但蘇明不想再來一次一左一右一中,同時在三個女人麵前昂揚不滅。更別說其中兩個分別是已經是妻子的妻子,一個可能算是準妻子吧……還有一個和妹妹年紀差不多的年下。


    【yes】


    別再畫了。


    一個德川愛莉就夠了,年下jk誰知道她是抱著什麽心態。雪兒到底把自己當成什麽品種的蟲了?再怎麽道德底線也不至於。


    而且她還小,如果能活著離開這……能活著離開這嗎?在這種人為製造的隔離世界。


    說什麽‘能離開這就來找叔叔’。叔叔在2023年,而且……這地方沒那麽好離開。


    【我沒辦法在你麵前】


    【她……勉強也可以。她肯定也可以像我一樣……支持你。】


    【右手會痛嗎?】


    右手拿起手機打字。


    沒那麽脆弱,不至於這種程度就沒力氣,而且已經過一天,再恢複。


    “真不會吃醋嗎?”


    【比起這種事,我更希望她能暫時代替我。】


    【好歹,我也是……愛著你。】


    “……雪兒居然能普通的心口如一?”


    【別用這種調調想敷衍過去,我看到了。你都做了什麽……反正你都要去逞英雄,追求你想要的。】


    【我除了這樣,也沒有別的能幫你。】


    【心口如一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就不信你平時不知道。】


    【不管你是真的喜歡,還是……單純的想拿來當緩解的藥。都可以。】


    【我希望你能早點拿到想要的,然後一起回去。】


    【柏拉圖,你要是再這樣自說自話自己承受一切,我會生氣。】


    不知道雪兒看到哪種程度,是單純算下來出海的次數,還是包括讀檔在內。


    不過,不管是哪種,都足夠讓她變得‘大方’。


    說的也對,沒必要拘泥這些事。說好的,做完這票就認認真真考慮普通的未來。也不會拿誰的身體當解藥。現在是一點點覺得可愛,以後是什麽樣也說不定。


    搞不好就是因為自己一直不想接受,才變成仇人。


    現在接受了,可能就壓根不會有找自己尋仇這回事。


    【還有。】


    【她們,都沒有我有經驗。我可是……真正的妻子。】


    手機屏幕又多了幾行字。


    慢著。


    她們都沒有我有經驗是什麽意思?


    右手開始不受控製。


    嗯。


    雪兒吃醋的點,奇妙的移動到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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