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眼看太醫進來收尾,舒姣輕歎口氣,“看來今日,不是商談的好時機,咱們明日再聊吧。”


    “對了!”


    舒姣緩緩站起身來,“你們西蠻的大軍在項城,吃我們的,喝我們的,讓我們養這麽久,這筆錢,你們可得掏。”


    你們自個兒慢慢商量吧。


    別忘了,還有人質在我們手上。拖得越久,賠的越多,你們就好自為之吧。


    說完,舒姣甩頭就走。


    那叫一個利落瀟灑。


    信國官員迅速跟上,一點兒都不給西蠻使臣說話的機會。


    麵對信國這樣強勢的態度,西蠻也沒辦法。


    使臣團商量許久,卻始終商量不出結果。


    一半人覺得,信國實在欺人太甚,就這把他們當冤大頭宰的要價,絕對不能同意。


    一半人認為,不同意不行,現在主動權不在他們手上,得罪信國沒好處,而且被關在項城裏的大軍,不能不接回去啊!


    雙方見天兒的吵。


    就在僵持不下,被逼入絕境時,四王子就冒出來了。


    他先是帶著陳燕回天天去舒姣府上拜訪。


    連續七八天之後,舒姣就代表信國鬆了口,表示看在四王子的麵子上,可以算便宜點兒。


    後續出來的這份報價,便是舒姣和四王子之前協商好的那一份兒。


    貴當然還是貴的。


    可相較於之前那動輒幾千上萬金,數百萬銀的報價而言,那可真是太便宜了!


    西蠻使臣團立馬簽字,唯恐舒姣反悔。


    瞧吧。


    這被賣了還得謝謝她呢。


    舒姣睨一眼滿臉笑意的老使臣,不禁在心裏輕“嘖”一聲,然後轉頭給自己邀功去了。


    “這?這?!”


    裴瑾和裴婉看著舒姣給過來的薄冊子,陷入沉默。


    “西蠻怎麽肯答應的啊?”


    裴瑾驚愕道。


    “這筆錢西蠻若是送過來,怕是接下來三五年都甭想好過。若再遇上個天災人禍……嗬嗬,那他們的百姓可就得遭罪了。”


    裴婉道。


    “也不全是我們的。”


    舒姣應了聲,“這裏頭還得分三成給西蠻的四王子。”


    此話一出,裴瑾和裴婉便明白舒姣的打算了。


    兄妹二人默契對視。


    “這西蠻的四王子,真是我信國大大的功臣啊!”


    裴婉感慨道。


    裴瑾輕笑一聲表示讚同,又詢問道:“竺古那邊如何?”


    舒姣:“還晾著呢。”


    “元真呢?”


    “差不多了。我看兩方使臣能拿出來的東西也到極致了。再逼,也逼不出什麽好東西。”


    舒姣略有些嫌棄,“皇舅舅有什麽想法?”


    裴瑾:……


    裴婉:……


    兄妹倆紛紛沉默。


    康平帝有什麽想法?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他倆也不好意思開口說,這事兒他倆壓根沒想過詢問一下康平帝,就琢磨事成之後給他匯報一下得了。


    “表妹可有什麽意見?”


    安靜幾秒後,裴瑾反問道。


    “大王子開價更高。錢財都是小事,隻要他上位,他願意將元真南三省割讓給我們。有了南三省,再駐軍大圩,就可以把竺古包圍……”


    舒姣熟練扯出輿圖,拉上裴瑾和裴婉一頓分析。


    簡而言之,有了元真的南三省,就等於掐住了竺古的咽喉,而且還破了元真的防禦線。


    駐軍一去,想打誰打誰,半點兒不帶有阻礙的。


    “大王子還需要我們派兵支援……”


    支援好啊!


    支援可太好了!


    不僅能把他們的將士拉出去練練,轉道回來就把南三省收了,順路還能在位於東北的大央國踩上兩腳。


    怎麽看都是賺的。


    三個人越聊越起勁,聊到後麵,都已經將元真視作信國版圖了。


    什麽?!


    你說還不是?


    那不是早晚的事兒嗎?


    元真的大王子還是太天真了,他們今兒就得教教對方,什麽叫“引狼入室”!


    “但元真剛上位的六王子手上,握有先帝遺詔……”


    裴婉略有遲疑,“咱們得找個好理由再打吧?”


    裴瑾:“理由還不好找?元真可是我朝附屬國,他這個遺詔,父皇認了嗎?父皇知道嗎?不知道,那不就是假的嗎?”


    “而且!”


    舒姣眼眸微彎,“元真先王身子骨一直都很好,還曾上折表示要讓大王子繼承大位,怎麽突然就死了呢?”


    “那不就是六王子害的嗎?”


    “咱們可是在為元真先王複仇啊!咱們是正義之師。”


    甭管那先王說沒說,反正在他們這就是說了。


    你要不信?


    那你就去地底下問先王吧。


    裴婉連連點頭,“對,對對對,太子哥哥和表妹說得簡直太對了!咱們就是正義之師!”


    三人在房間裏笑出了聲。


    在隔壁批無關緊要的各種請安折子的康平帝,聽那唧唧噥噥的說話聲,夾雜著低低切切的笑聲時,隻覺得頭皮發麻。


    ——不知道又是誰要遭殃了。


    ——幸好這仨狐狸是自己家的,要是別國的,睡覺都得兩隻眼輪流放哨!


    ——不對啊~他和長姐·平清長公主,那都是老實人。兩塊實心山藥,怎麽生出三條蓮藕的?


    ——肯定是威國公府和皇後的血脈有問題!


    康平帝是半點兒沒覺得自己有問題。


    他也不想想,裴家上一代,他爹,他姑姑定國長公主,那倆心眼子都能把他給埋了,就他……


    不說也罷。


    舒姣在跟裴瑾和裴婉聊完,又去康平帝麵前轉了一圈兒,讓他知道一下情況就走。


    她確實沒什麽空。


    各國使臣都還在等她,她還有好幾場硬仗要打呢。


    譬如竺古。


    竺古這位使臣,那可真是滑手,不太好對付。


    你談利益,他賣慘,說竺古自古以來就是信國友邦,信國怎麽忍心趁火打劫巴拉巴拉……


    你談感情,他擺事實,說竺古接連兩場戰爭,損耗頗重,賠不起巴拉巴拉……


    總得來說一句話——


    要錢沒有,要命你就派兵來打。


    舒姣冷眼看他,“你莫不是以為我信國,真不敢出兵?”


    竺古使臣和善一笑,“哪兒能啊!隻是聽聞元真向信國求援,信國一時半會兒怕是照顧不到我竺古頭上。”


    他可不像西蠻那群人那麽好忽悠。


    元真那邊的情況,他不相信信國會不派兵去摻一手。


    按信國將士的情況,打一個元真就夠夠的了,還想捎帶手打我竺古,絕無這種可能!


    所以,該給你的給你,你見好就收。


    咱們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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