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仙衣仔細想了想,短短兩個月,想賺到三個億的晶石,恐怕難如登天。


    相比之下,當一個月扈從,反倒是上上之選。


    沉吟問道:“危險程度如何?”


    他可不想被讓當槍使,唰一聲被無數強者秒殺,那未免也太冤了。


    顧琬輕聲道:“現在隻能告訴你,對手都是二十五歲以下的年輕人。你連封天仙殿的第五聖子都能一劍瞬殺,怕什麽?”


    一劍瞬殺?


    陳仙衣刹那警惕起來,冷冷道:“你跟蹤我?”


    現在大家隻知道李觀至被他殺了,但一劍瞬殺的場景,可隻有現場觀戰之人才能知道。


    顧琬一時失言,吐了吐舌頭,笑道:“怎麽?玄京是你家啊,你走得夜路,我就走不得?你們打架,殺人,我是看到了,那又怎麽樣?有什麽證據說我跟蹤你?貪圖你美色?還是貪圖你兜裏那可憐兮兮的幾個晶石?”


    “真是臉大!”


    劈裏啪啦一頓輸出後,顧琬直接轉身就走,刹那間離開雲艦甲板,消失的無影無蹤。


    陳仙衣哭笑不得。


    不過心神卻是一鬆。


    有了顧琬協助,兩個月內,九十八種天材地寶必然到手。


    那麽現在。


    就隻需要考慮地藏仙魂露之事了。


    ——


    雲艦悠悠,破空而行。


    又過兩日。


    破雲號徹底離開大魏國境,進入銀鏡山脈。


    陳仙衣亦是第一次離開大魏,俯瞰銀鏡山脈,隻見蒼莽山脈橫亙大地,宛若虯龍,似一條條溝壑延伸出去,不知盡頭。


    放眼望去,大多數地方,雲遮霧繞,一片神秘;有的地方黑雲滾滾,凶厲之氣衝天而起;有的地方看似寧靜祥和,卻偶有驚天動地的妖獸厲號聲音響徹雲端,音浪滾滾,宛若實質,震得雲艦微微顫抖,嚇得許多境界低微的修士臉色發白。


    進入銀鏡山脈之前。


    破雲號執事就以法陣之力傳聲,告知整個雲艦乘客:


    銀鏡山脈,妖族密布,強者無數,所有人不得隨意挑釁。一旦惹來強者關注,就算有錢樓和妖族有航線安全的相關約定,也很難保得一艦乘客的平安。


    按大荒誌記載,銀鏡山脈,堪比兩個北境的麵積,幅員遼闊至極,孕育了無數妖族,誕生眾多強大妖獸,僅僅是帝妖境界的大妖,目前記錄在冊可知的就有整整十八尊,更別提其他境界的強大妖修!


    ——


    第六日清晨。


    晨光熹微,灑落人間。


    但是好景不長。


    很快,就有重重黑雲湧現,籠罩在整個雲艦周遭千裏,讓眼前所見世界變得陰暗沉悶起來,似乎是一種不祥之兆,隱喻著某種不為人知的劇變。


    天地氣象,是靈氣顯化的一種具象。


    也有可能是某些境界高深的大修士修煉之時引動的變化。


    沒過多久,黃豆大的雨滴唰一聲自天際傾瀉而下,整片天地愈加顯得晦澀。


    身處在極度危險的銀鏡山脈妖族領土之內,又有如此詭異天氣,令艦內修士心頭仿佛蒙上了一層陰影,始終忐忑不安。


    陳仙衣早已起床洗漱,已然盤膝端坐修煉許久。


    以他如今的眼界和認知,豈能不知這所謂“長生訣”的術法之精妙?最起碼,也不比大衍武宮武閣之內的術法弱。


    隻見他雙手相疊,結成法印,口中默誦自由耳熟能詳的術法口訣。


    靈氣宛若白霧,如同實質,瘋狂湧入體內經脈竅穴。


    此處布置的五行聚靈陣將天地靈氣聚合一處,供修士修煉,可謂手筆極大。


    但對顧琬這等擁有不俗身份的豪門子嗣而言,卻是尋常而已。


    資源!


