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4日。


    中午。


    時間依賴姐夫找到的機械表看,不一定準,但差不了多少。


    恐懼、不安……找不到目標。


    這些事似乎完全與姐夫絕緣,現在的他亦如海島市那時,有條不紊的做事。


    “感覺熱可以脫一件。”


    “……”


    已經見不到顆粒狀的雪花,隻有點狀的毛毛雪。


    背著包在車廂附近遊蕩對我來說還是有點吃力。畢竟雪沒完全化開,沒踩實的區域都得小心翼翼。


    是地震過吧。


    軌道周圍的地麵有裂口。視線稍稍放遠,支離破碎的各種設施映入眼簾。


    肯定,不算是什麽好地方。


    “小心點,別那麽跳過去。”


    “嘿嘿,包沒問題的。”


    因為隻有我。


    所以姐夫能關注、照顧的也隻有我。


    不是好地方,但不妨礙我將這當成好地方。


    我曾經虛構過一種世界。跳出現實時間之外,不用考慮過於現實的問題,隻要想好事就行。


    現在,算不算幻想達成了?


    “唰——”


    怪物。


    算上這次是第二次,先前我沒餘力仔細觀察。


    這會兒姐夫再刺死一隻後,我看的很清楚。


    軀體很軟,似乎沒有脊柱。沒隔的太近聞不到怪味,湊近些會嗅到淡淡的臭氣。就好像從沼氣池裏出來的。


    全身除去一小圈有纖毛的口器,找不到任何可以分辨是頭部還是尾部的特征。我以前從沒見過這種東西。


    “姐夫……已經吃過這種東西了?”


    “吃了。”


    “真的能吃嗎?”


    “暫時沒感覺有問題。不到萬不得已你也沒必要吃。”


    “……”


    我沒那麽矯情。


    隻要姐夫說吃了沒問題,我就可以……吧?


    11月14日。


    晚。


    雖然能見度好了不少,穿著厚外套溫度也算是人能接受的程度。


    但收獲沒比昨天多。


    車廂外邊的雪融化,更能看清外皮的鏽跡。我猜,十幾節車廂可能是在地震時被甩出軌道。


    屍體很少,多半是被某些生物吃掉了。


    如果隻有我自己住在這,大概會越來越害怕。


    “……”


    “?”


    我把擦幹淨的耳機塞到姐夫耳朵裏。


    播放。


    小巧的mp3正常運轉。這得益於我用找到的幾節幹電池,壓扁後搭線奇跡般的給mp3衝上電。


    “你還會這?”


    姐夫明顯訝異了。


    “以前姐姐鼓搗收音機的時候,我也在一邊幫忙。”


    我趁著這間隙,順理成章坐在姐夫旁邊。離很近。


    切了幾首歌。


    果然,好聽的曲子就算過幾十年還是會有人願意一遍一遍聽。


    “我們現在優先保障生存。先看看能不能找到水源,既然會下雨夾雪,那附近應該是有水的。”


    “最大限度保障生存之後,再換個合適的好地方收集材料。看到這了嗎?2023年冬市各種新能源、燃料之類的廠區都在這一片。”


    “……”


    其實和海島市的日子相比,區別不大。


    生存。


    希望。


    其他幸存者。


    這是必要的吧?姐夫要考慮很多,又不可能像我一樣……隻是頭腦簡單貼在邊上,希冀能被或多或少察覺到一點魅力。


    沒關係。


    尋找其他人的事放在最後。我完全讚同,我不在乎這世界還有沒有其他人。


    當然。沒有也許更好。


    11月14日。


    深夜。


    很遺憾,姐夫不再和我一起睡覺。


    他選擇坐在篝火旁,靜靜注視外邊的世界。畢竟天氣不再與昨天相同惡劣,我現在說很冷、防止感冒之類的隻會遭疑。


    是因為吃的東西太沒營養的緣故嗎?


