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正常戀愛是怎樣的呢?


    安詩瑤沒經曆,也沒想過將世俗中的戀愛觀套用到自己身上。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想法上的差異。


    六年前離開海島市後,花了很久時間才勉強恢複。那時候才十一二歲的妹妹也不可能完整複現出自己所經曆、心路變化的一切。


    為了找到與他相關的信息。後來有慢慢地以自己視角……向父親闡述過他到底是怎樣的人。


    其實完全看得出。


    對於從女兒口中親耳聽見最初居然被男人逼迫占便宜,很憤怒。隻是沒發作,藏起來了。


    安詩瑤也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待。


    繼續說。


    一直說到甜蜜的,約定好的,完全……像讀私立高中時看不起的那些戀愛腦女生那時。


    坦白。


    想要孩子,是自己的願望。


    想要結婚,也是自己的願望。


    想要滿足他,也是自己的願望。


    ‘所以說,退回來……那些留言,是他為了鼓勵你留下的。’


    還記得。


    父親長長的歎了口氣。額頭皺紋變得很清晰。


    ‘他是個男人。是這樣,我也差不多能理解為什麽你會執著於他。’


    ‘之後……’


    ‘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也能算是小小的開心吧?


    假如他還活著,與自己一同回到家族,嘴上說著不在乎家裏的看法,但如果能與妹妹和睦沒有任何矛盾一同生活。那不是好事嗎?


    很多次央求父親帶回他的屍體。


    但得到的結果都是,已經沒有了,被處理掉了。


    憑我的腦袋也能思考到。蘇明先生也許是海島市唯一有自身意識的男性,理所當然的……有重要價值。錢,在國家大義麵前不值一提。


    患得患失。


    想必能親眼目睹屍體下葬,我便不會出現幻覺。


    但換句話說,如果沒有幻覺……我真的能捱到現在嗎?


    事到如今已經沒法再追溯幾年前我到底是怎樣囫圇吞棗,勉強恢複行動力。


    那麽,現在呢?


    和蘇明先生長的一模一樣,按常識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可能。就算蘇明先生還活著……現在也該30多歲。


    咬緊牙關。


    問……有沒有男朋友?


    理由?


    “你在胡說什麽?這是員工談話,不是叫你來打聽安總的私人問題。”


    助理察覺到安詩瑤臉色變化,嚇了一跳。


    趕緊擺出嚴厲的口吻,又使眼色,“該做什麽做什麽去。”


    “……等等。”


    安詩瑤抬起臉,筆直的看向蘇明。


    “?”


    聽到安詩瑤平靜的語氣,小助理心已經提到嗓子眼,心裏把蘇明罵了一萬遍。


    作死別在自己也在這的時候作啊!


    “……沒有想過。”


    “?”


    助理愣住了。


    安小姐居然正麵回答了?


    “那就是沒有了,啊哈,安總一心撲在工作上……這公司說不定會因為安總來事業蒸蒸日上。”


    蘇明本來還有一句話。


    沒有?


    看我怎麽樣?


    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氣氛啊,真對現實裏的安詩瑤也有想法,那就該跟昨天接那女大學生一樣,先培養感情。


    可兩者完全不同。


    與那社會經驗不多的女孩培養感情,和與現實中安詩瑤培養感情的代價……後者,以蘇明現在的情況可以說沒機會,層次不夠。


    電視劇經常有什麽霸道總裁愛上我,現實裏,做夢也別這麽做,容易變白癡。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這些年這個道理已經懂得不能再懂了。


    說到底自己中意的,真的隻是安詩瑤的身體嗎?


    能在最後有後悔……想著讀檔的心情,就已經不可能隻是身體了。


    遊戲裏的老婆已經嘎了。或者程序中斷休眠了。現實裏的她,不是。光是饞身子……有別的更適合自己的選擇。


    “好,安總,那我就回去接著工作了。真是不好意思了,冒昧問這種私人問題。”


    “……我還沒說完。”


    “?”