    永遠是培養強者的第一基礎!


    當然,這不包括那些天賦卓越的真正妖孽。


    而這等人,也不需要太多資源,因為氣運使然,天賦使然,他們可以無視任何桎梏枷鎖。


    靈氣入體,淬煉元力。


    如是遊走一百零八道經脈與三百六十處竅穴。


    數個大周天後,陳仙衣驀然睜開雙眼,眸泛神輝,身軀之內元力充盈,一片神清氣爽。


    傾聽著窗外風雨呼嘯,陳仙衣站在窗口,隻見外麵一片蒼茫之色。


    景象之奇瑰,氣魄之雄渾。


    令他神搖目眩。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


    方知世界之大,方知天下壯闊。


    古人之言,誠不我欺。


    心境與天象,隻是略有共鳴契合。


    便讓陳仙衣心頭生出一抹慨然疏軒的豁達之意。


    與此同時,體內元力奔騰愈加圓潤如意,神魂竟似有壯大之意。


    但這種奇異狀態隻是出現一瞬,刹那一閃而逝。


    就連陳仙衣自己也沒有察覺體內的細微變化。


    轟!


    突然之間,一道驚天動地的轟鳴聲響起,宛若萬千驚雷齊齊炸裂。


    刹那間,整個雲艦劇烈震動,房間中所有家具唰一聲彈了起來,然後撞向牆麵,碎作一團。


    就連陳仙衣,也被震飛數丈。


    然後穩穩站在房間中央,止住身形,眼中浮現出驚詫之色。


    是有大修士出手?


    還是其他變故?


    ——


    倘若是有強者出手襲擊雲艦的話......


    陳仙衣心念電轉,臉色慢慢陰沉起來。


    青品修士可以禦風而行,但速度極慢,而且極其消耗元力。


    尤其是在雲艦所處高空這種位置。


    禦風術,幾乎可以視為無用。


    因為這等高度,有罡風不停侵襲,以青品飛升境修士元力積蓄程度,不出半刻,必然形銷骨立,墜落大地而亡。


    事關自己小命。


    陳仙衣想了想,立刻拿起一把雨傘,推開門走出甲板。


    隻見顧琬已然撐傘站在甲板之上,遙望遠方。


    而整個雲艦,此刻已經停止飛行,泊在高空。


    雲艦前方,黑雲滾滾,大雨傾盆,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雲艦法陣業已啟動,無數符文緩緩盤旋,釋放出種種不同力量,沿著玄奧符線,組成一個個小型符陣,再構成一重重大型法陣,護佑整個雲艦,一時間光華閃爍,流離不定。


    整個雲艦,九層甲板,已經聚集了數百修士,他們有的撐傘,有的冒雨,臉色驚駭。


    很顯然,他們也從未遇到這種情況,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很快,有人按捺不住,大聲問道:“管事的呢?到底什麽情況?”


    此言一出。


    所有人立刻鼓噪起來。


    “到底怎麽回事?”


    “有錢樓的管事呢,給我出來!”


    “......”


    數十位雲艦執事紛紛現身,溫言相勸安慰。


    為首一位中年執事臉色陰沉,朗聲道:“諸位放心!我有錢樓自從開辟了這條雲艦航線,還從沒有出過事。就算有宵小之徒覬覦,自然也會有人出手解決。”


    做生意,想長久,講究的就是誠信二字。


    這個時候,有錢樓的人自然不能虛!


    “是嗎?”


