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一品鬆江伯周進屋子裏,籠罩在一片離情別緒之中,附近不遠處的榮國府,也同樣因為工部郎中賈政,升轉江西糧道一事,而蒙受生離死別之痛。


    原來這一年正值京察,工部將賈政保列一等。至二月中旬,吏部堂官帶領他進入宮中,將他引見給今上。


    今上稱讚賈政勤儉謹慎,外放他為江西糧道。


    江西糧道秩正四品,而賈政現有的工部郎中官身,卻是秩正五品,一下子官升兩級,算是一次破格拔擢了。


    於是賈政連忙謝恩,為了表明勇於任事的決心,他還當場奏明了起程日期。


    王子騰掛掉後,許多人原本對金陵四大家族不看好,擔心榮寧二府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便和賈氏一族慢慢地少了聯係。


    但如今聽說賈政升官,知道他聖眷尚可,便又紛紛趕來道喜。


    賈政知道這些人都是一些趨炎附勢之徒,自然也無心應酬,隻念家中人口不寧,又不敢耽延在家,為此日夜憂心。


    偏生賈母在這個時候,提議讓賈寶玉成婚,給他衝一衝喜。


    按照紅樓原著中的情節發展,賈母在這個時候,當以“金玉良緣”為借口,讓賈寶玉和薛寶釵成婚。


    但因為有周進這號妖孽橫空出世,他年輕有為,社交廣闊,不僅有著進士功名,還受封為一品鬆江伯,薛寶釵見哥哥薛蟠的官司始終擺脫不開,便把心一橫,投向了周進的懷抱之中,這個時候她在永寧公主府當差,自然不可能再給賈寶玉做老婆了。


    而史湘雲姑娘,這個時候也和衛若蘭訂了親。衛若蘭家雖然嫌棄史家人沒有一點兒公侯之家的做派,彩禮須得幾千兩銀子,但陪嫁卻隻有六床棉被,小氣得令人發指。


    但考慮到衛若蘭剛從紫檀堡大爆炸中僥幸活下來,他現在擔任五城兵馬司副指揮,屬於營中的少壯派,說不定啥時候又要再上戰場,屆時刀槍無眼,什麽都說不好。


    倒不如花上一筆本錢,給衛若蘭娶上一個他心滿意足的姑娘再說。


    難不成讓衛若蘭因為沒有娶到心愛的姑娘,在戰場之中傷春悲秋、滿懷遺憾不成?


    按理說,榮府中還有李玟、李琦、邢蚰煙等好姑娘。但邢蚰煙已經許配給了薛蝌,李玟、李琦又跟隨她們母親,純粹倚靠李紈這個寡婦生活,這種家世背景,又哪裏配得上榮府嫡公子賈寶玉?


    思來想去,想要給賈寶玉衝喜,就隻有那個病秧子林黛玉了。林黛玉的父親林如海雖然死了,但他曾高中探花,有一幫進士同年活躍在官場之上,不看僧麵看佛麵,遇到事情,即便不站出來幫助賈氏一族,但也不至於公然為難才是。


    想明白了這一關節之後,史老太君便將賈政叫入房內,哽咽著說道,“我今年都是八十一歲的人了,不知道還能活幾年。你如今外放了江西糧道,偏有你大哥在家,你又沒有資格告親老。你這一去了,我所疼的隻有寶玉,偏偏又病得糊塗,還不知道怎麽樣呢。我昨日叫賴升媳婦出去叫人給寶玉算了一下命,這先生算得好靈,說賈寶玉命中帶玉,要娶了玉命的人幫扶他,必要衝衝喜才好,不然隻怕保不住。我知道你不信那些話,所以教你來商量,你的媳婦也在這裏。你們夫婦倆也商量商量,還是要寶玉好呢,還是隨他怎麽樣呢?”


