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餘年的話音落下,房間裏瞬間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齊歡和肖振邦震驚的是李餘年的前一句話,而程仁更在意的,則是後麵的那句……


    “你讓我道歉?”程仁聲音冰冷,全身散發著濃濃的殺意。


    齊歡的美眸盯著李餘年,手下意識地放在了配槍上。


    肖振邦的喉結狠狠滾動,咧嘴幹巴巴地笑著,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劍拔弩張之際,李餘年卻雲淡風輕地點頭說:“人做錯了事,就應該道歉。除非,你想讓躺在棺材裏的程浩,死不瞑目。”


    此話一出,肖振邦差點當場嚇尿了!


    話說李餘年這小子,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這可是在程浩的屍體旁邊!


    程仁剛剛死了兒子,自己都說不想活了,以他的勢力和脾氣,是什麽事都能幹得出來的啊!


    李餘年當然知道程仁是什麽樣的人,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這麽說話!程仁生在雲城農村,祖祖輩輩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如今這潑天富貴,都是程仁憑借著自己的手腕,拿命拚出來的!


    這樣的人,或許會一時衝動,但絕對不會不知輕重!


    這一點,僅僅從前一世,程浩死了三天之後,程仁便結束了滿城縞素的吊唁,拆掉了天穀廣場的靈堂,就能看得出來。


    喪子之痛雖然痛徹心扉,可程仁的理智,卻一直都在。


    落針可聞的房間中,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每一秒都仿佛一年一樣漫長……


    程仁轉頭看了看水晶棺裏躺著的兒子,深吸了一口氣,啞聲說道:“是我剛才衝動了,我向幾位警察同誌,道歉!”


    程仁道歉了!


    肖振邦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齊歡也瞪大了眼睛,兩人一時間竟都不知該如何應對。


    程仁也並沒有想要他們回應,目光隻盯著李餘年:“滿意了嗎?”


    李餘年揚起嘴角笑了笑,起身點頭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接下來程先生安排吧。”


    “跟我來。”程仁沒有廢話,轉身便向外走。


    齊歡擔心李餘年,沉聲說道:“等等……”


    還沒等她的話說出口,李餘年便轉頭笑道:“姐,不用擔心我,你和肖大哥也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相信程先生一定會好好招待你們的。”


    看到李餘年淡然的目光,齊歡心中不禁微微一窒,她忽然生出了一種,任何事都難不住李餘年的錯覺。


    李餘年跟著程仁走了。


    齊歡和肖振邦果然被安排到了一間,十分舒適的會客室中。


    “小齊,你說李餘年這小子,到底想幹什麽?”肖振邦小聲問道。


    “不知道。”


    肖振邦歎了口氣:“今天就壓根兒不應該帶他來!”


    “他不來,我們連程仁的麵都見不到。”齊歡掃了一眼肖振邦說。


    肖振邦一窒,隨後搖頭道:“見不到,也比現在這樣強啊!程浩明明就是死於意外,哪有什麽真相?程仁又不是傻子……要我看,弄不好今天咱們倆,都得被李餘年這小子給害死!”


    會被拖累麽?


    齊歡沒有說話,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的水杯。


    ……


    李餘年隨著程仁來到了一間辦公室。


    兩人隔著紅木辦公桌相對而坐,程仁的椅子很高,看起來好似居高臨下在審問犯人。


    但李餘年並沒有被這種刻意營造的心理暗示影響,隨意的靠在椅子上,更還掏出了一支煙點燃,抽了起來。


    程仁見狀皺了皺眉:“你們警方,究竟知道什麽?”


    “程先生誤會了,我不是警察。”


    “你不是警察?”


    李餘年點頭:“那兩位是市局刑偵隊的警官,而我來自於市政府秘書五科,我叫李餘年。”


    “秘書五科,李餘年……”


    程仁輕聲重複了一遍李餘年的自報家門,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直接道:“不管你是誰,說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其實和程先生知道的差不多。比如,程先生知道,那場車禍不是意外,也知道程浩在車禍之前,都做了什麽,對嗎?”


    李餘年並沒有繞圈子,直截了當地說出了這些話。


    程仁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這些事情,是誰告訴你的?”


    李餘年搖頭:“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程先生即便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測,但卻根本找不到證據,以及報仇的理由!你最多能做的,也就隻有把程浩酒駕與毒駕的事實認定掩蓋而已!”


    “你……”程仁深吸了一口氣,竟沒有說出話來。


    因為李餘年所說的,都是事實!


    程仁的確動用手段,掩蓋了程浩酒駕與毒駕的事,隻有這樣,他才能在公然綁架大貨車司機何大勇這件事上,站在道義的一邊。


    程仁白手起家,成為雲城首富,做事從來都是過腦子的。


    即便是喪子之痛,也並沒有讓他失去思考的能力,這兩天他所表現出的瘋狂,有些是真的,有些卻是演的,隻為給他接下來留有一定的退身餘地。


    隻不過這些伎倆能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兩世為人的李餘年。


    現在李餘年說出這些話,無疑就是在告訴程仁,他所做出的偽裝,已經被看穿了!這就是明明白白的敲打與警告!


    當然,程仁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懼怕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他真正在乎的,是李餘年身後的人。


    越是經過大風大浪,程仁就越清楚,官場的水有多深。


    李餘年先是自報家門說出來自千豐市政府,隨後又雲淡風輕地做出了這番敲打,無疑讓程仁產生了一種,眼前這個年輕人一定有著深厚背景的錯覺。


    許多人都覺得“人在什麽位置,就要做什麽樣的事”這是一條普遍的真理。


    但對於兩世為人的李餘年來說,那是故步自封!莫說是布下登天局,就連突破自我都很難做到!


    這一世,李餘年既然想謀局登天,就絕對不能隨波逐流。


    “大洋集團虎踞雲城,正安集團立足千豐。程先生雖有虎狼般的手下,但卻也未必能對正安集團的重要人物,一擊必中!更何況,某些領導,是不希望看到程先生和卞先生,不死不休的。”


    李餘年輕輕吐出一口煙霧,聲音平靜地說道:“所以,程先生想要為程浩申冤,就隻能抓來大貨車司機何大勇,用手段逼問出背後的指使者,以便師出有名,我說得對嗎?”


    李餘年的每一句話,都敲打在了程仁的心坎上。三言兩語,便將這個簡單而複雜的利害關係,梳理得清清楚楚。


    程仁盯著李餘年的眼睛,沉聲問道:“是誰派你來的?”


    李餘年微微一笑:“剛才我就說過,這不重要。何大勇在出事之後還能活著,就說明背後那人確定他靠得住,也確定程先生在何大勇那裏,得不到任何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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