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為我鑄劍?”


    鑄劍洞中,元卓看著徐夫子遲遲不肯動手,不禁焦急地問道。


    此刻,隻見他眼中布滿了血絲,蓬頭垢麵,精神十分不佳,沒有一絲少年所有的朝氣。


    在其麵前的大地爐中,湛天劍靜靜地躺在熔岩之上,亦毫無生氣,黑不溜秋,好似一塊廢鐵。


    名動天下的崇真五劍之一,如今成了這等模樣,也難怪元卓著急。


    徐夫子端端正正地坐在大地爐旁,麵色平靜,心如止水,見問,才睜開雙眼,說道:“賢侄莫要心急,這一次,老夫斷能將湛天劍修好。不過湛天劍品質如何,將取決於你之心態。若是你能拋棄心中仇恨,精神如一,其仙劍品質將可能更勝往昔。”


    元卓急道:“你莫要光說嘴,我要怎樣做才行?”


    徐夫子道:“學我一樣。”


    元卓愣了一愣,道:“打坐又非難事,你若是騙我,我絕不饒你。”說著,也盤膝坐下,閉目打坐。


    徐夫子見狀,不禁暗自搖了搖頭。


    ◇◇◇◇◇◇◇◇◇


    肖逸離開迷霧山脈,因心中煩亂,也不知下一步該去何方,也不分方向,信步而行。


    這日,忽聽得前方喊聲震天,地顫如篩,聲勢甚大,心中大奇,便循聲奔了過去。


    來到近處,放眼一望,登時被眼前陣勢所震撼。


    隻見得一片曠野上,密密麻麻,聚集了數萬之眾,一方是墨家兵卒,另一方是海妖,正值排兵布陣,進攻廝殺。


    雙方各自排成無數方陣,前方殺聲震天,進入膠著之態,後方則鎮定非常,嚴陣以待,隻是根據前線不斷做出移動調整。


    人類一方懂得戰爭之道,能夠遵守規矩也就罷了,妖獸一方竟也秩序井然,絲毫不亂,令人好生奇怪。


    “妖獸怎會如此規矩?”肖逸心中暗奇。


    再往前靠近一些,但見前線上除了近身廝殺之外,其後還有各種戰爭器械。大的有投石車、火石車、八牛弩車等,小的有連弩機、衝車、火槍等,另外還有輔助之用的渡濠器具等,種類之多,直人肖逸眼花繚亂。


    而且,令其驚奇的是,不僅人類有器械,妖獸一方也一樣不少,絲毫不遜色。


    妖獸本來就凶悍善戰,再加上器械相助,更是如虎添翼,氣勢之上隱有壓倒人類之勢。


    不過,人類攻防得當,布局精妙,配合十分默契,不僅彌補了體質上的劣勢,在大局上還有包抄合圍妖獸之意。


    肖逸看了一陣,除了哀歎生命之可惜之外,委實驚訝不已。感到其場麵比那獸潮大了數倍不止,實乃生平僅見。


    正看得出神,忽聞背後一人笑道:“前麵可是肖逸少俠?”


    肖逸微驚,轉過頭來,看清對方容貌,忙恭敬道:“肖逸拜見二位墨家前輩。”


    隻見有三人聯袂而來,其中二人皆腳穿草鞋,衣著簡樸,但一臉剛毅之色,令人肅然起敬,竟是墨家的大首領墨九重和十大钜子之首墨千手,另外一人則穿著一身勁裝,利索幹練,年歲不大,雙目充滿睿智,隻是有些麵生,不知是何人。


    那墨九重笑道:“少俠無須多禮。”


    肖逸見對方禮遇有加,委實有些受寵若驚。隻聽墨千手道:“我等正在與妖獸對陣,忽然發現有一股亦正亦邪的氣息接近,心中著實吃了一驚,心想著何人有如何強烈之氣,還以為是妖王到了,於是就過來查看,卻想不到是少俠你來了。”


    肖逸知道其說亦正亦邪乃是指其修煉了陰陽之氣,心中暗驚道:“我剛才並未感到被人探查,對方僅憑我身上散發的氣息就能分出正邪,這等修為手段好生可怖。”


    那墨九重道:“少俠為了拯救劍城百姓,不惜以命相拚。墨某聽後,心中十分感激,還想著待事態平息之後,再尋機會感謝報答,想不到今日在此相見了,當真可喜可賀。”


    肖逸忙道:“不過是盡了為人本分,墨前輩言重了。”


    墨九重讚道:“好一個為人本分,這一句話足見少俠有兼愛之心。而且,少俠年紀輕輕,就心性沉穩,不居功自傲,謙遜有禮,實在難能可貴。”


    肖逸經不住被人一直讚許,不禁連連搖頭,連稱不敢。


    又寒暄兩句,聽那墨千手介紹,那陌生之人竟是兵家弟子,姓衛,名擎。


    肖逸一聽兵家二字,登時想起那陰鷙男子,不禁暗暗提防,心道:“兵家不是已經占據了雍州嗎?為何又出現在此處?”


    那墨千手似乎知道其心中所想,便道:“兵家亦分攻、守兩派,一派主攻,善進攻之策;另一派主守,善守禦之略。主攻派之主乃是那吳邢,已然帶兵占據雍州去了。主守派之主便是這位朋友,衛擎,與我墨家交好。”


    肖逸心中了然,聞其是一派之主,心中略驚,忙與之見禮。


    那衛擎也十分謙遜,以禮相回,並不似那吳邢般傲慢。


    拋開成見,眾人說話便隨便了許多。


    這時,戰場上風雲變幻,又自猛烈了幾分。墨千手道:“我等到帳中說話,也不誤指揮作戰。”


    肖逸對墨家身為崇敬,有心結交墨家钜子,當然欣然答應。路上,問起戰爭之事,聽墨千手解釋,才知來龍去脈。


    原來,這次海妖來勢洶洶,打了墨家一個措手不及,搶占了墨家許多城池。墨家見海妖並無撤退的意思,於是集結了十萬兵重,請兵家衛擎作指揮,逐個收服失地。


    到目前,墨家領地已基本光複。今日,乃是與海妖做最後一戰。


    問及海妖的戰爭器械之事,那墨九重歎道:“此乃人類不幸。”隨後說起墨家的一段往日恩怨。


    諸子百家之中,研究機關之術的流派除了墨家,還有一個公輸家。公輸家善攻,墨家善守,兩家針鋒相對,自然少不了衝突。後來,墨家勝出,占據了徐州之地,那公輸家卻失去了勢力,最後竟然投靠了妖族。


    此次海妖進攻徐州,那公輸家提供了不少機關器械。今日,看似人類和妖族決鬥,其實乃是墨家和公輸家一決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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