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許青陷入沉思。


    秦浩老實歸老實,他不傻,知道天上掉不了餡餅。


    下午碰到的那個叫柳靜芳的女孩兒,不說顏值多高,穿衣打扮妥妥都市麗人,身材高挑,眼神靈動,塗著淡淡的口紅,和秦浩這個黑矮壯站一塊兒,別人都得尋思秦浩肯定有錢。


    回到沙發前,兩盒酸奶都空了,薑禾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裏麵幾個人正打得火熱,騎著馬在大橋上拎刀大戰。充滿現代化氣息的跨江大橋上停著各種車輛,從明朝來的三人拿著冷兵器穿梭其中,使畫麵有種異樣的衝突美感,這是全片最高潮的一部分。


    “你會騎馬嗎?”許青隨口問。


    “會,隻是騎得不多,出遠門才需要。”


    “嗯……想看。”


    許青不知道想到什麽,輕笑了一下,接著看向桌上的空酸奶盒,“我的那一盒奶怎麽沒了?”


    “被我喝了。”


    “你明明給我了,我隻是打個電話先把它放一下。”


    “……”


    薑禾有些心虛地不出聲。


    吃瓜子太多了就會口渴,口渴就會想喝水,水沒有酸奶好喝,所以她就多喝了一盒。


    等再去冰箱裏找時,她才發現那是最後兩盒,還沒買新的。


    等下看完電影再出去買一板回來,給他使勁兒喝,反正現在沒了就是沒了,連盒子都被她舔得幹幹淨淨,扔到垃圾桶裏去了。


    電影正演到最後,許青沒再打擾薑禾看最後的一段,坐沙發上拿著她的手摸來摸去,在心裏想著秦浩的事。


    秦浩這家夥守身如玉,被勾搭上床然後接盤那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但有利有弊,如果那個柳靜芳真的有問題,秦浩就純吃虧,談女朋友的事得慎重。


    有時候許青就覺得秦浩生錯了年代,如果出生在六七十年代,在那個摸摸手就會臉紅心跳的時候,他一定是非常合適的,如果被哪個女孩子看上了他勤勞樸實的本質,他說不定還會漲紅著臉大聲問:你是黨員嗎?


    然後和某個同樣勤勞樸實的大妞一起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眼看著電影放完,許青停下亂七八糟的思緒,沒有給薑禾放映第二部續集,因為第二部實在太爛了。


    “我等下去買菜,然後順便買一板酸奶回來。”


    薑禾起身道,手卻被許青死死拉著不肯鬆開,隻好再重新坐下,看他想做什麽。


    “把舌頭伸出來。”


    “做什麽?”薑禾愕然。


    “我看看我的酸奶還在不在。”許青用一個非常蹩腳的理由試圖蒙騙她。


    “已經被我喝掉了。”


    薑禾示意一下垃圾桶裏的空盒子,裏麵一點都沒剩,見許青無動於衷的樣子,她猶猶豫豫吐出來一小截舌尖。


    “還真的沒有了。”許青驚歎。


    薑禾盯著他不說話,她知道肯定不是看看那麽簡單,喝了原本他準備喝的酸奶,肯定要有些補償的,早看透了這個人的套路。


    兩個人在一起,總要互相遷就一下對方的小心思,薑禾在這方麵雖然懵懂,但和許青一起待久了,也能慢慢學會一些。


    察覺到許青的豬蹄子沒有亂動,她便沒有再按住許青,在沙發上磨蹭了片刻,才有些害羞地起身收拾一下桌子,把吃過的零食收起來,然後穿好鞋催促許青一起出去買菜。


    菜市場離小區不遠,這種老舊小區總是什麽都非常方便的,如果不方便,就會有人把它變得方便。


    比如買菜,比如買衣服,晚上有些人會開著麵包車到馬路旁,打開後備箱便是一個攤子,上麵各種低價襯衫,現在快要到夏天了,正是換季的時候,生意還算不錯,買二送一什麽的活動也深受居民歡迎。