    肚子不舒服。


    我有想過,如果是姐姐……可能很輕易就能說出來,要姐夫幫忙揉揉之類的。


    我不能那樣。


    這隻是普通的不適感,在這種世界很正常。如果什麽小麻煩都要姐夫照顧,就算天然對我再親切……也不可能一點都不厭煩。


    11月15日。


    姐夫一直沒睡覺。我看得出他精神不是很好。


    “有情況我肯定會給姐夫兩巴掌,保證姐夫立馬會醒。”


    “……那倒不必。”


    “……”


    姐夫也是人。他也需要睡眠。


    而我。


    在他睡著時可以毫不顧忌的盯著看。


    那張臉,丟到人堆裏並不特別。如果不是與姐姐結婚那天精心打扮過的樣子,很普通。


    閨蜜問過我,姐姐為什麽會喜歡姐夫呢?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魅力?


    有啦。


    雖然普通,但是耐看。


    雖然看起來和其他人沒什麽兩樣,但隻要在身邊就能獲得濃厚的安全感。


    特別之處?


    好色算嗎?


    七年前我是小孩子,有很多事都不懂。七年後的現在,當初姐姐與姐夫之間的暗語,某些時間在隔壁奇怪的動靜,我全都知道是在發生什麽。


    到最後為了確保姐姐不害怕立的標誌語也是下流的話。


    很怪。


    但我又能理解姐姐看到之後的心情。


    端莊、清冷、自傲……不代表動感情、全身心接納後不會隨著另一半而改變。整整18年時間都維持女強人精英人設的姐姐,就是會因為那些下流的話而感到安心,從而鼓起勇氣。


    明明我那時候就在衛生間門口,卻和姐姐在裏麵做那種事。


    半夜隻是想踏實睡覺,卻把我抱走。說是夢遊。


    ……


    沒有感情做那回事,我的身體和姐姐又有什麽區別?


    她們說男人都是洪水猛獸,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我沒經曆過。


    唯一一次,是被認錯。


    我刷到過視頻。


    沒談過戀愛的小男生僅僅隻是乘公交車挨到可愛女生的手,便幻想到小孩叫什麽名字。


    那天……


    我成了這樣。


    那之後我總是不自覺和姐姐比較。畢竟她有什麽事都會和我說,比如想做美甲……想試著燙微卷,想換唇彩等等。


    穿那麽性感的內衣幹嘛呢?又沒男朋友。


    閨蜜吐槽過。


    是啊。


    和姐姐一樣做漂亮的美甲幹嘛呢?始終腳藏在鞋子裏,非必要也不可能有誰能看到。用了同款的身體乳,又不會被碰,誰知道我用的是什麽?


    “……姐夫。”


    沒回應。


    “……”


    我注視蜷縮在被窩裏的姐夫,伸出手。


    可以什麽都不想吧?


    後果、倫理、現實、後續,都不用思考。


    小時候我想拔掉姐夫下巴的胡子,從沒思考過別的。隻要伸手就可以。


    碰到了。


    雖然到了‘夢’裏,但姐夫的胡子會長。兩天時間不刮就有強烈的顆粒感。


    再看向外邊。


    雪已經停了嗎?好像隻偶爾會刮一陣冷風。


    傾斜的電線杆半截都嵌入地下,可我竟然覺得這種世界很好。


    如果到最後沒任何結果,我又能做什麽?


    說出來。被拒絕的話,我還能和現在一樣擺出樂觀的表情嗎?


    什麽都不知道,也沒法保證。


    要是做任何行動前都有神來說‘你一定會成功’或者‘伱一定會失敗’。女媧造人的間隙為何不考慮給人增加這種便捷的功能呢?


    “我也……”


    稍稍輕抬胸部,調整內的位置。


    我有自覺。


    我也不小。再過幾年,不一定沒法超過姐姐。


    11月16日。


    我們出發了。


    車廂附近沒值得再停留的。外邊的白色全都融化,體感溫度大概是剛進冬季的樣子?


