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濕漉漉的,散發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保鏢嫌棄道:“老大,他尿了。”


    咦,安瀾皺起鼻子。


    老厲看笑了,這人真慫啊。


    當初他們居然被這種人拿捏,差點被奪走明幫,真是可笑。


    阿空也是滿臉無語。


    安瀾說:“南爵,你動作快點,給高先生一個痛快。”


    費南爵點頭。


    他握著匕首,走到桌子前。


    腦海中回想著當時被高磊侮辱的畫麵,深埋在心底的記憶再次攪動著情緒。


    那間黑屋子裏,他被他的人毆打吐血,身上滿是傷口,那麽多人朝他的傷口小便。


    一樁樁一件件,他並不敢多做回憶。


    因為勾起的情緒,需要他花費好久才能壓下。


    見他遲遲不動手,安瀾淡道:“下不去手?”


    “沒有。”


    “我隻是覺得,一隻手臂抵消他對我們明幫造成的所有傷害,太便宜他了。”


    高磊恐怖驚吼:“對啊!對啊!一隻手臂真的便宜我了!”


    “讓我加入明幫吧!我願意做你們的狗!我願意用我後半生所有的時間贖罪!求你們不要剁我的手,求你們!”


    費南爵沒有理會,高高舉起匕首。


    “不要!不要!”


    高磊在保鏢的按壓下拚命撲騰掙紮:“費南爵!你是不是忘了你當初在我褲襠底下卑躬屈膝的樣子了!”


    “你當初是怎麽求我的?我看在你可憐的份兒上並沒有真的卸掉你身上的零件,你居然恩將仇報!”


    “你這種人,活該被你繼母虐待!活該被你父親冷落!活該成為你們費家的恥辱!”


    “你這個殺父殺母殺兄殺弟的惡魔!你,”


    “動手!”安瀾猛地站起身,阻止高磊繼續辱罵下去。


    “啊!!”


    求救聲戛然而止,被淒慘驚恐的嚎叫聲代替。


    安瀾的匕首削鐵如泥,費南爵手起刀落,高磊的手臂從小手臂中間位置,被生生切斷,掉到地上。


    鮮血噴湧而出,滿地都是豔紅色的血。


    他額頭青筋暴起,癱在椅子上渾身抽搐。


    嘴裏還在念叨著:“費南爵,你活該被生母拋棄,活該被繼母虐待,聽說你以前過的很慘啊?還不如費家養的一條狗,你活該,活該……”


    “瑪德!我要割掉他的舌頭!”


    老厲衝上前就要動手,高磊渾身抽搐顫栗,大叫著:“不要!不要不要!”


    還沒等老厲下手,他一聲嚎叫暈了過去,嘴裏不停的往外吐著白沫。


    “該死的!”


    老厲怒不可遏,直接將匕首插進他臉前的木桌裏,帶著十足的憤恨!


    議事廳裏,恢複了片刻沉寂。


    老厲擔心的看著費南爵的狀態。


    這麽多年,過去的那些痛苦和不堪一直是費南爵的夢魘。


    安瀾救他回來,花了整整五年的時間才讓他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那些舊事,沒有任何人敢在他麵前提起。


    隻要提起,他就會陷入回憶,有激烈的應激反應。


    就像現在。


    費南爵整個人都處於緊繃狀態,神色遊離,雙目猩紅嗜血,像極了失去靈魂的凶獸!


    他心疼的拍著費南爵的肩膀:“老費,你醒醒!那些事都過去了,不要想,不要陷在回憶裏!”


    安瀾大步走下主位,來到費南爵身邊,扶住了他,將他拉坐到座位上。


    溫柔道:“南爵,南爵你沒事吧?”


    “我是安瀾,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費南爵雙目僵直,眸色嗜血,整個人都處於顫抖狀態,好像隨時要暴走。


    老厲怒道:“高磊怎麽會知道費家的事!”


