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舒姣現在就看他很不順眼,既不給麵子也不聽話。


    要是舒姣知曉寧安有這想法,豈不是馬上就要跟寧安攪和到一塊兒。


    到時候……


    他還有活路嗎?


    他不會被關在宮裏,娶幾個女人,這輩子就為了裴氏血脈的延續而努力吧?


    那情況,真是想想都頭皮發麻!


    裴瑾深深的看著奮鬥欲爆棚的寧安公主,頗有些艱難道:“好,那你好好讀書。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你先學著吧,皇兄我實在坐不住了。


    別了寧安公主,裴瑾甚至一點兒都沒耽擱,直接召喚了自己的班底,開始商量怎麽架空康平帝,怎麽處理朝堂上亂七八糟的爛攤子……


    他的班底:!!!


    深感欣慰,老淚縱橫。


    “太子殿下,您終於想通了!”


    裴瑾:……


    合著現在全天下都盼著他上進,就他自己怯懦沒敢動手。


    表妹罵得對,他真是個懦夫啊!


    “從前是孤的錯。”


    裴瑾深吸口氣,“往後,就有勞各位了。此次竺古、西蠻、元真三國大戰,顧不上信國,便正是我們安定內部的大好時機……”


    鬧大就鬧大點兒吧。


    父皇那邊反正也好忽悠,不趁此良機盡快改變,往後怕是再也沒這樣的機會了!


    “太子英明!”


    聽見老下屬說這話,裴瑾都不免有些心虛。


    那頭,舒姣可不知道裴瑾回宮就接到來自親人的三連刺,下午還猶猶豫豫,晚上直接翻身而起。


    她還正在跟平清長公主撒嬌。


    “哎呀~娘~”


    舒姣坐在平清長公主腳邊,頭歪在她膝上,“是舅舅非得派我去的。”


    “或許我不了解你……”


    平清長公主用頗為複雜的眼神看向舒姣。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平常內斂不太愛說話的自家閨女兒,頭腦如此敏銳清晰,言辭能如此犀利。


    “可我了解皇上。”


    平清長公主又道:“他是絕不會主動把你派去出使西蠻的。”


    “娘,我想去。”


    “我知道。”


    “您不攔著我嗎?”


    舒姣有些好奇的問,“我這般小,您就不擔心我在路上有個萬一?”


    平清長公主聞言輕笑,柔軟而溫熱的手掌輕撫過舒姣臉頰。


    “我攔不住你的。從你在宮宴上站起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乖女兒,要像她父兄那樣,為國出戰了。”


    “去吧。”


    “娘永遠在府中等你回來。你爹和你兄長,也在府中等你。”


    舒姣一怔,隨後便隻笑。


    外頭昏黃的夕陽,一點點的消失。平清長公主輕輕哼著小調兒,像哄孩子睡覺一般,撫摸著舒姣如墨的長發。


    在這一刻,靜靜流淌的時光都仿佛變慢了。


    隔天,鴻臚寺卿便下了獄。


    舒姣:???


    還沒等舒姣去問個仔細,又聽得這鴻臚寺卿在獄裏交代了,拔出蘿卜帶出泥的,當天接連好幾個重臣下獄。


    直接就把康平帝平日裏還算倚重的幾個老臣,都給關了。


    聽得康平帝和裴瑾在宮中爭執不下,寧安公主匆匆趕去,也不知說了什麽,父子兩勉強算是消停下來。


    舒姣:……


    裴瑾不錯啊。


    直接亂拳打死老師傅,不跟你玩陰的陽的,直接打你個措手不及,把你給關了。


    讓你有招都沒處使。


    在舒姣出使之前,朝堂上已是風雨欲來之態。


    這會兒滿朝文武上個班兒都得擔心自己還回不回得去家。


    不過這些和舒姣都沒什麽關係了。


    她帶著符節、文書,帶著裴瑾特意塞給她的左右副手——章由、楚懷午,這倆一瞅就是裴瑾的人;另還有一隊侍從,坐著馬車出發西蠻。


    章由和楚懷午都已年過四十,留著長髯,麵容一老實一儒雅,氣質溫和,看起來沒什麽攻擊力。


    尤其章由,不僅長得老實,還沉默寡言。


    舒姣瞅他,都納悶兒他怎麽在靠嘴皮子吃飯的鴻臚寺待下去的?


    “臨行之前,太子殿下特意吩咐,要臣二人行使途中一切皆聽郡主安排。”


    楚懷午低頭說話。


    章由麵無表情的點頭,倒是沒露出什麽不讚同的神色,估計是來之前給自己做足心理準備了。


    隻要他倆聽話,當個合格的工具人,舒姣自然也懶得折騰。


    路途遙遠。


    為了不耽擱,他們走得很快。


    “郡主,我們不先去大圩嗎?”


    眼看過了項城,過了關口,還在一路往西,楚懷午低聲問了句。


    “來不及了。”


    舒姣微微搖頭,“回程再繞道大圩便好。我們必須盡快趕往西蠻,否則前腳竺古撤軍,後腳西蠻圍攻,我們和西蠻必然會在項城打起來。”


    這一戰,完全沒必要打。


    否則那不是如了竺古國的意,幫他們攔住了西蠻大軍嗎?


    眼下,時間就是生命。


    章由和楚懷午對視一眼,也明白舒姣的意思,便不再多言。


    披星戴月,甚至還過了一段餐風飲露的日子,就這樣他們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抵達西蠻。


    西蠻國君:???


    “你是說……信國派了個小丫頭片子當使臣?”


    西蠻國君臉色不大好看。


    直到在宮中看見舒姣,他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還真是個小丫頭!


    “你們信國派遣你來,是看不起我西蠻嗎?”


    西蠻國君真的很煩。


    本來這邊要跟竺古開戰,就事兒多,信國還派使臣來搗亂,這誰心情能好?


    “非也!”


    舒姣落座,楚懷午和章由一左一右站她身側,像左右護法似的。


    “我來,才正是代表我信國看重西蠻,欲與國君結盟才是。我乃信國端陽郡主,當朝皇帝是我親舅。”


    “哦?”


    還是個皇親。


    出使使臣倒是少見皇親出麵。


    西蠻國君勉強覺得自己被看重了,態度也稍見溫和,“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自然是為了幫您啊。”


    舒姣這話說得仿佛真情實感,發自肺腑一般。


    西蠻國君:???


    幫他?


    信國能幫他什麽?


    “郡主此話何解?”


    西蠻國君不解的追問道。


    舒姣抬眸看著西蠻國君。


    這國君已是年過半百,發絲黑白交錯,生得人高馬大,樣貌中等,眉眼之間的鋒芒和周身強勢的氣場,便知是個掌有實權、見過血的人物。


    精神頭十足,看著就是長壽的命。


    舒姣在打量他的那幾眼時,腦子裏就已經在想要怎麽忽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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