    再一次見到太陽,稍稍有點懷念。


    “看樣子不僅是地震,咱們冬市在內陸能被水淹過,隻能是上遊出了大問題。”


    “路完全沒法用。隻能步行過去看看前麵的路怎麽樣了。”


    “……”


    離車廂可能幾公裏的地帶,狀況好不到哪去。


    一樣的殘破,一樣的廢墟。軌道附近沒什麽建築物還比較好走,一旦到居民區完全是噩夢。


    但好消息是我們可以進相對完好的建築物裏找物資。


    起初我有點害怕進那種明顯有好多層都嵌入地下隻留頂層在外邊的大樓,我害怕看到死狀很慘的東西。


    但壓根沒有。


    “估計都被那些東西吃光了。而且已經吃光好長一段時間,之前我把那東西掏幹淨也沒見到裏麵有人體組織。隻有一些垃圾。”


    “……”


    自來水設施如預想中一樣完全不可用。


    電力也是廢掉的。


    它們的分布和當初的殺人魔比起來,像是稀有動物。很少看到。


    要用它們來當食物,如果不能保持兩天找到一隻的頻率,有點困難。


    11月17日。


    淩晨。


    沒回車廂。


    我和姐夫就隨便找了一處能進去的大樓遮風避雨。白天找到最後,幸運的收獲幾桶不知道誰藏在櫃子裏的泡麵。


    生產日期是1月。


    但泡麵這種東西我和姐夫都一致認為隻要沒開封,至少單論麵餅放幾年都能吃。


    “能吃的下嗎?”


    “能。姐夫太小看我了吧?”


    我也把姐夫切好的怪物碎肉放到泡麵桶裏。有調料加持,簡直是我這幾天吃過最好的東西。


    但心理上的厭惡確實存在。隻是,我絕不會表現出來。


    換成比車廂更寬敞的地方。


    心照不宣的分床睡。隔了起碼一張電腦桌那麽遠。


    如果想上廁所也可以出門在外邊。


    我確實不太能做到麵不改色在姐夫麵前換衣服,尤其是解手更不行。


    但是……我討厭這種寬敞的地帶。


    11月20日。


    不知道離原本呆的車廂有多遠。


    我和姐夫麵前出現了比之前好太多的平地。雖然地麵也時而有龜裂,也有很多雜物被衝刷到路麵。


    姐夫找了輛很醜的摩托車。坐墊擦擦也能坐。


    “嗡嗡。”


    “運氣好我們今天就可以到水廠。”


    “……”


    走路確實很討厭。


    即便我不想表現出任何不舒服的樣子,但嬌生慣養的腳不會騙人。已經有水泡了。


    而且,姐夫肯定沒思考過我該如何坐的問題。


    不。


    姐夫壓根就不會往那方麵想,隻有我才會。


    “有這麽害怕嗎?”


    “……甩下去,臉肯定會摔爛。”


    “放心,我的車技你姐向來是放心的。”


    “……”


    開的好快。


    稍稍側過臉,口水都會順著嘴唇飄。


    我依然穿著厚重的外套,但這樣緊緊摟著……就真的一點感覺不到嗎?


    很害羞。


    我從沒有這麽主動貼近別人。更別說擠壓到明顯變形的地步。


    記憶裏。


    好像除了七年前在海島市這麽摟過姐夫,再也沒有這種機會。


    有股不臭的汗味。


    “小熙?”


    “啊……為什麽這的情況感覺沒那麽嚴重?”


    “郊區的國道吧。周邊比較平,也沒什麽建築。”


    “……”


    我的臉肯定很紅。


    剛才不自覺就想再嗅嗅氣味。


    害怕的感覺消退,就隻剩下胸口。


    “誒?那是……”


    前麵有障礙物。


    巨大的燈牌倒在路麵上,被一些小石塊,枯枝落葉之類的掩蓋。但能依稀見到燈牌在宣傳什麽。


    【全球巡演第15周,冬市站】


    【尋找天後希兒】


    【……】


    姐夫拿來東西把燈牌上的雜物清掃幹淨,盡力保留圖片的細節。


    “嘶。”


    “2067年你長這樣?”


    “……”


    我哪知道?


    誇張的煙熏妝,皮質超短裙短到輕而易舉就能見到安全褲的邊角。


    我為什麽會喜歡穿皮衣啊?


    那麽高的高跟鞋穿著不會難受嗎?


    “完全像是成熟的大姐姐了。”


    “誒?”


    “單看這宣傳照,氣勢十足。”


    “……”


    “嘖,音色可以,外表也是滿分。確實有當天後的潛質。”


    我不知道。


    為什麽突然要誇我。


    外表……是滿分嗎?