    “蘇明,你以前……是不是認識我?從來沒人,敢當麵問過我這種問題。”


    安詩瑤有種說不出的恐懼,動搖著……又極力壓製情緒。


    “我倒是想有這種緣分。”


    “要是我認識安總。早就來套近乎了。”


    “抱歉,我隻是單純好奇什麽樣的人能被安總青睞……冒昧了。”


    隨著蘇明歉意的笑了笑。


    離開。


    “……”


    安詩瑤剛才的恐懼有了實感。


    “安總……采購部那邊還在等發票,我先過去了。”


    “嗯。”


    等助理也離開辦公室,安詩瑤才顫抖著從抽屜裏拿出藥瓶。


    他,不認識自己啊。


    這根本就是……小孩來都能想通的問題。


    如果認識,早在昨天特地站在他邊上講話,早在剛來這公司在大廳與他碰見就被搭話了。


    艾司唑侖片。


    不得已,不想吃這種東西。會影響工作,睡眠質量。


    不是那樣的。


    讓自己真正焦慮很不冷靜的是別的。


    談話剛開始,他很拘束。視線一直沒和自己對上過。


    但到了中途,偶爾會看看助理。


    偶爾也會看自己。


    不隱晦,就在自己掩飾不夠平靜的態度,低頭裝作喝咖啡的間隙……很敏感那種視線。


    可那歸根結底不也是正常的?


    再怎麽謙虛,身材就是繼承了母親的基因,在女性中屬於很有魅力的類型。


    臉蛋也是。


    他會忍不住偷瞄,以及問出那種刺激自己的問題……他的同事評價過,他以前事業心很重,不苟言笑。總是一副很有壓力的模樣。


    到後來整個人因為職場失意的緣故,變得有些不著調。偶爾會幹些腦抽的事。這都是能解釋的。


    而且,也直接回答自己……不認識。


    那還在害怕什麽?身子一直顫抖什麽?


    與父親通電話,會說……既然這樣,就重新展望人生吧。


    沒意義。


    16.23。


    妹妹快放學了吧?


    安詩瑤試著整理思緒,在聊天框輸入很長的內容……發送。


    16.50。


    遠在京都的安小熙,回了電話。


    “……小熙。”


    完全沒想到,發出聲音會夾在些許顫抖、哭腔。


    “姐,內容我都看了。”


    “為什麽要現在才告訴我?”


    “好吧,現在也不重要了。”


    “姐,你現在把腦袋放空。隻思考一個問題。”


    “伱喜歡姐夫,是因為他長的帥嗎?”


    “……不。”


    當然不是這種原因。


    “假如前世今生這種事真的存在,樣子一樣……但不記得你的姐夫,真的還是姐夫嗎?”


    “再換成記得你的姐夫,但樣子不同的姐夫呢?”


    “……”


    “我認為。”


    “不管是樣子還是靈魂,都要是,那才是姐喜歡的姐夫。除此之外……都是隻會讓姐姐你痛苦和多餘的存在。”


    “……”


    “姐,你真的太累了。”


    “沒有必要想那麽多。”


    “我撿你看過的佛教書看過呢,說今生修善來世享福,沒道理姐夫上輩子那麽好,這輩子重來放著姐姐這麽好的福氣不要啊。”


    “……”


    “還有大半個月我就放假了。反正這個人現在是姐的員工,又不會突然消失。到時候我過來和姐姐一起思考。時間不是還很多嗎?”


    “……”


    “如果真的是姐夫,放心吧……哪怕出現電視劇裏的狗血劇情,已婚已有女友,我也絕對會幫姐搶過來。”


    “不是隻有姐希望姐夫能活著,小熙……不也一樣嗎?”


    “還有,不要總是到最後才告訴小熙呀!以前姐就經常和姐夫一起騙我,現在我都16歲了,還要騙嗎?太過分了!”


    “……”


    通著電話。


    安詩瑤漸漸平靜了。


    是啊。


    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也從來不在乎會等多久。在乎的隻有是不是真的有他在等自己而已。


    前世今生真的存在的話。


    記得,自己可以前進101步。


    不記得,自己就隻後退1步,遠遠地看著慢慢地舍棄天真的想法。因為,那嚴格來說不是蘇明先生吧?


    將手搭在胸口……抱歉,騙了您。


    我也許,沒有想象中那麽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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