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司詡旁邊的那個女子,是裴纖翎!


    她從小最崇拜的舞者,包攬國內外大獎以後退居幕後,再無消息。


    今天竟然在這裏遇見了,江棠小聲地驚呼起來。


    聽見她的動靜,晉司詡和裴纖翎齊齊看了過來。


    江棠前腳邁出電梯,後腳就立正似的站地挺拔,壓製住內心的激動,規矩地向麵前人問好。


    “裴老師好,晉總好。”


    裴纖翎從下到上地打量了一遍江棠,最後定格在她清麗的麵龐上,含著笑意地點了點頭。


    “你好。”


    江棠也還沉浸在見到偶像的不真實感中,直勾勾地盯著裴纖翎看。


    晉司詡的聲音適時地打斷了兩人惺惺相惜的氛圍,抬起手來介紹。


    “這是裴纖翎,裴老師,京舞的負責人,以後你就跟著她。”


    江棠回過神來,慌忙垂下自己直白得有些失禮的眼神,深深鞠了一躬。


    “久仰老師大名,以後還請老師多多指教。”


    裴纖翎伸手扶起江棠,笑得溫柔。


    “什麽指教不指教的,我也是剛來,我們一起努力才是。”


    江棠直起腰來,滿腦子都是裴纖翎輕柔的聲音,不自覺地就跟著點頭。


    裴纖翎見狀眉眼更彎了幾分,眼神瞟到了江棠手裏的衣服。


    她心下了然,站起身來拍拍江棠的肩膀向晉司詡告辭。


    “人也見過了,我就不多留了,先走了。”


    江棠戀戀不舍地目送著裴纖翎離開,心底空了一塊般的失落不已,絲毫沒注意到晉司詡越來越黑的臉色。


    “發什麽呆?”


    江棠猛地回神,終於看見晉司詡不滿的神情,心跳立馬沒出息地加重。


    “沒什麽,謝謝您的衣服。”


    她輕手輕腳地把衣服平放在沙發一側,放完又飛快地看了一眼晉司詡,沒得到積極的反饋。


    晉司詡微微皺著眉頭,斂容時深邃的眉眼更顯得嚴峻。


    每次他一露出這個表情,江棠都覺得自己好像在經曆什麽完全沒把握的考試,生怕出一點差錯。


    不過好在晉司詡很快赦免了她的煎熬,他閉眼按壓著眉心,沒什麽情緒地指揮道。


    “拿過來一點。”


    江棠反應迅速地開始行動,可感覺到掌心的薄汗,她隻好小心翼翼地捏著衣架,不敢碰到衣服。


    她邁著極輕的腳步挪到晉司詡身邊,剛想把衣服放下,他卻忽然睜開了雙眼,目光灼灼。


    “這麽嫌棄?”


    江棠被問得失了方寸,耳根通紅地急著解釋。


    “當然不是,我……”


    晉司詡沒有放過她,眉毛揚了揚,語氣玩味。


    “你……什麽?”


    江棠隻覺得胸口發悶,豁出去了一般閉著眼答。


    “我手上有汗。”


    說話間,晉司詡已經把江棠小心放好的衣服隨手搭在沙發上,無所謂地笑。


    “我又不嫌棄。”


    江棠嘴角微不可察地小弧度抽動,不知道作何回答。


    那怎麽說,謝謝他?


    兩人陷入忽然的沉默,等不到回答的晉司詡轉頭去看窗外,單手搭上沙發。


    “回去吧。”


    江棠臉上喜色躍動,但還是克製住向人道別。


    “好的,晉總再見。”


    不過剛轉身,她又想起兜裏的那張卡,摸索著拿出來準備放到桌上。


    “晉總,卡給您放……”


    “下樓也要用的。”


    江棠懸在空中的手堪堪停住,愣了愣隻好又收了回來。


    “那我先收著,以後找機會再還給您。”


    “嗯。”


    晉司詡一動不動地給了一個勉強算應答的回複。


    江棠按下電梯,看著逐漸上升的數字深深地吸了口氣,還是忍不住繼續了之前的話題。


    “我們之前約定的事……”


    江棠微微側過身子,以便能夠完全看清晉司詡。


    落日餘暉將半層樓都染上了金黃,晉司詡整個人也被籠罩在模糊的光影裏看不真切,可江棠偏偏感覺到了他的不耐。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叮——”


    電梯門應聲打開,江棠沒有說什麽走了進去,電梯門隔絕了她有些落寞的背影還有晉司詡複雜的神情。


    脾氣真差,江棠暗暗地想。


    每一次都不讓她把話說完,真是討厭。偏偏自己還真欠人家的,而且越欠越多了。


    出了京舞以後,江棠慢慢走回地鐵站,時間還早,她想散散心。


    不過進了京舞,也算一件喜事了吧,給媽媽報個喜吧。


    江棠想著,撥通了媽媽的電話,那邊接得很慢。


    “喂,媽媽我進……”


    “喂,我這邊很忙,有什麽事發信息啊。”


    看著不到十秒的通話記錄,江棠沮喪地放下手機。


    發信息,發信息她有看過嗎。


    江棠翻過滿屏的綠色,一直劃到去年十月才找到一條媽媽的回複。


    “知道了,我很忙,你專心學業。”


    鼻子突然酸酸的,江棠頻繁眨動眼睛,努力憋著那股翻湧上來的情緒。


    有時候,她真的會懷疑當初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為了媽媽破產的舞團,去求隻有一麵之緣的晉司詡。


    這一個幼稚且衝動的行為之後,一切事物的發展趨向都令她完全控製不住。


    明明開始隻是希望能有一筆流動資金盤活舞團,偏偏晉司詡大手一揮直接把舞團整個翻新升級,一躍成為了國內一流舞團。


    從此以後,媽媽每日忙得不可開交,幾乎不再過問自己的生活和學業,仿佛舞團才是她的親女兒。


    而這其中的關鍵她卻從不過問,江棠一個人背負著這巨大的包袱無人訴說。


    一開始她也曾惶恐,偏偏晉司詡輕飄飄的態度讓她心理防線逐步鬆懈,事情就慢慢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江棠還記得晉氏集團的人入駐舞團的第一天,她就又找到了晉司詡問為什麽。


    為什麽自己隻是想借一筆錢他卻弄出了這麽大排場?


    她受不起也還不起。


    可晉司詡眼也不抬,回答得更是漫不經心,他說。


    “因為你舞跳得很好。”


    明明是一句誇讚,可落在18歲的江棠的耳朵裏卻宛如一把鋼尺打在少年人單薄的背脊上。


    她不願意就這麽名不正言不順地接受這樣的資助,所以負著氣許下承諾。


    聽著江棠幼稚的許諾,晉司詡反而破天荒地來了精神,笑得開懷。


    “好,我等你長大,還我。”


    回想起往事,江棠步履越發沉重,這般種種,她要如何才還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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