    因為姐姐才這樣?不對,現在姐夫是看著我的照片,看著我說的。


    11月22日。


    找到水源了。


    但不是自來水廠,是郊區山腳下。從發生過泥石流的崖壁淌下的涓涓細流。


    姐夫上去看過,說水是從山體內部來的。應該沒問題。


    又說路線圖和他想的完全不同。郊區的確是郊區,但水廠之類的好像都不在。


    我聽不懂啦……


    隻知道水很好喝。比之前的都要好。


    還有找到小型的超市。


    不過很多東西生產日期都在1月份以前,沒法用。隻有麵或者調料之類的能直接用。


    我其實很少關注這些。


    吃的差點也好。


    吃的好點也好。


    有什麽區別呢?


    反正姐夫有什麽就會給我什麽,他會考慮很周全,照顧我。


    這會正呆在姐夫找到的相對完好的郊區一棟房子裏。沒什麽東西,感覺原本就沒人住在這。


    花點時間整理幹淨,總算有房間能暫時當臥室睡。床墊……看起來姐夫是打算讓我睡床墊,他繼續打地鋪。


    “下次早點說。這玩意挑破睡一覺基本上就好了。沒必要忍著。”


    “別學你姐有什麽事都不說。”


    “……”


    腳長水泡的事最終沒瞞過去。


    但姐夫並沒有覺得我矯情,反而責怪我沒說出來。


    見著姐夫用布包著尖銳的鐵片炙烤,消毒。


    “……”


    我抱著雙膝有點不安。是不是提出自己來更好?


    “腳後跟的不好弄,我三兩下給你弄了。”


    其實不都是很普通的事嗎?


    換成姐姐正常的妹妹,姐夫也會這樣做。心無雜念隻想著幫要照顧的人減輕痛苦就好。


    可我不正常。


    我感到很難為情。尤其是跟隨姐姐一起做的美甲在篝火照耀下很清晰映入姐夫的視線。


    “你什麽時候做的美甲?”


    “……去年吧?”


    “去年上大學了嗎?”


    “還沒。”


    “是嗎?女孩子是得過精致點。不然三言兩語就被騙了。”


    那是什麽育兒方針嗎?


    那與我無關。


    我做美甲的契機,隻是想和姐姐一樣……給某個人看。現在被看到了,但動機沒暴露。


    就這樣被捧著,感覺心情越來越奇怪了。


    明明姐夫隻是認真的用尖銳物幫我挑水泡。


    “姐、姐夫……”


    “好了。”


    “……我想去上廁所。”


    “穿這個去。別感染了。”


    “……”


    我踉踉蹌蹌到房間外邊。大腿根的異樣怎麽都退不下去。


    “哈……”


    默默的靠著牆,思考。


    我到底要怎麽忍耐呢?什麽時候會結束呢?


    來的時候很突然,結束說不定也會很突然。按現在自然而然的模式,到最後說不定什麽也不會改變。


    我又想改變到什麽程度?


    要是……


    被姐夫知道,我剛才在想……腳會不會被舔。會不會突然忍不住,想摸我的腿。會不會想強行按著我再做更多的。


    一定會把我當做無藥可救的人。


    可是。


    她們說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一旦嚐過甜頭就會無時無刻忍不住。


    嚐過姐姐的甜頭。


    所以說……


    這是不可抗力,這也是……一種回報。


    已經什麽都默默讓給姐姐了。但這裏不是現實,是不用考慮很多事的夢。


    “姐夫,你的手好大。”


    “?”


    “姐夫休息就好,隻是煮個麵而已,我包會的。”


    一旦想開之後。


    我好像,什麽都可以做。我現在,正麵對著姐夫彎下腰……


    會明白嗎?


    如果是姐夫,想再多看一些也沒關係。


    如果什麽反應都沒有,我……還會加大力度。直到有結果為止。


    姐夫也說過,我什麽都不用考慮,隻當是夢就好。糟糕的事都留給他去思考。


    對不起,姐姐。


    請原諒我,現在正想做一場不用思考後果的美夢。


    這幾天純水逆,先是重感冒+右手脫臼,接著立馬是被騙2k。今天舉報結果出來是不成立,再看到騙子留言xxx我直接破防。僅以我血的教訓告誡書友們,千萬不要拿自己的良心去信任、同情別人,不是所有人都是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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