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二日中午。


    華國棋院,位於京城的文化心髒地帶,午時的光景寧靜而雅致,仿佛是喧囂都市中的一片靜謐綠洲。


    陽光透過輕紗窗簾,灑在古色古香的木質棋盤上,光影交錯間映照出棋子的黑白世界,宛如一幅流動的水墨畫。


    大廳內,棋手們或坐或立,有的正沉浸在對弈的深思之中眉頭緊鎖,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似乎在與心中的千軍萬馬對弈;有的則剛剛結束一局,兩人相對而坐複盤討論,言笑晏晏,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學術氛圍和友好競爭的精神。


    偶爾,可以聽到棋子落在棋盤上清脆的響聲。


    而把自己關在棋院總部,一整天沒出房間的柯豹九段仰躺在椅子上。


    他麵前的電腦上掛著圍棋網的頁麵,時刻關注著圍棋皇帝有沒有上線。


    而他手邊的幾個棋盤,也在複盤著之前與圍棋皇帝的對局。


    自從前日三局對弈完畢。


    他是整天茶飯不思。


    對於棋院平時安排的真人對練也是幾乎提不起任何興趣。


    昨天一天他都沒有蹲到圍棋皇帝上線,做什麽都感覺沒意思。


    那可是一天!


    整整一天沒有被吊打過啊!


    光是想想,就感覺萬分心癢難耐,想要的不得了。


    和那樣的高手對弈的每一局,光是複盤就讓他一次次的覺得受益匪淺,感覺學到了很多。


    這種感覺簡直就是精神毒品。


    讓他片刻也離不開。


    可是昨天一如既往的打開圍棋網時,卻是根本沒有等到圍棋皇帝上線,去戰鷹的直播間問了一下之後,發現確實也沒人發現其上線。


    沉默著。


    柯豹九段望向身旁棋盤上對自己被讓先,卻依舊被薄紗的那一局棋的複盤。


    正準備再複盤一次回味一下。


    就聽到敲門聲響起。


    “請進。”


    柯豹開口說道。


    房門隨之打開,隻見一個柯豹九段的熟人走進來。


    那人正是李軒九段,當今華國圍棋走在前列的幾人之一,柯豹也隻敢說自己勉強和其64開。


    其近乎完美複刻ai的棋風,不止一次被人懷疑是遛狗,但是柯豹九段自然明白其絕對不是遛狗。


    他和李軒九段之間的真人麵對麵對弈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沒法作弊的李軒九段依舊是神似ai的操作,可以確定不是用ai作弊的。


    在這個ai圍棋的時代,其絕對是ai圍棋定式的集大成者。


    “還在複盤啊?飯都不吃了?”


    李軒九段很不客氣的拉開凳子坐下,在柯豹九段的旁邊瞄了起來。


    瞥了一眼那棋盤上的局麵。


    李軒九段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這黑棋的風格好保守,正常來說黑棋不會保守……”


    “這是讓先局吧?黑棋從一開始就在竭力避戰,在努力盡量保持住自己的先行優勢一直到終局。”


    “不過你還是厲害的,白棋殺的大開大合,黑棋明明很厲害的樣子,但是無論怎麽避戰也被你殺的片甲不留,就是你這執白風格和以前不太像,是學習了什麽新東西……”


    李軒九段的話還沒說完就猛的頓住。


    因為他注意到柯豹九段的神色不太對勁,不像是聽人誇獎的模樣。


    按照平時柯豹九段那狂傲的性格,聽到他這麽誇獎的話,早早就把鼻孔朝到天上去了。


    可是現在。


    柯豹九段明顯沒有這樣。


    甚至還有些無奈地撇了撇嘴。


    沉默片刻,李軒九段猛然間反應過來一些什麽。


    “臥槽!你不會是黑棋吧?”


    “你黑棋下讓先,輸給別人了?還輸的那麽慘?!”


    “你可是世界第一啊!”


    李軒九段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再次望向棋盤。


    強大的計算能力讓他很快就算出了這一局白棋勝的目數。


    如果是分先的話就領先十二目半了。就算是讓先扣除掉七目半的額外補貼,也是領先五目。


    再考慮到黑棋仗著先行優勢不斷防禦的前提,黑棋這五目的落後與被按在地上吊打沒什麽區別。


    李軒九段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置信的望了望柯豹九段。


    他有些不太相信。


    當世第一的棋聖,竟然在被讓先的情況下還慘敗。


    這可能麽?


