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吳月先部的人馬,不過是草原部落騎兵的先頭部隊,他們在山海軍營中一頓衝殺,得手之手,便很快後撤,和後方主力匯合了。


    等到蘇納海率領正白旗主力追擊過來時,所遇到的便是吳克敬所率領的草原部落騎兵主力。


    數萬之眾,旌旗招展,鋪天蓋地而來,讓蘇納海的道心都差一點兒崩潰了。


    女真八旗雖然作戰英勇,但以少對多,能擋住對方這波衝鋒嗎?


    但蘇納海領了禮親王歹善的軍令,之所以派他過來,是不想讓後方異動,影響到前方攻城。


    他若不能率領正白旗主力,擋住這些草原部落騎兵,最終影響到了保州城的得失,禮親王歹善作為主帥,哪怕是當場下令砍掉他的腦袋,他也無話可說啊。


    狹路相逢勇者勝。


    蘇納海望著眼前敵軍,雙眼通紅,鋼牙咬碎,手中馬鞭狠狠一揮,朝著草原騎兵的所在方向大聲說道,“女真勇士們,隨我殺光這些草原蠻子,為禮親王守住後方!”


    吼聲如雷,正白旗將士們催動戰馬,如疾風般席卷而去。


    清軍強打精神,氣勢如虹,但吳克敬親率的草原部落騎兵主力也不遑多讓。


    數萬鐵騎如洶湧澎湃的黑色汪洋,密密麻麻地鋪滿了整個山穀,馬蹄聲震得大地顫抖,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要將蒼穹撕裂。那股排山倒海的氣勢,讓空氣都為之窒息。


    蘇納海隻覺頭皮發麻,手心沁出的冷汗浸濕了韁繩,饒是他久經沙場,此刻心中的那股堅毅“道心”也差點土崩瓦解。


    但身為統帥,他不能露怯,而是強自鎮定,拔刀高呼道:“正白旗的勇士們,今日便是我等揚名立萬之時,哪怕敵眾我寡,也要讓這些草原蠻子知道我女真八旗的厲害!”


    女真將士們齊聲呐喊,聲震九霄,迎著敵軍衝了上去。


    起初,他們憑借著悍勇,如猛虎入羊群,砍殺得前排的草原騎兵人仰馬翻。


    可草原部落騎兵人多勢眾,很快便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車輪戰術一輪接著一輪,不給清軍喘息之機。


    女真將士們漸漸體力不支,動作變得遲緩,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鮮血染紅了戰甲。


    蘇納海在陣中左衝右突,手中長刀揮舞得密不透風,所到之處敵軍倒下一片,可身邊的戰友卻越來越少。


    看著潮水般不斷湧來的敵人,絕望的陰影悄然爬上心頭。


    而此時,草原部落騎兵的攻勢愈發猛烈,女真八旗被分割包圍,首尾難顧,隻能邊打邊撤,一步步地向後退去,身後的土地被鮮血浸透,蜿蜒的血路仿佛是他們悲壯命運的泣訴……


    天色漸暗,殘陽如血,這場力量懸殊的廝殺還在持續,山穀中回蕩著無盡的悲涼與慘烈,在槍林彈雨的硝煙中愈發模糊不清。


    鉛雲低垂,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保州城如一頭負傷的巨獸,蟄伏在蒼茫大地之上,城垣滿是硝煙與戰火的痕跡。


    看著清軍的營帳綿延數裏,仿若一片森冷的鋼鐵叢林,圍繞著這座久攻不下的堅城,聽著微風中傳來的喊殺聲和腥甜的血腥味兒,這讓保州守軍主將張詩卿不由得眉頭緊鎖,憂心忡忡。


    他正在營帳中緊盯著沙盤,苦苦思索破敵之策,突然,一名偵騎匆匆闖入,單膝跪地,氣喘籲籲地說道:“將軍,清軍後方出現異動,似有騷亂!”


    張詩卿猛地抬頭,眼中精芒一閃,多年征戰磨礪出的敏銳直覺告訴他,這或許是扭轉戰局的天賜良機。他霍然起身,披掛整齊,大步邁向城樓。


    登上城樓,狂風呼嘯,吹得他的戰袍烈烈作響。張詩卿俯瞰城外,隻見清軍後方塵土飛揚,人喊馬嘶,雖不明究竟,但混亂之態已清晰可見。


    他深吸一口氣,振臂高呼道:“兄弟們,清軍後方已亂,這是老天在幫我們!今日便是我們反敗為勝之時,隨我殺上西門城頭,將清狗趕回老家!”


