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沒有問題。”陸離點頭道。


    “那我說了哦。”林淩雁臉上一本正經。於是陸離也嚴肅起來。“說吧。”


    “鑰匙我埋在水榭山附近的一個地方。那裏有一棵大樹,樹下往南走七步,往東走八部,我就把鑰匙埋在那裏了。”林淩雁一邊說著,還一邊給陸離比劃著。


    陸離沒有說話,靜默了片刻。然後,他才說道:“你是不知道現在的情況麽?水榭山附近布滿了各種人物,都是來打探消息的,但是其中大部分會等著你帶著鑰匙回到東秀劍閣,然後出手搶奪。回水榭山,那是不可能的。”


    “是麽?憑你的武功,還有你手上的釋刀也做不到?”林淩雁反問道。


    “我的武功,與你不過是半斤八兩。若是你真氣盡複,憑你那古怪的簫曲,或許還要在我之上。”陸離說的是事實。當初在嵐州城中,林淩雁一曲天琊曲,差點就掌控了陸離的心律,從而殺死陸離。這等以音律作為招式的武功,陸離聞所未聞,更是難以防備。


    “自然。”林淩雁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天下兩大門派之一的東秀劍閣傾力培養的弟子,難道會連這點自信都沒有?


    “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在誆我。”陸離忽然說道。


    “什麽?”林淩雁不解。


    “你說埋在了那裏,而我卻沒有辦法確認。”陸離讓馬放慢了速度,然後在林淩雁耳邊說道,“水榭山畢竟是東秀劍閣的門派駐地,是東秀劍閣的根本。現在三教九流的人物,都隻敢在水榭山外圍打探消息,或者說守株待兔。但是他們沒有人敢上山。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麽我會想要去拿。而且為了確認地點,肯定會帶著你一同前去。”


    “嗯?”林淩雁聽著陸離的話,心中已經隱隱察覺陸離猜透了自己的意圖。


    “到時,我護你殺入水榭山,便會有人接應你。而我,則是被你過河拆橋。說不定,我手中這把刀,還要落入東秀劍閣之手。一石二鳥的好算計。”陸離攤了攤手,繼續說道,“如果你之前的態度不是這麽強硬,或許我會信你。但是之前你打死也不說,現在卻主動說出來,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沒有啊。”林淩雁回頭看著陸離,一臉無辜的表情。


    “嗬,無妨。我是不會為了你,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的。”陸離笑著說道。林淩雁冷哼了一聲,說道:“想為我出生入死,你還不夠格。”


    “是麽?”陸離揶揄道。


    林淩雁白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


    兩人之間的關係,好像在一天之內就變得熟悉了起來。兩人共一騎,繼續往平安城而去。


    就這樣又過了十幾日,他們已經踏入菿州境內。菿州作為薑國原本國土的所在,也是大薑王朝的龍興之地。在大薑一統天下之後,菿州的富庶,不是其他地方能比擬的。


    皂縣位於菿州東南安定郡,是嵐州晉州進入菿州的必經之地。縣中以出產皂角出名,縣城之內滿是皂莢樹。皂縣之南有個十裏亭,亭邊有一家小茶館。這家茶館選在這個位置,也是占了地利。


    十裏亭是人們出城送行,行腳休憩之所。出皂縣的路由此分叉,所以往來各色人等極多。


    說是茶館,其實不過是幾根竹竿挑起的帳篷,裏麵放了六七張桌子,十幾條長凳。爐子是就地而起的,爐內火焰旺盛。上麵架有一口大鍋,正翻滾著茶湯。


    這個點,雖說是正午,但是不見暖陽,所以寒氣依舊。連日來,菿州東南連著嵐州晉州陸陸續續下了好幾場雪,雖說都不算太大,但是地上都有些積雪。俗言說得好,下雪天不冷,雪化凍死人。這積雪消融的日子,再加上朔風,真的是冷到了骨子裏。


    茶館小二牛二手中提著一把大茶壺,正等著鍋中的茶水燒開。這家茶館的老板是姓牛,是牛二的本家,所以他也來幫襯幫襯,順便討一份工錢。夏冬兩季,是茶館生意最好的時候。夏天賣解暑的涼茶,冬天賣暖人的茶湯,牛老板也是會做生意的人。


    但是冬日裏畢竟比不上三伏天。如今已是臘月,許多生意人都回家準備過年去了。如今還在路上奔波的,除了幾個年底討債的人,剩下的,就隻有江湖人士了。


    牛二在茶館裏幹了有些年頭了,也見識過不少帶著兵器,打扮神秘的人。其中不乏年輕俊彥,也不乏秀色女子。不過,牛二他隻是個小二,所以,根本不解這些江湖人一年到頭到底忙著什麽事情。那些血雨腥風,快意恩仇,牛二隻聽說書先生說起過。


    原本這樣簡陋的茶館,是不會有說書先生願意進來的。但是這件十裏亭的茶館,卻是有一位說書先生。先生姓寇,專講江湖傳聞,奇人異事。牛二站在爐邊,也是聽寇先生在說書。


    今天的書目,說得是劍仙大戰刀聖的故事。


    “嘿,各位猜猜這個時候那劍仙是怎麽說的?”寇先生聲音洪亮,講究地是一個抑揚頓挫,吊人胃口。


    “怎麽說的?”茶館裏頓時有人問了。


    “他說:‘你本不該來,來了便是死了。’各位聽聽,這口氣,除了劍仙,還會有誰有這個底氣?那刀聖一聽,是須發怒張,麵若赤玉。這可真是勃然大怒。他一舉刀,刀上是寒光燦燦照得人心寒。他說:‘鹿死誰手,還未可知!’這話音未落,兩個人就打起來啦。”寇先生說道這裏,停下來,喝了口茶,然後慢悠悠地說道:“這兩人,都是江湖翹楚,一仙一聖,兩人出手,可謂是昏天暗地,日月無光。那劍仙禦使仙劍,千裏之外便可取人性命,若是握在手中,端得是厲害無比啊……”


    寇先生說得口沫亂飛,在茶館一角的陸離,卻是聽得津津有味。一旁的林淩雁捧著茶湯,正暖著自己的手。“這個說書的,敢這麽編排古河派的沐老前輩,若是被古河派的人聽了去,少不了一頓教訓。”林淩雁忍不住說道。她自幼生活在東秀劍閣,對於江湖軼事,知道得也不少。


    “無妨無妨,這隻是說書而已。”陸離低頭呷了一口茶湯,雖然這茶館裏的茶算不上什麽好茶,但是此時天寒地凍,飲下一口也是頗為愜意的事情。


    在那晚遇到了黃植生,葛停雲,馬甲大師和斂心之後,陸離更加小心自己的行蹤了,而且他和林淩雁,都是經過了一番打扮。林淩雁在多次嚐試逃跑無果之後,頗有些認命地放棄了逃離。


    她不得不承認,陸離真的在意的時候,一個細節,往往就已經足夠讓他猜測到什麽。這個男人,真的有些變態。


    不過,換個方麵想一想。林淩雁之前一人的時候,被李白虎以及瀝血泉為首的邪派人物追殺,一個人且戰且退。那幾天連睡覺都要警惕著有沒有人發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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