    如果對麵是頂尖的圍棋ai,讓兩子被吊打都不奇怪。


    可如果對麵是人的話,就算是讓先的情況下吊打世界第一人,都有些顯得太過誇張了。


    讓人覺得好像活在夢裏一樣。


    最重要的是。


    李軒九段作為當今世界棋風最像ai的棋手,他可以肯定柯豹九段這盤棋的對手絕對不是ai。


    起碼不是當前時代任何主流算法下誕生的ai。


    他可是被網友戲稱為“軒工智能”的棋手,對ai的了解很是深刻。


    “是的,我是黑棋。”


    “確實是在這種情況下都沒下過。”


    柯豹九段點了點頭,沒有什麽不承認與輸不起。


    他是真的服了。


    前天輸了之後,甚至都說出自己願意當綠葉,當下等馬的話語,隻為了這位民間高手。


    隻可惜。


    人家似乎看不上這些。


    聞言,得到肯定的李軒九段再次認真的審視起這盤棋,甚至很是專心的把旁邊記錄了先後順序的棋譜也拿了過來,自己開始在棋盤上打譜複盤。


    隨著他逐漸把這盤棋按順序複盤。


    李軒九段看到了更多的細節,那是之前粗略一看之下看不出來的東西。


    白棋的實力超乎想象的強。


    執黑的一方擁有先行優勢的同時,還不需要貼目七目半,最重要的是執黑的一方是當今世界第一人。


    而在這樣的壓力下。


    白棋依舊穩如老狗,大開大合的殺戮絲毫不慌。


    不僅是開局的想象力與中盤的廝殺能力堪稱無敵,結尾官子的強大計算統籌能力也完全是碾壓級別的。


    全局柯豹九段沒有冒進一點,但就是被堂堂正正的實力碾壓了,以他的目光來看也找不到任何機會。


    “這人是誰?”


    李軒九段複盤結束之後長舒一口氣,對著柯豹九段認真的問道。


    他不就閉關了一周不出門,圍棋界什麽時候出了這麽一號人物?


    “諾,就是他。”


    柯豹九段指了指自己麵前一直開著的電腦。


    屏幕上正是網絡圍棋皇帝“上吧,鷹之一手”的個人主頁。


    顯然柯豹九段一直在關注著圍棋皇帝在線與否。


    “下網棋的?”


    “而且不是業餘?也不是職業?”


    李軒九段望著電腦屏幕上的個人主頁,那個人的介紹裏沒有職業認證,也沒有業餘段位認證。


    完全就是一片空白。


    這讓他臉色有些懵逼。


    這都什麽年代了。


    還真能高手出民間不成?


    民間高手大多隻是民間的臆想與杜撰罷了。


    隻有成為職業,才能和更多的高手對弈,才會每天高強度的練棋。


    實際上,圍棋作為一項擁有深厚文化底蘊和廣泛群眾基礎的智力運動,其愛好者遍布全球,其中不乏技藝高超的民間高手。這些高手可能沒有職業棋手的頭銜,但他們通過自學、網絡對弈、地方比賽等方式精進棋藝,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


    可是這種所謂的高手,最多也就業餘七段封頂了,實力上最多也就對標職業四段左右的水準。


    圍棋是天才的遊戲。


    但是大多數所謂的天才,最後都不過是努力修行飛升之後,發現自己不過是圍剿孫悟空的十萬天兵之一。


    民間的天才高手裏,大概率是不可能冒出來一個吊打世界第一的存在。


    “是啊,被吊打了。”


    “我問了圍棋網這個人的真實身份,但是人家不肯說,說是有國際排名前列的律師機構發了警告函,不允許他們隨意泄露個人隱私。”


    柯豹九段無奈地說道。


    他又何嚐不想去搞清楚那人的真實身份呢?


    但是就算以他的人脈,也不能讓人家一個大公司冒著法律風險,隻為了泄露個人隱私給他吧。


    “這樣麽?”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某個大公司在實驗新算法的ai?所以能調動國際級別的法律機構?”


    “不然,怎麽能這麽厲害?”


    李軒九段聞言說出如此的猜測。


    而柯豹九段聞言望著李軒九段說道:“你是最了解ai的棋手之一,伱覺得他真的是ai麽?”


