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餘殺手目睹了鬼臉人的死亡,但卻不知道他是怎麽死的,或者說...不確定他是被什麽武器爆頭而亡的。


    徐sir手中那杆似煙鬥,又非煙鬥的東西竟能噴出火舌,巨響之後,人便血濺倒地。


    可在這些已然逆反的幽靈衛眼中,卻未曾見過這樣的殺人利器。


    暗衛殺手的職責便是潛伏搜集情報,替朝廷暗捕刺殺,可以說能站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大多都是半個“武器專家”,研究過無數殺人拿命的手法和武器,卻從未見過徐安手中的短火銃。


    但他們隻是愕然,沒有反擊,甚至在鬼臉人倒地後,不曾來察看過他的屍體。


    這正好驗證了一點,此人正如徐sir所料,隻是一個單純的“死人”,絕非他口中的君上,更非此時他喊出聲的“太子殿下”。


    既為君上,能布下這麽大個棋局,在情況仍未明朗,徐安是敵是友未有定論之前,又怎會輕易親身相見?


    來的,不過是一介替身傀儡罷了,乃至於都算不上。


    徐安似乎猜到了這點,因此也才有了眼下的第二次請見。


    隻是,前方的暗影處卻寂靜無聲,哪有什麽“君上”和“太子殿下”出現?


    徐安站直了身軀,將火銃重新插回腰間後,淺笑道:“殿下不願現身,是不想談了?也罷,那徐某便回了。”


    說完,也不廢話,轉身就要走回梅莊,卻被無數黑衣殺手團團攔住去路。


    但他沉穩淡定,麵對殺手圍堵,非但不顯緊張,反而臉上笑意更濃,有恃無恐之色,淡然道:“你不會殺我,若想殺我,兩個月前便會動手,何須等到此時此刻?”


    “而你不殺我的原因,也已非常明顯。因為我還有用,唯我能替你除掉吳應雄,不是嗎?你想利用我,又不肯親身與我相見,除了是你認為時機未到之外,還想驗證一下...我到底有沒有資格做你的同黨,對嗎?”


    這話,顯然不是對那些圍困的殺手說的。


    “那好,徐某便讓殿下看看我的底牌!動手!”


    徐安說著,臉色一冷間,抬手高呼一聲,發出了某種指令。


    梅莊大門兩側的圍牆上,十名火槍隊員迅速舉槍冒頭,二話不說同時扣動扳機。


    十聲槍響過後,攔在徐安身前的十名殺手隨即應聲倒地,連反應躲避的機會都沒有。


    更無人能看清他們是被何種“暗器”所殺,令餘下之人紛紛退避,莫敢再攔住去路。


    徐安擺袖淺笑:“殿下可還滿意?這十名禁軍手中之物,名為火銃,可瞬息之間殺敵於數十米開外,重甲難擋!不知...可否入得殿下法眼?而且,爾等現在立身之處已被我埋下了神火雷,一旦點火,此間必成煉獄,寸草不留。”


    “但我知道殿下隻會相信自己的眼睛,徐某說得再多,也抵不過為殿下演示。”


    話聲落地,徐安朝出現在梅莊門口的黑袍人使了使眼色。


    黑袍人目光一動之間,從身後摸出了一把弩弓,上好弓弦後,點燃了箭頭處的棉球,朝遠處的一棵大樹下射出一箭。


    篤!


    帶火的箭矢似乎射中了樹根下的某物,幾秒鍾後“嘶嘶”聲傳來,轉眼便爆發一聲巨響,火光衝天。


    那棵盆口般粗壯的大樹,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轟斷...


    昨日,來見幽靈衛之時,徐sir將龐奇和楊宣手下的人都集齊了,目的除了是要試探暗衛的本事之外,當然還要為此時一幕做出準備,為自己留下一條後路。


    梅莊門外的那一處空地,已被埋下了重重火藥。


    否則,徐安僅帶著二十名禁衛,怎敢來此?


