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終於反應過來,這是個戲班子。


    齊霄將長槍的尖擦了又擦,忽然,咧嘴一笑。


    顏歡皺起眉頭:“齊老大,你又發什麽神經?”


    隻見齊霄從粗布馬褂的內兜裏,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方絲帕,吹了吹,“啪”地拍到桌上。


    他豪爽地道:“咱們三妹身體不好,今天大哥我做主,二娘,你拿錢去菜市口割二兩,不,割一斤豬頭肉,再買一籃雞蛋,給三妹做雞蛋糕兒,你自己也買點胭脂,瞧你這灰頭土臉的樣子,晚上……咱三妹登台,唱《關山月》。”


    顏歡連忙打開絲帕,一下子瞪大眼睛,裏麵,是好厚一遝鈔票。


    她震驚道:“好多錢啊,齊老大,你不是背著老娘,拿你那杆破紅纓槍打家劫舍去了吧?”


    齊霄翻了個白眼:“你胡說八道什麽呢,咱們這戲班子叫什麽,叫三俠班,咱是大俠,大俠能幹那種喪良心的事嗎?”


    “那你賣血去了?”顏歡又要掀他袖子。


    “你放心好了,”齊霄卷起衣袖給她看,他胳膊好好的,“是新上任那個白鎮長想討好日本子,我跟他說,咱三俠班是方圓百裏最好的戲班子,他那個傻貨居然信了,讓咱今晚準備準備,給一個什麽燒豬表演唱戲,這些,隻是五成定金!”


    顏歡撓了撓頭:“燒豬是啥?三妹要給燒豬唱戲,咱上不上?”


    齊霄:“誰知道呢,上不上得看人家安排,行了,你別問那麽多,快去割肉,老子肚子裏沒油水,提不起刀槍。”


    一直默不作聲的三妹畫完眉毛,小聲說道:“大哥,二姐,那不是燒豬,是少佐,是日本人的少佐哩。”


    她說完這句話,三人都沉默了。


    許久,顏歡開口:“我昨天聽隔壁的王嬸子說,日本子屠了附近好幾個村子了,那血……下了一個月梅雨都沒衝幹淨呢,下殺令的,就是什麽少佐。也就是咱們海鎮大一些,白鎮長又舉了白旗……否則咱們也……”


    夏遙,也就是夏三妹也瑟瑟發抖地說:“王嬸還說,她娘家那個妹子,去年還給咱們送過甘蔗吃的那個小姑娘,才十五歲,就被他們給禍害了……大哥,二姐,我,我害怕。”


    顏歡連忙上前,抱住了她,拍著她的肩膀:“三妹別怕,別怕啊,姐在呢。”


    齊霄紅著眼睛,淚水在眼眶打轉,目光死死地盯著桌上的鈔票。


    “別,別怕!”


    他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聲音顫抖。


    “錢,老子要賺,他要是敢欺負咱妹子,咱也不讓!”


    “可是哥,咱真的要給天殺的日本人唱戲嗎……”


    “有人看戲,就有人唱戲,誰要看戲咱都唱,這是規矩。有錢不賺……有錢得賺啊!咱不能,不能餓死!”齊霄咬著牙說。


    顏歡最後還是拿了一張鈔票,出去買肉和雞蛋,臨走時還安慰:“三妹,姐去給你買你最愛吃的桂花糕,還有雞蛋,給你補身子。”


    觀眾們看著台上的三人,大概明白過來。


    三俠戲班子,就齊大哥,顏二娘,還有新人演員演的三妹三個。


    大哥收了白鎮長的錢,讓三妹給日本人唱戲,二姐和三妹雖然不願意,但是,他們也沒辦法反抗。


    台下的觀眾聽到他們說起侵略者的暴行,有的,已經濕了眼眶。


    彈幕上則還在爭論不休。


    【這叫三俠?這叫三慫吧?要是我是齊老大,直接上去一槍打爆侵略者,他們居然要給侵略者唱戲?一點華國人的骨氣都沒有!】


    【齊老大哪有槍?他隻是個開戲班子唱戲的普通人,他也得生存吧。再說了,真讓你回到戰爭年代,你估計當場尿褲子,還好意思說別人。】


    【三俠班除了名字,和俠有一毛錢關係嗎?這是什麽破劇本?】


    【剛演十分鍾,你們急什麽?六老師最擅長的就是留懸念翻轉。】


    【果然俠還是要看古裝戲,這個演的亂七八糟,我根本看不懂。】


    彈幕有褒有貶,但大多數都感覺這劇情雲裏霧裏的,看不明白。


    【單看齊霄他們仨的演技倒是不錯,齊渣男看著就來氣,演技有進步;小花居然可以一口一個老娘毫無違和感;新人演員也演出了柔弱三妹的感覺,但劇情實在沒意思,六點水就這水平?】


    【有沒有一種可能,齊霄看著來氣和他演技無關,單純是他看著來氣。】


    齊霄粉絲:【我……】


    舞台上,顏二姐去買東西,齊老大叮囑了三妹幾句,也離開房間。


    就快到登台的時辰了,三妹歎道:“桂花糕,要是登台前能吃一塊桂花糕就好啦。”


    “三妹,我給你桂花糕,我替你上台,可以嗎?”


    忽然,一道清冽動聽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是池漾!


    她穿著一襲黛色旗袍,柔韌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旗袍原型的領口更襯得她脖頸修長,身姿亭亭玉立。


    池漾將手裏的油紙包放到三妹麵前,親自打開,裏麵盛著四塊精致可愛的桂花糕。


    兩人的視線對上,三妹看癡了,不由自主地讚歎:“姐姐,你真好看……像是,像是戲文裏的仙女。”


    池漾低聲道:“我不是仙女,我……隻是一個普通人。”


    片刻後,吃完一塊桂花糕沉沉睡去的三妹,被池漾藏進戲班子後院的空屋裏。


    池漾坐在屬於三妹的妝台前,拿起筆為自己上妝。


    她在眼尾畫上一抹妖冶的鬆石青色重彩,仿佛豔色逼人的妖,映得她水墨似的眼眸瀲灩生光。


    台下的觀眾看著池漾,呼吸都凝滯了幾分。


    觀眾席的燈光是昏暗的,所以裴洲可以肆無忌憚地望著她,眼中是化不開的迷戀。


    他餘光瞥了一眼周圍其他人,見他們都一副癡漢表情,心裏忽然有些小驕傲,然後,還有點酸。


    池漾這麽好看,好想把她抓起來帶走,不讓這群人看啊!


    但他也隻能這麽想想……


    裴洲低頭,又聞了聞自己的手。


    畫麵一轉,褚白,也就是白鎮長終於帶著小島少佐來到戲班子,兩人身後,還跟著一支穿著黃色製服的十幾人護衛隊。


    少佐揮了揮手,護衛隊的人守在了戲院外。


    “少佐大人,您放心,知道您愛聽戲,這三俠戲班子,在我們海鎮方圓百裏都赫赫有名,他們家的角兒啊,那叫一個絕!”


    白鎮長穿著一身板正的黑色唐裝,頭戴鴨舌帽,對著小島少佐點頭哈腰地介紹。


    褚白生得濃眉大眼,劍眉星目,看起來便一身正氣,可偏偏他演的,卻是個舉白旗的“反派”。


    小島少佐留著一字胡,一雙綠豆眼打量著四周,不屑地口吐人……口吐中文:“這小破地方,能出什麽名角兒?”


    筆趣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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