    賈政陪笑說道,“老太太當初心疼我這個兒子,難道我這個做兒子的人,就不心疼自己的兒子了麽。隻是寶玉不上進,所以時常恨他,也不過是恨鐵不成鋼的意思罷了。老太太既要給他成家,這也是應當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豈有逆著老太太不疼他的理。如今寶玉病著,兒子也是不放心。因老太太不叫他見我,所以兒子也不敢胡言亂語。我到底瞧瞧寶玉是個什麽病。”


    王夫人見賈政說著也有些眼圈兒紅,知道他心裏是疼兒子的,便叫襲人扶了寶玉過來。


    寶玉見了他父親,襲人叫他請安,他便請了個安。


    賈政見寶玉臉麵很瘦,目光無神,大有瘋傻之狀,便叫人扶了進去,他心想,“自己也是知天命的人了,如今又放外任,不知道幾年後才能回來。倘或這孩子果然不好,一則年老無嗣,雖說有孫子,到底隔了一層;二則老太太最疼的是寶玉,若有差錯,可不是我的罪名更重了。”


    瞧瞧王夫人,哭得眼淚稀裏嘩啦,又想到他自己身上,複站起來說,“老太太這麽大年紀,想法兒疼孫子,做兒子的還敢違拗?老太太主意該怎麽便怎麽就是了。”


    這次賈寶玉和林黛玉二人之間的婚禮,辦得極其草率,隨便挑了個娶親日子,一概鼓樂不用,按照宮裏的樣子,用十二對提燈,一乘八人轎子抬了來,照南邊規矩拜了堂,坐床撒帳,便算是婚禮大成了。


    因為屬於衝喜,榮府邀請的客人不多。


    周進當年因為推廣蜂窩煤一事,和賈政有過一番合作,雖在賈氏義學讀過書,但很快就被榮府掃地出門,周進和賈探春、賈惜春之間的婚事,又最終沒有說成。


    總而言之,雙方恩怨說起來有些話長,但也談不上有多麽親密。按道理,榮府是不需要邀請周進本人來參加婚禮的。


    但周進作為一品鬆江伯,現任順天府學教授,身份擺在這裏,由不得榮府不高看兩眼。


    一方麵,賈政還是想著周進和探春、惜春之間的婚事,能有一個好結果,自然要將周進邀請過來吃酒,加深一下彼此之間的聯係。


    另一方麵,賈元春和王子騰都已經薨逝,賈政再一走,榮寧二府便沒有了主心骨。


    而四王八公一係,自從世襲一等公爵、刑部尚書高煥被免職後,遭受到重創,如今大家都人心惶惶,可不敢再指望誰了。


    榮寧二府僅剩下賈赦、賈珍、賈璉這幾個不成器的玩意兒,平日裏不給賈府招惹禍事就罷了,真要攤上了什麽大事,或者遇到了什麽關卡,他們這幾個廢材根本就不頂事。


    一品鬆江伯周進過來吃喜酒,別人擔心周進眼饞賈探春、賈惜春姐妹倆,想著周進這廝是一條瘋狗,見誰都敢咬,便不敢輕易和賈府交惡。


    出於這種考慮,賈政不但親自上門,邀請周進去榮府喝喜酒,還將他特意安排在了主桌上,由他賈政親自作陪。


    周進穿越到紅樓世界中,還是第一次見到林黛玉。她雖然頭上蓋著喜帕,看不清其神仙容顏,但那股子清雅脫俗的氣質,即便隔著喜帕,也隱隱透了出來。


    周進不禁想起曹雪芹筆下的那段描寫:“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心較比幹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


    此刻的林黛玉,就像是從那泛黃的古籍中走出來一般,雖然身上穿著大紅嫁衣,卻難掩其自帶的三分病弱、七分風流。


    周進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想著他穿越過來,好歹促成了木石前盟,彌補了許多讀者對於紅樓結局的最大遺憾,不能不說是一件功德無量之事。


    直到旁邊的賈政輕輕咳嗽了一聲,他這才回過神來。


    “寶二爺真是豔福不淺啊,娶了一個賢內助。”周進恭維地說道。


    “還行,還行,他們都是好孩子。”賈政總不能在婚禮現場,說新婚夫婦倆的壞話,便附和著讚揚了一句。


    但很快,賈政話題一轉,開始訴說起了心中憂慮,“我明日就要南下赴任了,千裏之遙,音信難通。家裏這一攤子事情,再也照管不到,每念及此,便思緒萬千,夜不能寐,連頭發都白了不少。”


    “啊哈,聽你這意思,是想讓我幫你托管家裏?”周進心道,“我可沒有這麽大的本事,忠順王陳西寧和錦衣府堂官趙全都想著對付你,今上也看你們四王八公一係不順眼,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順天府學教授,又何德何能,敢做你們賈氏一族的護身符?”


