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陰風。


    停在紅綠燈前等待的那幾秒,一低頭,一抬頭,仿佛變換時空。


    舒姣眼眸微眯。


    她眼前不再是方才那車水馬龍的繁華街道,而是一條陰森寂寥的小巷,傘外的和風細雨,也變成了瓢潑大雨,一定程度的模糊了人的視線。


    巷子裏一個人都沒有。


    四下黑暗,隻有路邊那家老式飯店還亮著燈。


    燈光忽明忽暗中,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婆婆走了出來,衝舒姣招了招手,“小姑娘,雨太大了,來這避避雨吧。”


    舒姣嘴角微抽一下。


    “好啊~”


    她忽而又揚起笑臉,目光清澈又單純的走了過去,臉上還掛著幾分顯而易見的擔憂和迷茫,“老奶奶,這是哪兒?我怎麽突然到這兒來了?”


    “這是你的機緣。萬中無一的機緣。”


    老婆婆應著。


    走近了看,那老婆婆臉上的笑容仿佛被程序化一般,又好似被強行安在她臉上一樣,很是別扭。


    “什麽機緣?”


    舒姣故作無知的追問道。


    老婆婆卻隻神秘笑笑,領著舒姣進門。


    抬腳一進去,便發現剛才看著破破爛爛的飯店裏麵,竟是金碧堂皇,富貴無比。


    白玉鋪地,黃金做盤,各色各樣的寶石像散沙一樣堆在牆角,正散發著璀璨奪目的光彩。


    舒姣當即眼眸瞪大,似被震住一般。


    “小姑娘。”


    老婆婆也搖身一變,變成一位穿著青色旗袍的美貌婦人,回眸淺笑,“你願意跟我做一筆交易嗎?我可以給你健康、給你美貌、給你財富……”


    “那我要給你什麽?”


    舒姣問道。


    “你的壽命。”


    婦人用冰涼的指尖,輕撫過舒姣的手,“你還有六十年的壽命。你想要什麽?”


    “我要錢,怎麽換?”


    “一年,五千萬。”


    看到舒姣臉上的意動,婦人也很高興。


    換吧。


    換吧……


    隻要你答應下來,今晚……這一身漂亮的皮囊就是她的新皮!


    婦人眼神熱切的看著舒姣。


    卻見舒姣摸了摸下頜,“五千萬?你這擾亂市場秩序啊。大家普遍都才給二十萬,你給五千萬是不是有詐?”


    婦人:???


    啊?


    她好像有點兒聽不懂舒姣的話了。


    什麽叫“大家普遍給二十萬”?難道在她之前,舒姣有拿陽壽交易錢的經驗?


    也不對啊~


    “還有啊~你這店在地府報備過嗎?有營業執照和經營許可證嗎?你這違反《地府公司法》了啊。非法經營,還弄虛作假,你這……”


    不等舒姣說完,婦人的臉色已經很是難看了,“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你不知道地府改革了?”


    婦人被舒姣問的一懵,還沒反應過來就下意識問道:“什麽改革?”


    “你從沒去過地府?你不會還沒有地府身份證吧?哦~黑戶!”


    舒姣微微點頭,“你在這待多少年了?看這些白骨,殺了不少人吧?你這頂風作案,要重判的呀。”


    婦人滿眼迷茫。


    啥?


    這女的到底在說什麽鬼?


    但很快,她意識到自己的偽裝已經被眼前這人看破,當即不禁暴怒,直接出手,“當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本想給你個幻覺,讓你痛快死去,你竟是不識好歹……”


    瞬間,她雙手變得烏青,長滿黑線,尖銳而鋒利且布滿陰氣的指甲,準備直接從手開始剝皮。


    舒姣默默掏出她的城隍印。


    “叮~”


    金光一閃,婦人直接被震飛,滿目震驚的盯著舒姣,“城隍印!你到底什麽人?你怎麽會有這個?”


    剛才明明看著跟個普通人一樣啊!


    不行!


    硬茬,得溜!


    婦人猛得往前撲,一個大招虛晃,閃身就跑。


    “鎮!”


    舒姣將城隍印拋出,十指結印掌心下壓。


    城隍印仿佛自帶gps跟蹤定位功能一樣,直接懸在婦人頭頂,死死將人按著不動。


    刹那之間,婦人絕美的皮囊開始脫落,剩下一具森白的骨頭。


    舒姣看了眼她,立馬挪開視線——


    有時候視力太好也不見得是件好事,比如此時她就不想看到對方骨頭上那四處蠕動的蛆蟲。


    金芒之下,那堆滿金玉的房屋瞬間也化作一堆白骨。


    鋪地的白玉是一根又一根肋骨,黃金的盤是一顆又一顆的頭顱,牆角的寶石是一顆顆黯然無光的眼珠子……


    腐肉和蛆蟲藏在白骨桌底下,散發著濃鬱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舒姣:!!!


    她!髒!了!


    舒姣的眼神瞬間向被城隍印鎮住,還在掙紮著想跑的骷髏殺去——


    等死吧!


    她撥了個電話出去。


    很快,之前經常被她帶著出差(當打手)的郭問信那五個小家夥,迅速趕到現場。


    舒姣指了指骷髏,“這個,你們帶回地府辦去審,算你們的業績。黑戶,害死了不少人,正好給你們加點功德。”


    那感情好,大晚上還有業績撿。“前輩,還是算您的業績吧。我們不能總占您便宜。”


    郭問信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前段時間舒姣找的業績全算給他們了,這一位看樣子又不是小角色,再拿真的有點兒過意不去。


    “沒事,我不缺。”


    舒姣擺了擺手。


    反正她也不需要,還不如順手收幾個人情,找幾個打手。


    她讓郭問信幾個家夥把骷髏捆好,然後收回城隍印,抬腳走人。


    後續怎麽處理,那群家夥已經是熟手,不需要她再費心思了。


    “舒前輩真是個好人。”


    郭問信不禁感慨道:“這些天她真沒少幫我們。”


    不僅給他們找業績,還指點他們修煉,優化他們的各種法術手段。


    哎~


    要是能拜舒前輩為師就好了。


    “是啊。前輩確實很好。”


    “趕緊的吧,把這骷髏收拾了早點兒回去修煉,免得以後修為太低,連給前輩當跟班兒都不夠格。”


    幾個人碎嘴皮子的念叨著,一邊把骷髏拖走。


    另一邊,舒姣慢悠悠的回到家。


    剛收拾完,她帶著熱騰騰的水氣從浴室出來,就看到三道身影在屋裏站著。


    “舒大人。”


    牛頭馬麵拱手喊道。


    舒姣微微頷首,“崔判官讓你們來的?”


    “是。”


    牛頭馬麵應聲。


    舒姣眼眸微轉,落在他兩身後那鬼影身上,意味不明道:“你們崔判官這是什麽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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