    柯豹九段露出認真的目光。


    真正和那個圍棋皇帝下過幾局的他,深刻的意識到一件事。


    那就是……這是有感情的棋!


    不像是ai那麽無情。


    真正的棋手之間下棋,是隱隱能察覺到那種隱藏在棋盤中的對話的。


    不然,圍棋又怎麽叫手談呢?


    “我覺得大概率不是,但是……”李軒九段說到這頓了頓,隨即改口說道,“我也好想和他對弈一次啊。”


    柯豹九段聞言微微一笑。


    他又何嚐不想再對弈一局呢。


    有句話叫做棋逢對手,隻有真的和高手下棋才有意思。


    隻可惜。


    那位圍棋皇帝已經一天多沒有上線。


    沒有圍棋皇帝的第二天,想他~


    在兩人如此感慨的時候。


    時亮九段直接推門而入,看到兩個正滿臉感慨的男人,忍不住疑惑道:“不是讓你喊柯豹吃飯麽?怎麽你小子也半天都不出來。”


    見到兩人麵前桌子上複盤的棋局。


    他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好好好,他就知道一定是因為這個。


    這圍棋皇帝,當真是魅力四射啊,把棋院的兩大高手迷的茶飯不思。


    “我知道圍棋皇帝厲害的很。”


    “但是起碼吃個飯吧?”


    時亮九段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隨即強硬的把兩人從房間拉走。


    ···························


    四月十二日中午。


    台風過後,天空漸漸地掀開了它那厚重的鉛灰色帷幕,透露出那麽幾縷怯生生的陽光。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雨後特有的清新與泥土的芬芳,似乎大自然在經曆了一夜的狂風驟雨之後,正在進行著深呼吸。


    從避難所離開的幾輛大巴車,緩緩停在了村口。


    陳雲帶著傻狗白金與鄭玉良一起下了大巴車。


    車上的村民們等到陳雲離開很遠,才從一片寂靜恢複了熱鬧的討論。


    一路上,零星的水窪映照著斑駁的光影,偶爾傳來一兩聲鳥鳴,顯得格外清脆悅耳。


    一些綠化樹木沒有被吹倒,但是吹斷了不少的枝幹與樹葉,它們隨機的散落在地上。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混亂的地方,不過因為早上有官方的清理人員處理過,倒是沒什麽太糟糕的道路環境。


    等到兩人走到鄭玉良家時。


    可以看到台風並沒有對鄭玉良的家造成什麽影響。


    那座小屋靜靜地矗立著,仿佛一位曆經滄桑卻依然堅韌不拔的老者。它的瓦片完好無損,隻有寥寥幾片被狂風卷走,牆麵雖然被雨水衝刷得更加幹淨,但卻沒有絲毫裂縫或滲水的跡象。


    門窗緊閉,經受住了台風的肆虐,依舊牢固可靠,隻是窗欞上掛著幾滴晶瑩的水珠閃爍著微光。


    顯然,這幾乎不需要額外收拾。


    而當兩人打開房門時也可以確定,確實不需要額外收拾,房間內的一切都幹淨如新。


    見狀,鄭玉良鬆了口氣,去到處檢查一下有沒有細致的需要注意的地方。


    而陳雲則是去房間裏換上一身自己的新衣服,把誌願者給他的衣服脫下來放在一邊收好。


    接著把航空箱放在自己的房間,把被關了許久的白金放出來。


    然後隨手關上門,一邊用念力控製著白金脖子上掛著的紫檀木飛劍到處亂飛逗弄它。


    一邊躺在椅子上打開電腦。


    他打開電腦主要是有兩件事。


    首先,是準備多網購一些鞋子。


    望了望昨晚自己帶著鄭玉良回來時,來這裏順帶著拿走手機與一包狗糧時,放在了門口晾著的濕漉鞋子。


    陳雲明白自己的鞋子以後是剛需。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在沒有生物力場的情況下,以後自己大概率是要經常踩爛鞋子的。


    畢竟沒有鞋子能承受自己越來越強的力量。


    雖然自己不穿鞋也可以,鞋子提供不了一丁點的防禦作用與保暖作用,他壓根也不需要這兩個功能。


    但是在人類社會活動的話。


    還是正常的穿好鞋子,才能比較不引人注意。


    雖然他可以影響情緒,但是他不想因為自己在別人眼中的怪咖形象,而頻繁動用這強大的能力。


    他隻想低調的探索自身,逐步成為那能夠超越一切的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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