    他能來,便說明已經有了自保的手段,而且是雙重保險。


    黑袍人袋中的那個小孩童,隻是其一。


    其二,便是這埋入梅莊周邊地下的“地雷”。


    眾殺手扭頭望去,見到樹根處被炸出一個深坑,皆顯得有些畏懼起來。


    徐安再道:“殿下見到了嗎?徐某若有意外,你也必不能安然無恙,何須故作阻攔?再者,你不擔心自身的安危,也該想想莊裏的那位。”


    “你既不想見,那就不必勉強。咱們手底下見真章!隻是下次再見,我們將是敵非友!”


    言盡,便不再停留,邁步走向梅莊大門。


    但剛走兩步,忽被身後黑暗中的某個聲音給喊住:“等等!你...很好,單憑這一身膽色,就足以讓本君現身與你一見。留步吧!”


    徐安聞聲,止步回頭。


    隻見十米外的暗影處,同時走出三人,皆是黑袍加身的打扮。


    乍看之下,不論是身高體型,亦或是舉止動作都幾乎一致,臉上都戴著相同的鬼臉麵具,難分彼此。


    三人並排站著,中間那人擺手之間,便令退了一眾殺手。


    身旁另外二人也隨之後撤,片刻後,從暗影處搬出了一張矮桌和兩塊蒲團,擺在梅莊大門前。


    那人指了指身前桌案,才道:“來坐。”


    說完,便當先坐下。


    徐安遲疑了數秒,倒也並未拒絕。


    二人坐定,對方先開口道:“你肯定有很多問題想問,且已認定看穿了我的身份。但在你開口之前,我還是不得不說...你錯了。”


    說著話,他當著徐安的麵,緩緩摘下了自己的臉上的偽裝。


    在露出真容的刹那,徐安未及反應。


    身後觀望的黑袍人與十餘名禁衛已驚叫出聲:“什麽?竟然是你...二殿下...”


    麵前之人,竟是漠北王蕭爾沁。


    徐安雖沒有見過蕭爾沁,但漠北王之名傳遍大乾朝野,沒見過他本人,倒也見過他的畫像。


    眼前之人,若非是他,更有誰人?


    “你非但猜錯了孤王的身份,也喊錯了孤王的名諱。你應該叫王爺,而不是太子殿下,不是嗎?”


    蕭爾沁帶著淺淺笑意,幽幽說道,顯得異常淡定。


    似乎已然不懼麵前之人得知他的身份,與徐安一樣有恃無恐。


    今夜這一局,本就是徐安為了引出幕後主謀而設的,蕭爾沁能出現在此,等同於承認他是禦史案的真凶。


    這背後代表著什麽,怕是無人不知。


    微妙的是,徐安卻不顯驚訝,輕笑道:“好,就當是徐某猜錯了,但並未說錯啊。叫你太子殿下有何不對?你屠殺台府,嫁禍吳應雄,企圖染指六城兵馬,並將你的七個兄弟刺成了廢人。”


    “陛下再無可立之人,除了你能擔任儲君之外,更有誰人?徐某...提前叫你一聲太子也沒錯吧?”


    蕭爾沁聽了,目光微閃,轉而大笑起來:“伶牙俐齒,其實你想這麽說,孤王倒也不反對!但你若覺得孤王此舉,是為了謀位奪權,那你就錯上加錯了!”


    徐安仍舊淡定,波瀾不驚,道:“哦?如何錯了?二殿下不會想說...你弑兄殺弟,屠滅台府,包庇蕭無晟,乃是為了國家社稷吧?”


    “沒錯!”


    蕭爾沁忽然變得激動起來,幾乎是怒吼出聲道:“孫鶴執掌下的台府本就該死,他們理應為先太子之死負責,並因此陪葬!”


    “殿下如此說,似在暗示先太子之死,並非死於疾病?”


    “哼!先太子正值壯年,身體素來康健,要不然陛下也不會準他一路勞頓,三巡漠北!又怎會無端突然染病而亡?”


    “那殿下以為...太子之死,是何人所為?”


    “這還用說?便是吳應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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