    如果是市中心的新小區門口,沒多少人看得上這種便宜貨,賣衣服的小夥子早就試過,還是這種比較偏一點的舊小區好賣。


    不用到幾條路外的夜市,出門買個菜能順便買件物美價廉的衣服,程玉蘭就非常喜歡,挎著菜籃子在衣攤前挑挑撿撿,看有沒有適合她和王老頭的衣服,買回去等天熱了穿。


    “這件好看,穿著洋氣。”


    許青拉著薑禾駐足看了片刻,給程玉蘭出主意。


    程玉蘭打量兩眼,覺得確實不錯,把菜籃子交給許青提著,雙手把衣服拎到身前比劃,“好看?”


    “嗯,很好。”許青道,低頭看看菜籃子,裏麵菜不多,程玉蘭家裏就她跟王老頭兩個人,不用買多少菜。


    薑禾很羨慕程玉蘭有個菜籃提著,她在超市逛一圈也沒看到同款的籃子。


    “這衣服適合您,看看多精神!”


    賣衣服的小夥很有眼色,捧著一塊鏡子豎起來給程玉蘭瞧,連連誇讚。


    “那就它了,哈哈哈你們好好挑挑,這天兒越來越熱,長袖快穿不住了。”


    “馬上到夏天了,可不嘛。”


    許青買衣服不用那麽麻煩,等著程玉蘭砍完價,他再找兩件看著合眼緣的讓小夥包起來,不用再多費口舌,自然跟程玉蘭買的一樣價錢——這應該是最低的價格,反正他自認不可能比程玉蘭還會砍價。


    沒有買薑禾的,薑禾的短袖早已經在某寶買好了,還帶著夏天的睡衣一塊兒添置好,短袖沒再買情侶款,之前情侶毛衣是穿在裏麵沒什麽,如果平時出門還一直穿情侶的,總覺得有些過分。


    “我是男人,隨便穿什麽都行,更何況我帥,地攤貨也能穿出檔次,你就不一樣了,你是女孩子,穿好一點才更漂亮,這樣我們走一塊顯得我更有氣質。”


    許青對穿衣沒多大要求,冬天的羽絨服買好一點會比較保暖,夏天的襯衫t恤之類他向來是隨便買來穿,越便宜的越換著穿不重樣,還不用心疼,買好的就不一樣了,明年不想穿了還得想想它價格,然後心疼一波,挺自虐的。


    “為什麽我穿的漂亮會顯得你更有氣質?”薑禾對這點想不明白。


    “因為你是我女朋友。”許青看著遠處天空像是想起了什麽,輕輕笑起來,側頭對她道:“其實你的衣服也不是很貴,一百多塊正常水準。”


    不管是賺一萬,還是賺五萬,對於他來說,夏天的衣服這種沒必要的東西都一樣,區別不大,買太好的不如把錢花到其他地方。


    同時因為家教和成長環境的緣故,他一直覺得男人賺錢是為了老婆孩子過得好,所以女朋友就要穿得好,這些都沒問題。


    盡管一直想擺脫許文斌他們的影響,但有些東西還是在潛移默化中根植在內心深處。


    有問題的地方在於,現實告訴他,如果一個男人隻投資自己,把自己打扮得人模人樣,一身名牌,噴著香水打著發膠,舍不得給女朋友收拾一下買件像樣的衣服,讓她邋裏邋遢的,然後還嫌棄她,雖然渣,卻很受歡迎。


    反過來當個一心為女朋友好的老實人,把女朋友養的很好,不舍得投資自己,不會打扮,像秦浩那樣理個板寸,對女孩再好,都會被嫌棄,沒打扮自己來得實在。


    就很怪。


    除非特別幸運,遇到一個同樣喜歡打扮他的女孩,不然很難逃出這個怪圈。


    幸好許青自帶顏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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