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陸瑾寒用紙巾擦拭狼藉。


    隨後將衣服穿好。


    他的動作矜貴優雅,俊美的麵容一副矜冷疏離之態,絲毫看不出他方才有多麽衣冠禽獸。


    席允笙後背貼在椅背,氣息緩和了許久,吐字:「送我回去。」


    男人挑眉:「剛才不是硬氣的要下車的麽?車鎖已經開了,你想走,我不攔。」


    席允笙小手攥緊安全帶,「……我現在反悔了。」


    陸瑾寒哼笑一聲。


    也沒再多言。


    踩下油門,車身向著月牙灣的方向駛去。


    席允笙闔眼,許是累極,閉目養神。


    約莫半小時。


    車停了。


    席允笙迷迷糊糊睜眼,隨手拉門,要下車。


    陸瑾寒忽然拽住她的手,將她抱入懷中。


    席允笙低呼一聲,下意識將手抵在他胸前。


    陸瑾寒薄唇輕勾,輕吻了一下她的唇畔,「說愛我。」


    席允笙怔住。


    男人的嗓音在唇邊惡狠狠的威脅,「如果你不說,我就在你家門口跟你……」


    席允笙嚇得伸手捂住他的唇。


    一瞬間,兩人靠的極盡。


    呼吸交纏。


    席允笙差點就淪陷進他一雙漆黑深邃的眼。


    「我……我愛你。」


    她剛說完這話。


    男人勾起唇,薄唇吻了下她的掌心。


    掌心滾燙,她縮回手,蹙眉,「可以放我下車了麽?」


    男人的聲音悅耳好聽:「可以。」


    席允笙翻身推車門下了車。


    腳踩著地麵的那一刻,她腿根一軟,差點跌下去,但是她撐著,咬著牙,倉皇離開。


    陸瑾寒看著她的背影。


    良久。


    直到她的身形消失。


    他才收回視線。


    正當他打算回去之時——


    忽然來了一通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林恒的聲音:「oss,我們找到葉蓁的下落了!」


    陸瑾寒眉頭驟然擰緊,「在哪兒?」


    帝都警調局。


    陸瑾寒趕到這裏的時候,警調隊員已經匯報過上級,並且給陸瑾寒帶了路。


    等陸瑾寒找到葉蓁的時候。


    她正被人關在一個房間裏。


    房間內有兩個穿著警服的人看著她,她手上帶著手銬,頭發亂成一團糟。


    她一看到陸瑾寒,衝上來便道:「九爺……你要相信我!網上流傳的那張親自鑒定是假的!我從來沒有做過什麽親自鑒定,一定是別人偽造的!我從始至終從未傷害過祁越一分一毫,他們不該這麽對我!你快讓他們放我出去……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警員將她摁到原位置坐下。


    「葉蓁。」陸瑾寒站在她對麵,眉目冷凝,拒人於千裏之外:「你身後的那個人,現在藏在哪兒?」


    葉蓁一怔。


    「九爺……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她像是滿臉不可思議,「您是懷疑有人指使我這麽做?可我先前已經說了,我可以什麽都不要!我隻要祁越!祁越是我的兒子!我有什麽理由這麽做?!」


    「你的理由隻有你自己知道。」陸瑾寒陰冷的嗓音,寒意瘮骨:「至於你身後那個人想幹什麽,等我抓到她,就知道了。」


    「九爺……」


    「葉蓁。」陸瑾寒嗓音威壓,眉眼冷冽:「從你出現的時間,地點,甚至你手中拿出的一係列證據


    ,還有帝都帝都第一醫院被收買的徐仲琪……」


    「僅憑你,不可能部署的這麽周全。」


    葉蓁身子一震。


    她像瞬間失了聲。


    陸瑾寒接著說:「徐仲琪不僅被吊銷資格證,而且他將會麵臨三年起步的有期徒刑。你不如再好好想想,你貿然上門詐騙,誹謗,我能將你送進去關多少年?」


    葉蓁臉色一白!


    整個禁室內,安靜的針落可聞。


    陸瑾寒涼薄的唇角勾起一抹諷笑,隨後睨了林恒一眼。


    林恒會意,打開手機,點開視頻通話。


    視頻內,是一個光線昏暗的屋子——


    屋子內有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男孩。


    旁邊站著幾個人,表情凶神惡煞。


    葉蓁瞬間變了臉色,「亮亮!亮亮……」.


    視頻內的小男孩聞聲,立刻哭喊:「媽媽,媽媽……快來救我!他們把我關在這裏,不讓我出去……也不讓我見舅父和舅母……你快來救我……」


    「亮亮……」葉蓁焦急著想要衝上來湊近手機。


    林恒已經摁滅這通通話。


    「……我從來不屑傷害一個孩子,但是你三番兩次傷害祁越,現在還拒絕說出幕後主使,我也不是不可以破例一次。」


    陸瑾寒掀眸,陰森冷漠的麵容下達了最後的通牒,「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個機會,說!」


    葉蓁早在聽到兒子聲音的那一刻,便已經已淚流滿麵。


    「好……我告訴你……我告訴你就是了……」


    在陸瑾寒逼視的目光中。


    葉蓁開口道,「……找上我的那個女人,她的手腕和臉上,都有一條疤痕……她並沒有告訴我她的名字。她和我聯係的地方,一般都是在……」


    -


    位於帝都邊緣的一個略顯破舊逼仄的毛坯房裏。


    一個臉上帶著疤痕的女人攥著手機,眉心略顯焦躁。


    葉蓁的電話已經失聯了12個小時了。


    那個虛偽貪婪的女人,絕無可能放棄這麽大的魚餌。


    唯一的解釋就是——


    她可能已經被人控製住了。


    女人陡然意識到這個,瞳孔驟縮,手中手機「啪」的一聲落了地!