    周進隻當做自己沒有聽出對方話裏的意思,言不由衷地勸慰賈政道,“世叔不必憂慮。這北京城中,天子腳下,最是安全不過了。再加上您簡在帝心,隻要在江西糧道任上勤勉做事,說不得便會很快重返部裏任職,到時候便可以全家團聚了。”


    賈政見周進裝作沒聽懂,倒也不生氣。畢竟人家是拿了禮金來喝喜酒,並不欠榮寧二府的人情,如果就這麽隨隨便便,答應他賈政的托請,純屬愣頭青一個,他賈政反而還要輕視這個一品鬆江伯了。


    “來來來,喝酒喝酒。”賈政熱情地招呼道。


    賈政是這麽想的,既然從你周進口中得到一句承諾太難,那就將你灌醉,好歹讓你在榮府安歇一個晚上,這樣在外人看來,也算是榮府和鬆江伯府相互交好的跡象,由不得他人不仔細掂量一番。


    周進見賈政不再提及家道艱難、托人照管之意,而隻是純粹讓他喝酒,原本緊張的心理便很快鬆懈了下來,又加上榮府給主桌上準備的酒水,更是上等佳釀,周進感覺口感很好,便一下子喝了許多,很快就醉意朦朧起來。


    “方昆呢,跟我過來的長隨方昆在哪裏?”周進大著舌頭說道,滿嘴都是酒氣。


    “方昆還在外頭吃酒。時間還早,鬆江伯不妨在我外書房中坐一坐,長隨們好不容易才有了一次吃酒的機會,總得讓他們吃飽喝足了再說吧。”賈政滿臉笑意,勸說周進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攙扶著周進,向他外書房所在方向走去。周進感覺有些不妥,但他掙紮了一會兒,因酒後乏力,掙紮不開,也隻能跟著賈政走了。


    賈政便這樣生拉硬拽,硬是將周進拖入到了其名下外書房中,攙扶著他在一張太師椅上躺好,還給他體貼地蓋上了一件貂皮大衣。


    “鬆江伯就在這裏多歇息一會兒,等我忙完婚宴上的事情,再安排人手送你回家。”賈政對著意識不清的周進叮囑了一句,也不管他是不是聽得懂,便趕緊離去了。


    鬆江伯周進雖然是一位尊貴的客人,但來往賓客之中,也還是有其他一些頗有身份者,需要賈政這個榮府男主人前去招待啊。


    周進在這張太師椅上,也不知道躺了多久,直到有一個妖豔女人從屋外踅摸進來,趴在他身上任意施為時,他才驀然驚覺。


    “你這是做什麽。這裏太危險了,趕緊從我身上下去。”周進嗬斥她道。


    趙姨娘卻不管不顧道,“怕什麽?那個老家夥自己酒量也不行,被幾名客人灌得人事不知,現正躺在王夫人那邊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上身衣物解了下來,露出了兩隻肥碩木瓜,故意炫耀性地抖動了兩下。那顫顫巍巍的迷人景象,讓周進的呼吸很有些不暢。


    “這這這……僅此一回,下不為例。”周進嗬斥她道。


    他心想,這個女人的膽子也太大了,太不知道規避風險了,這要是被人發現了,他這個一品鬆江伯,怕是要被人指著罵脊梁骨啊。


    周進雖然略微有些生氣,但趙姨娘得到了周進的允許,卻像是吃了一口蜂蜜一般,渾身上下都洋溢著一股甜蜜的氣息。


    趙姨娘緊咬嘴唇,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在周進身上折騰了好大一會兒。事後又撅著她那張紅潤嬌唇,將作案現場清理得幹幹淨淨,讓周進神清氣爽,興奮得差一點兒吼叫起來。


    縱使周進心中,原本有些看不起趙姨娘,覺得這個女人水性楊花,有些恬不知恥的味道,但看在她如此賣力、盡心服侍的份上,還是在她肥臀上麵拍打了幾下,以示鼓勵。


    周進房中貌美婦人相當不少,但像趙姨娘這般沉湎此事、自輕自賤之人,卻是絕無僅有,獨她這一份啊。


    趙姨娘也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妥,她這般主動求歡,難免會被周進所看輕,隻是因為她在賈政身邊,長期守活寡,乃久曠之身,又深知機會難得,實在是忍不住,才做出了這般沒臉沒皮的事情。


    為了討好周進,她便湊到男人耳朵邊上,告訴了他一個小秘密,喜得周進渾身上下一激靈,光著身子站了起來,詢問道,“此話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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