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去後,李天流瞧著她,慢悠悠道:“李大人查了那麽多年都沒有結果,你才查了多長時間?一時半刻找到凶手,不是很正常嗎?”


    陳韶平靜道:“一時半刻找不到凶手,那就要想辦法在二時半刻的時候找到凶手。”


    她知道他是在安慰她,但她並不需要。


    李天流不以為然道:“張伯山、丁立生他們不是還在找嗎,都還沒有找完,你就這樣毛焦火辣,該不會是在害怕小爺笑話你吧?是,小爺雖然是很想落井下石,並且借此勸你回京,但看在你也查出來這麽多線索的份上,小爺會考慮輕一點笑話你。”


    陳韶輕蔑的看他兩眼,“你笑話我?你有什麽資格笑話我?”


    李天流揚眉,“我怎麽就沒有資格了?”


    陳韶邊往外走邊道:“我纏綿病榻這麽多年,初出茅廬受些挫折是理所當然。你呢?上陣殺敵不止一回,殺死的敵人也不計其數,如今跟我來了這洪源郡,卻連這麽一個殺人凶手都抓不到,你還有臉跟我談笑話?”


    李天流嗤笑道:“關我什麽事,又不是我在查案。”


    陳韶止住腳步轉身,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後,鄙夷的問道:“你上陣殺敵是為了什麽?難道不是為了護佑大棠江山和百姓?如今,凶手正威脅著這一方百姓的安危,你竟說不關你的事?嘖嘖嘖嘖嘖。”


    李天流被她嘖的忍不住回頭看向蟬衣:不是,他上陣殺敵的確是為了護佑大棠的江山和百姓,但這跟抓凶手有什麽關係?


    蟬衣理所當然要站在陳韶一邊,故意不屑的‘呸’一聲道:“沒有想到你竟是這樣無情無義的小將軍,我果然錯看了你!”


    “我無情無義……”李天流指一指自己後,看著兩人已經遠去的背影,硬生生氣笑了,“行!行!這個虧小爺吃了,都給我等著!”


    大橋鎮距離洪源郡城稍稍有些遠。


    從張伯山當值的西城門出來,迎著夕陽的餘暉,在經過茶肆與馬場後,又行了快一個時辰,才抵達大橋鎮。


    大橋鎮是今年第三案的發生地,被害的是汪月心,二十歲,成親還不足一年。這些,稍早時候張伯山遞上來的案宗裏有記載,徐光查回來的資料裏也有記載。


    陳韶倒不是不信任他們,而是前世多年工作經驗告訴過她:許多案子的突破口往往是一句無關緊要的話或是某處不起眼的痕跡。


    所以她要親自過來。


    太陽已經落山。


    但不少村民才剛剛從地裏割麥回來。


    傅九問過路後,一路走一路找,好不容易才找到汪月心家的燒餅鋪子。


    然而,燒餅鋪子關著門。


    傅九跳下馬車,前去敲門。


    敲了好一會兒,對門才有個年輕人過來告訴他道:“他們家沒人,他們早回老家去了。”


    傅九回頭,認出他曾是孫棋那組的隊員之一劉德明,不由警惕的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劉德明先朝著下馬車來的陳韶揖一個禮,接著回答道:“學生的奶奶舊疾複發,學生不放心,便告假回來看望一二。”


    過後,又朝著斜對門方向指一指,“學生的家就在那邊。”


    傅九朝他手指的方向看上兩眼,而後本能的問道:“什麽舊疾,嚴不嚴重?”


    劉德明如實回道:“看過好些丈夫,也查不出到底生的是什麽病症。隻是每每發作便頭暈眼花、惡心疲乏,有時嚴重起來還會跌倒暈厥。前幾日就是跟著我爹他們在地裏收割麥子之時突然昏厥,請了大夫看過,藥是開了三方,隻是到現在還不見好。”


    答完,不等傅九再問,他便看向汪月心家,主動說道:“他們回通望縣了,他們是通望縣的人。這鋪麵是他們找大慶叔租賃的。汪月心遇害之後,他們就帶著她的屍體回去了。”


    徐光的資料裏是提過他們回通望縣的事。傅九這些天閑著無事時,翻看陳韶書案上的資料也曾看到過這一段,隻是當時沒有上心。經他提醒,恍惚記起來後,便問道:“那他們還回來嗎?”


    劉德明道:“應該是要回來的,沒有聽大慶叔說他們不再回來的話。”


    傅九看向陳韶,等她拿主意。


    陳韶先是打量了一會兒燒餅鋪,過後又看了幾眼左鄰右舍,這才看向劉德明道:“大慶叔手裏有沒有這鋪子的鑰匙?”


    “應該是有的,”劉德明不確定道,“不過大慶叔住在郡城,要拿鑰匙,隻能去郡城找他。”


    陳韶不著痕跡的打探道:“大慶叔是在郡城做買賣?”


    劉德明點一點頭,“大慶叔有一手做魚的好手藝,早些年還在鎮上的時候,就有不少郡城的人會慕名過來。後來賺了錢,大慶叔幹脆將鋪子開到郡城去了。”


    陳韶看一眼陸陸續續停足圍觀的村民,繼續問道:“他在鎮上還有地嗎?”


    “有,”劉德明道,“原本就有近十畝,這些年在郡城賺到錢後,又陸陸續續添了十幾畝,不過他家的地都是雇人在耕種,他們隻是得空回來看一看。”


    陳韶看一眼鋪麵,“汪月心出事後,大慶叔家裏人回來過嗎?”


    “回來過,”劉德明認真說道,“汪月心出事的當天下午,大慶叔他們就回來了。”


    看一眼周圍的鄰裏,劉德明適時咽下他們是回來找汪月心家裏要賠償的話。


    陳韶看出了他的隱瞞,也看出了他隱瞞是因為有顧慮,便道:“你看看你家裏還有沒有知道大慶叔在郡城住處的人,要有的話,就麻煩他帶個路。”


    劉德明立刻道:“我去叫我大哥。”


    劉德明的大哥叫劉德榮,已有三十五歲。跟著劉德明過來,頗是局促的拱手道:“小人見過大人。”


    陳韶點頭問道:“會騎馬嗎?”


    劉德榮看一眼劉德明後,搖一搖頭。


    陳韶道:“那就坐馬車去吧,傅九,你帶劉大哥去。拿鑰匙的同時,將大慶叔也接回來。”


    看著停放在一邊的馬車,劉德榮趕緊拒絕:“我、我可以學。”


    陳韶沒有勉強,依舊叫傅九:“你先教一教劉大哥如何騎馬,要是不會,你就帶他過去。”


    劉德榮原本還要拒絕,劉德明看出陳韶還想找他問話,便推他大哥道:“騎馬很簡單的,跟騎騾子、騎驢也差不多,大哥趕緊去吧,快去快回。”


    劉德榮沒有辦法,隻好忐忑不安的跟著傅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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