    就在這時——


    樓下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


    她敏銳的警覺,並站起身,走到陽台邊,抬眸往下看。


    此時正值黑夜。


    樓下有兩道人影從樟樹下梭巡而過,僅留下樟樹的枝椏還在晃動。


    樓道口傳來腳步聲。


    女人心底瞬間警鈴大作!


    這一行人,還不止兩個人。


    她瞬間,像是知覺般的朝著另一個樓梯口跑!


    但是那邊的樓梯口也傳來腳步聲!


    女人將掌心掐出了血跡,思慮之下打算再往樓上走。


    這座樓整整七層,直到她爬上第六層,聽到她放在站著的第三層傳來幾道男人的聲音。


    「三樓東邊找到了沒有?」


    「……沒有。」


    「西邊呢?」


    「……也沒有。」


    為首的人反應的很快,「再往樓上搜!任何可疑的角落都不能放過!」


    幾人齊齊應聲:「是!」


    接著樓梯的縫隙。


    女人可以清晰的看到,為首男人胳膊上警調局的徽章。


    她的眸底閃過無比的驚恐!


    她驚慌失措的左顧右盼,尋找可以躲避的地方!


    就在這時——


    樓道上,有一個老人,邊打著電話,邊緩慢的拄著拐杖,朝對麵方向走,「浩浩,大學裏怎麽樣?」


    電話的另一頭不知道說了什麽,老人臉上帶笑回:「那就好,記住爺爺的話,要好好學習,和老師同學們好好相處,生活費不夠了,就問爺爺要……」


    「別擔心學費,就算是砸鍋賣鐵,爺爺也一定供你讀大學……」


    女人盯著老人的背影,腦中驀地精光閃過,她嘴角輕勾,眸底倏地乍現一抹冷意!


    她眼底帶著陰毒的笑,邁步跟在他身後。


    彼時老人還在衝著電話裏交代,「都要九點了,早點睡覺。」


    老人剛掛斷電話。


    身後驀地受到一股大力!


    那力道直接讓他翻了個身,頭朝下,從六樓墜了下去。


    樓底下傳來「砰」的一聲!


    女人從陽台垂眸看著樓底下的一灘血跡,陰毒的麵容在黑夜裏顯得更加猙獰扭曲。


    直到樓道的腳步聲再次傳來。


    她不再猶豫,繼續爬上七樓!


    警調隊員到達六樓,有人匯報:「李隊沒有!」


    又有人衝過來匯報:「李隊,不好了!剛才有老人墜樓了!」


    李隊長臉色一變:「什麽?!」


    「而且已經有居民被嚇暈過去了!」


    「很多人都在樓下圍的水泄不通!」


    李隊吩咐道:「立刻封鎖現場,請來急救車,安撫受驚的居民!不許仍任何人靠近現場!」


    「是!」


    因為老人墜樓,警調隊臨時處理緊急任務,分去大半的人力。


    再加上整棟樓的居民知曉後人心惶惶,紛紛四下流竄著下樓去探望現場——


    女人便混在人群。


    逮到機會,離開這裏。


    警調李隊回去後向陸瑾寒匯報情況的時候,陸瑾寒眉間冷凝,問:「那個老人現在怎麽樣了?」


    李隊長垂下眸:「……醫生鑒定,當場去世了。」


    男人骨節修長的手輕點白瓷色的桌麵,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底閃過一絲陰戾,還有一絲深淺莫測:「那你覺得,這兩件事有關聯嗎?」


    李隊長愣了一下,隨後整個人猶如醍醐灌頂:「您難道是說……」


    陸瑾寒抿緊薄唇,未吭聲。


    李隊長攥緊拳,手背青筋暴漏,慍怒到了極致:「這樣狠毒的人,我一定會親手抓她歸案!」


    陸瑾寒:「先下去吧。」


    「是。」


    李隊長走了。


    陸瑾寒離開警調局的時候,問身後的林恒,「那個老人的底細查清楚了麽?」


    林恒邊跟上他,邊回:「老人的兒子和兒媳婦年輕時出了場車禍死了,隻剩下一個孫子,孫子叫劉浩,小名浩浩。今年剛讀大一,就讀帝都這邊排名前三的理工大學,收到消息後,應該已經趕回來了……」


    陸瑾寒腳步頓了一下。


    「……將他納入陸氏慈善資助的人選。」


    那一瞬間,他不知是腦子裏閃過什麽,又補充:「另外,等他畢業,如果他要進陸氏,可放低一檔條件聘用。」


    林恒微怔:「……是!」


    林恒繼續跟著大oss出警調局的門。


    月光柔和的打在前方男人頎長如玉的身上,林恒的目光有些恍惚。


    在林恒眼中。


    大oss從來都是一個冷漠、冷血的人。


    若是從前。


    他絕不會多關注這個問題。


    可如今。


    他不僅過問,而且還選擇伸出援助之手……


    原來曾幾何時。


    高高在上的神明,竟也有了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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