    聲音如洪鍾,響徹城頭,守軍們本就被長久圍城憋了一肚子火,聞言精神大振,齊聲呐喊,紛紛抄起武器,如洶湧潮水般隨著張詩卿朝西門殺去。


    此時,鄂必隆正站在西門城樓上,滿心期待著代善派來的後續大軍。他搓著手,想象著援軍一到,便可一舉攻破這頑固的保州城,立下不世之功。


    然而,還未等他從美夢中回過神來,城內守軍卻如猛虎下山般反撲而來。鄂必隆大驚失色,匆忙拔刀,聲嘶力竭地吼道:“都給我頂住!不許後退!”


    但守軍此刻士氣如虹,人數隨著不斷匯聚竟漸漸占據優勢,一番激烈拚殺下來,清軍漸漸不支,防線開始出現鬆動。


    鄂必隆心急如焚,一麵火速派人向代善求救,一麵親自督戰,組織手下拚死抵抗。他揮舞著大刀,左劈右砍,每一刀都帶著決絕,身旁的親兵也個個奮勇向前,鮮血濺灑在城樓上,可守軍的攻勢卻如洶湧海浪,一波接著一波,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更為要命的是,數月以來的戰事,雖然使得城中彈藥儲備嚴重不足,保州守軍許多將士都放下了燧發槍,重新用上了刀矛,這也是遏必隆得以一鼓作氣,殺上保州西門城樓的重要原因。


    但值此關鍵時候,保州守軍不可能再留手,幾十杆燧發槍朝著西門城樓,劈劈啪啪地射擊了好大一會兒,頓時把遏必隆的身邊親軍,消滅了一大半。


    若是援軍能夠很快頂上來,這點損失倒也沒什麽,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隻要扛過了這一波,便是女真勇士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但問題是,禮親王歹善沒法再給遏必隆增派更多援軍了,正白旗的蘇納海攤上大事了。


    歹善在中軍大帳內,正為攻城進展緩慢而惱怒不已,突然接到鄂必隆的求救信報,還未及做出反應,又有快馬傳來噩耗:蘇納海的正白旗主力在和草原部落騎兵作戰時落入下風,隨時都有可能潰敗。


    歹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手心沁出冷汗,他深知若正白旗主力覆滅,這場戰役的局勢將徹底失控。


    心急如焚之下,他咬咬牙,隻得抽調正在攻城的部分兵力去救援蘇納海。


    隨著這部分清軍的撤離,攻城的節奏瞬間被打亂,原本如緊密齒輪咬合的攻勢銳減。


    城牆上的守軍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更加奮勇抵抗,礌石、滾木如雨點般砸下,羽箭嗖嗖亂飛,清軍的攻城梯隊被打得七零八落,一時間,戰局陷入膠著,雙方在西門城樓下展開了一場慘烈的拉鋸戰。


    鄂必隆在西門城樓上拚死抵抗,卻發現援軍遲遲未到,身邊的士卒越來越少,傷口的疼痛與心底的絕望交織。


    看著如潮水般不斷湧上的保州守軍,他知道大勢已去,最終隻得帶著殘兵敗將,且戰且退,從西門城樓上退了下來。


    雖然蘇納海的正白旗主力在援軍的接應下,沒有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但經此一役,清軍元氣大傷,也錯失了一次奪取保州的大好機會。


    禮親王歹善站在營帳外,望著硝煙彌漫的戰場,心中五味雜陳,感覺左右為難。


    若是繼續攻城,便要防備草原部落騎兵在後方的騷擾,這無異於腹背受敵;若是轉頭攻打草原部落騎兵,保州守軍得到喘息機會,必會死守,再想要攻下城頭便難如登天。


    但他又不想就這麽放棄,撤到保州城內的那上萬名產業工人,尤其是屬於保州兵工廠的那些高水平工匠,是周進一係崛起的重要人力資源,他若是就此錯過了,豈不可惜?