    這時,顧清瑩帶著醫療團隊趕來,順利接手現場,為高磊做緊急救治。


    她也發現費南爵的不對勁,擔心道:“老大,費哥發病了!?”


    安瀾鎮定自若:“你先處理高磊,南爵這邊有我。”


    老厲憤怒:“老大,我們為什麽還要救他?為了這種人,有必要浪費醫療資源嗎?”


    安瀾:“高家的背景我還沒有搞清楚,不能貿然置人於死地。”


    “否則好好的人進了我們安家,卻不見出去的蹤影,我們解釋不清楚。”


    “還有一點,懲罰這種人最好的方式,並不是讓他立刻死掉。”


    “而是剝奪他的一切,讓他一無所有,受人唾棄。”


    老厲深知安瀾說的很對,可看到費南爵被刺激的樣子,就是不甘心。


    他紅著眼眶躲到一邊,陷入深深的自責。


    如果他早點做好高家的背調就好了。


    這樣,老大能直接處理掉高磊,也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意外了。


    阿空又擔心費南爵,又擔心老厲,急的團團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安瀾緊緊握著費南爵的手,不停的摩挲著他的後背,溫聲細語的在他耳邊叫著他的名字,想把他從過去的陰影中拉回來。


    費南爵生於雲國江城貴族,費家。


    他父親是江城上峰會副會長,聲名顯赫。


    當時的明幫還沒有接受上峰會的招攬,做著自己的生意,富得流油,但無權無勢。


    行走商場,這是大忌。


    在權貴眼中,她這種無權無勢的生意人都是待宰的肥羊。


    所以安瀾一直想要找到合適的上峰會合作,尋求庇佑。


    她看中了費南爵的父親。


    在和費家接觸中,見到了費南爵。


    費南爵並不是正室所生,是費父從外麵帶回來的孩子。


    他三歲時被帶回費家,費父忙於工作並不經常在家,他受盡繼母虐待,與家裏的狗同住狗堡中,千瘡百孔長大。


    十六歲那年,安瀾初到費家,見到了十七歲的費南爵。


    他被餓了七天七夜,與藏獒奪食,最後用一把削尖的木棍捅死了藏獒。


    自己也被咬的傷痕累累。


    他衣衫襤褸跪在地上,破爛的衣服被藏獒撕成一條一條的,被嘶啞的傷口皮肉外翻,和藏獒的血混在一起。


    他顧不得身上的傷,大口大口吃著狗碗裏的殘羹剩飯,他的兄弟姐妹穿著華麗衣衫站在不遠處,周身上下金光閃閃,看著他狼狽的模樣笑的前仰後合。


    他不知道的是,這條藏獒是他父親最看重的夥伴。


    陪著他父親很多年了。


    一頓搜飯勉強充饑後,費南爵被他父親吊在房梁上毒打,又餓了三天三夜。


    奄奄一息時,安瀾救了他。


    安瀾看中了他的戰鬥力與生存能力,想要帶他回明幫。


    不管她開出什麽條件,費家就是不放人。


    安瀾也想過放棄。


    臨走時,費南爵從狗堡中竄出來。


    他脖子上還帶著被他硬生生拽斷的鐵鏈,脖子處的皮膚磨的血肉模糊,可見肉骨。


    他緊緊抱著安瀾的大腿,祈求,可憐,看救命稻草一樣的眼神盯著安瀾,被皮鞭抽打都不肯放開她的腿。


    人生第一次,安瀾動了惻隱之心,可憐一個隻有一麵之緣的陌生人。


    她執意要帶走費南爵。


    既然費家不同意,她直接搶人。


    為此,謀劃了將近一年的局被徹底打亂,安瀾與費家決裂。


    當時的她,雖然沒權沒勢。


    但她有錢。


    無法計算的,數不清的錢。


    她出了一筆天文數字,買了費家全家的命,繼母被費南爵親手手刃。


    其餘人按照費南爵的要求,被她送往非洲,永遠沒有回來的機會。


    安瀾一戰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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