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確實是我疏忽了,你且不要再做旁的事,安安靜靜的跟在我身邊就可以了。”程宴霖低聲和程隱殊說道。


    確實是他疏忽了,隱殊多年未在盛京,這些大大小小的規矩,也從未有人同她說過。


    比不得如漫從小就被左相府聘請的女教習悉心教導。


    而這詩會,自然是避免不了作詩,自己的這個妹妹,又不知道讀過幾本書,認得幾個字,如此這般胸無點墨,對日後毫無益處。


    他應該同父親母親說一聲,讓隱殊也學一學規矩,日後也不會因此招來禍事,左相府還要為她兜底。


    “是。”程隱殊應道。


    “既然是詩會,不知姐姐可有準備?”程如漫問道。


    她知道,程隱殊被關在寺廟裏八年,左相府可從來都沒有過問過。


    程隱殊,不過是空有一張臉的廢物罷了。


    “我母親已經為我準備好了。”程隱殊本來無意搭理程如漫,可她看了一眼程宴霖,到底是特意提了一嘴。


    程宴霖聽到之後也是鬆了一口氣。


    不過他這口氣還沒鬆開,就又提到了嗓子眼裏。


    “那位可是左相府的嫡女?”隻見宴席中間,一個老者高聲問道。


    程隱殊聞聲看去,果然,是林清安的父親,林太傅。


    這位堪稱是文人之首的林太傅,目光如刀,落在了程隱殊的臉上。


    果然,如清安所說,是個不安分的長相,居然在賞花春宴之上,公然欺辱自家的妹妹,還口出狂言,簡直就是不知禮數!


    一旁,林清安悄悄地向著自己的好姐妹程如漫遞了個眼色,表情有些壓不住的得意,顯然是一副看戲的模樣。


    程如漫也是裝了一下震驚,然後去看自己這位草包嫡姐,該如何應對。


    “是我。”程隱殊回道。


    “長者提問,竟然不知起身行禮,當真是毫無禮數,前幾日,當眾對自己的庶妹動粗的女子,也是你吧?”林太傅厲聲說道。


    這一番斥責,若是換做平常女子,怕不是輕易地就被毀去了一生。


    林太傅,那是何等的地位,他是天下文人的領袖,可以說是文人一黨的精神支柱。


    被他斷言毫無禮數的女子,哪怕是左相府嫡女,也會被天下的讀書人所不恥。


    而一個女子的聲譽,是這個世道最為看重的東西。


    若是以後還想出嫁,隻能下嫁給農戶商人。


    若是家裏稍微看中名節,隻怕會把人強製扭送進尼姑庵,了卻殘生。


    程隱殊先是沉默了一會,等到整個詩會,都無人說話的時候,她才慢悠悠的起身:“請問您是?”


    過了一會,有人率先笑出了聲,眾人聞聲看去,居然是九皇子楚瀛珃。


    楚瀛珃臉上帶著遮掩不住的嘲弄之意,心裏對這位左相府嫡女的評價,又降了降。


    林太傅怒喝一聲:“無知小兒!”


    “哎,二位這又是何必呢?”三皇子楚柏毅出聲說道。


    他起身倒了一杯酒,衝著林太傅說道:“林太傅消消氣,這位姑娘前幾天才剛從寺廟之中回來,不認識您,實屬是常事。”


    “就算是身處寺廟,也不該不知林太傅才對。”楚瀛珃說道。


    “九弟這是哪裏的話?既然身在寺廟,不問世事,也是常事。”楚柏毅勾起唇角,麵上盡是悠然之色。


    “既然都是常事,那又何必過多計較呢?”左誠然剛剛出聲說了這麽一句,就被自己的親娘一眼瞪了回去。


    他縮了縮脖子,知道自己今晚肯定又逃不過跪祠堂了。


    可是程姑娘,本身也沒什麽錯處,為何一個兩個偏偏要揪住她不放呢?


    “哎,左公子說的在理,兩位一個是太傅,一個是皇子,沒必要為難一個小姑娘。”三皇子眯著眼睛笑道。


    “三皇子是說老夫有意為難那丫頭?”林太傅問道。


    “是啊,三哥,林太傅是何等人也,怎麽會故意為難別人呢?”楚瀛珃接道。


    他眸光淩厲,看向了站在一邊默不作聲的將軍夫人。


    將軍夫人立刻會意,這才出聲阻止道:“各位,且聽我一言。”


    主人家終於發話了,眾人也自然安靜了下來。


    “還請各位看在我的幾分薄麵之上,各退一步可好?”將軍夫人起身向眾人行了一個禮。


    至此,眾人也不好再繼續下去。


    林太傅冷哼一聲,也沒再說什麽。


    兩位皇子也是沒再做聲,結束了這一場短暫的對峙。


    “隻是程姑娘,這事既然是因你而起,那自然該是因你結束。”將軍夫人嫣然一笑。


    “夫人說得對。”程隱殊回道。


    “既然如此,程姑娘不若作一首詩詞,也算是為這場詩會,添幾分顏色吧。”將軍夫人看了一眼九皇子說道。


    雖然早在詩會開始之前,九皇子就傳來密信說道,要在左相府嫡女身上做文章。


    左相府嫡女在寺廟內待了八年,探子收來的信息,也全都是在說,此女被扔在寺廟之中,無人管教。


    據說,連字都未曾認全,隻認得一些經文。


    那自然是不會作詩的。


    今日之後,左相府嫡女無才無德之名自然會散播出去,到時候,沒有人家會要這樣的姑娘。


    這時,再由九皇子出麵,願意娶左相府嫡女為側妃。


    若是成了,那左相府自然會傾向九皇子;若是不成,那左相府也會記得九皇子的善舉,於九皇子而言沒有任何壞處。


    可眼下卻不知為何,林太傅為何如此。


    任誰都想不到,林太傅此舉,也不過是應了自己女兒的請求,為了給自己的女兒出口惡氣罷了。


    可現下卻無人在意,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左相府嫡女——程隱殊的身上。


    看戲的、不屑的、歎息的什麽都有。


    大家都想看看,這位才在眾人麵前露過一次麵的嫡女,能做出怎樣的詩句。


    “既然如此,那隱殊,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程隱殊在眾人的注視之中,隻是思考了一下,一首詩詞就脫口而出。


    用詞之巧妙,平仄之工整,皆是上上品。


    可卻讓在場不少知情人,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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