    禮親王代善眉頭緊鎖,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正在這時,又有探馬飛馳而來,帶來了更讓他揪心的消息:左光先的新編晉軍一萬餘人,已進駐淶源縣城;順天府丞周益率領的北平支援軍數千人,已進駐淶水縣城。


    這兩路援軍一旦與保州守軍會合,清軍將麵臨更為嚴峻的形勢。


    再加上來去如風,作戰機動性極強的草原部落騎兵,如同陰魂不散一般,就盤桓在保州外圍,仿若鬼魅,隨時可能對清軍發動突襲。


    歹善深知,縱使清軍高層再不甘心,如今這保州攻防戰役,卻是沒法再打下去了。


    歹善長歎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進入營帳,召集忠親王濟爾哈朗、渝親王阿濟格商議對策。大帳內,氣氛凝重得仿若能滴下水來,燭火搖曳,映照著眾人陰沉的臉。


    濟爾哈朗率先打破沉默:“禮親王,如今局勢不利,繼續強攻,我軍必陷入泥潭,依我之見,不如暫且退兵,保存實力。”


    阿濟格也附和道:“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咱們先撤,日後再尋機會。”


    歹善麵色鐵青,緊握雙拳,心中雖有萬般不甘,但理智告訴他,兩位親王所言極是。


    他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兩句話:“好歹得到了保州兵工廠的那些生產設備,那就見好就收吧。”


    眾人商定,雖攻城未竟全功,但好歹也占領了部分城外據點,當務之急是把保州兵工廠的大宗設備搬運到盛京,也算不虛此行了。


    隨後,歹善便開始緊鑼密鼓地安排撤退事宜。傳令兵穿梭於各營帳之間,傳達著退兵的命令。清軍士卒們聽聞,雖心有不甘,卻也暗自鬆了口氣,開始收拾行囊,拆卸營帳。


    然而,撤退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敵軍環伺的情況下。


    保州守軍察覺到清軍的動向,張詩卿站在城頭,用望遠鏡看著清軍營地的忙碌景象,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想跑?沒那麽容易!”


    他立刻下令,派出小股精銳部隊出城騷擾,時不時放幾發冷箭,襲擊清軍的輜重部隊。


    草原部落騎兵也似乎嗅到了清軍撤退的氣息,開始頻繁地在清軍後方遊弋,搶奪散落的物資,斬殺落單的清兵。清軍在撤退途中,不時傳來陣陣慘叫與驚呼,隊伍變得混亂不堪。


    歹善氣得暴跳如雷,派出精銳騎兵斷後,與騷擾的敵軍展開激戰。


    一時間,戰場上又是火光衝天,殺聲四起。清軍且戰且退,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屍體鋪滿了撤退的道路。


    濟爾哈朗親自率領一隊人馬,護送著裝有兵工廠設備的大車緩緩前行。這些設備是清軍此次出征的重要收獲,關乎日後軍備製造,不容有失。


    可偏偏天公不作美,行至半路,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道路瞬間變得泥濘不堪,大車的輪子深陷其中,拉車的馬匹嘶鳴掙紮,行進速度愈發緩慢。


    阿濟格見狀,心急如焚,大聲咒罵著,帶領士兵們奮力推車,可車輪卻仿若被大地死死咬住,紋絲不動。


    就在眾人焦頭爛額之際,一支保州守軍的奇兵從側翼殺出,直撲兵工廠設備。濟爾哈朗大驚,急忙率軍抵擋,雙方在雨中展開了一場生死搏殺。


    雨水混著血水,流淌在泥濘的土地上,士兵們在雨中滑倒、掙紮,刀槍碰撞聲、喊殺聲、慘叫聲交織在一起,譜寫出一曲慘烈的戰爭悲歌。


    濟爾哈朗渾身濕透,雨水順著他的頭盔流進眼睛,他卻顧不上擦拭,手中長刀揮舞得密不透風,拚命守護著身後的設備。


    經過一番苦戰,清軍終於擊退了守軍的奇兵,但自身也損失慘重。他們來不及喘息,繼續在泥濘中艱難前行,直到遠離保州城,擺脫了敵軍的追擊,才稍稍鬆了口氣。


    當清軍殘部狼狽地回到盛京,歹善望著疲憊不堪、衣衫襤褸的士卒,心中滿是悲涼。


    這場保州之戰,本欲大獲全勝,卻沒想到最終落得個铩羽而歸的下場。


    他暗暗發誓,等到從保州兵工廠搬運過來的那些大宗生產設備,安裝調試完成,恢複正常生產,使得清廷的軍工生產能力,終於達到先進水平時,便是清軍重振旗鼓,一雪前恥的時候了。


    看著那些軍工生產設備,禮親王歹善對此充滿信心,皇太後布木布泰也對此充滿了信心,以至於歹善那兩隻鹹豬手,差一點兒把布木布泰身前那兩隻肥碩水袋給揉破了,布木布泰也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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