    一道冷冰冰的聲音,陡然自那重重黑雲中傳來。


    隨著這聲音。


    一隻足足有十餘丈大小的綠色巨掌虛影,倏而衝出,拍向雲艦。


    巨掌虛影雖大,但與雲艦相比,卻又極其渺小。


    巨掌刹那間落下。


    再度生出一道驚天轟鳴之聲。


    數以億計的繁密符文微微一滯,刹那間崩碎無數。


    無數光華濺射四溢,如同火花,煞是璀璨。


    整個雲艦受此一擊,頓時再度顫抖起來。好在法陣生生不息,將掌力阻擋隔絕在外。


    好強大的力量!


    甲板之上所有修士臉色煞白起來,如喪考妣,盡是絕望之色。


    那名中年執事臉色陰沉至極,澀聲問道:“閣下到底是誰?難道真的要與我有錢樓為敵?”


    黑雲翻滾,颶風怒號。


    那人卻再無聲息,顯然懶得搭理這位執事。


    一時間。


    天地之間惟有風聲雨聲雷鳴閃電,悠悠不絕。


    氣氛極度壓抑。


    ——


    陳仙衣眯起雙眼,似乎想要看透那黑雲之中是何方神聖,卻始終看不透。


    目光一轉,望向顧琬,眼神中帶著訊問之意。


    顧琬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盯著雲艦前方那滾滾黑雲,輕聲道:“來者不善。”


    陳仙衣心中一沉。


    沉聲道:“莫非是封天仙殿?”


    顧琬搖了搖頭,視線落在遠處黑雲之間。


    淡淡道:“你太高看自己了,他們可不會為了殺你出動一尊神武境巔峰修士,還有一尊巔峰帝妖。”


    綠品神武境巔峰?


    巔峰帝妖?


    陳仙衣心神一顫。


    就算自己如今已然淬煉有十把本命劍,手持玄幽劍,恢複劍修實力,恐怕也很難與這等境界修士為戰。畢竟境界不會騙人,就算是紙糊的神武境,也比他高出三重境界,他再是逆天,也不可能越三境而戰。


    顧琬目光銳利,嗤笑一聲後,輕聲道:“是衝我來的。”


    陳仙衣心中疑惑,道:“看來你得罪的人也是不少。”


    顧琬曬然一笑,露出一絲輕鬆之色,道:“大荒十陸,萬族林立,強者如林。想要證道長生,自然免不了武道爭鋒,生死搏殺。得罪人,又算什麽?”


    言語淡淡,卻帶著一抹豪情。


    ——


    陳仙衣尚未說話。


    隻見遠處黑雲滾滾,豁然之間裂開一條通道。


    出現兩人,一男一女。


    左首這位男子,一襲玄色長袍,四十來歲模樣,長發盤起,戴著一頂金冠,麵如冠玉,氣度軒昂,隻是隨意那麽站著,便有一股淵亭嶽峙的氣勢引而不發,不怒自威。


    另外一人,卻是一位中年美婦,紅色長發披落肩頭,發髻間有一根尋常玉簪。白色長裙翩然飛舞,拖曳至腳跟,衣衫雖然寬鬆,卻掩蓋不住她那一身傲人身材,腰似垂柳,胸口衣領極低,露出一大片雪白,隨之便是峰巒疊嶂起伏不定。她五官生得極妙,眉宇中有一分冷意,兩分殺意,剩下的盡是魅惑之意。


    玄袍男子目光如電,視線穿過重重雨幕,掃視雲艦一圈,最後落在九層甲板之上。


    確切來說,是落在顧琬身上。


    玄袍男子嗬嗬笑道:“果然是顧家九小姐。”


    顧家九小姐?


    雲艦之上,頗有一些往來南北見識廣博的修士,仿佛想起什麽,驚呼道:


    “顧家九小姐?莫非是天闕城顧家之人?”


    “天闕城顧家,乃是有錢樓股東之一,勢力極強,在整個南境,都能排入前十,乃是豪門巨擘。”


    “這兩人什麽來曆,竟敢攔截顧家九小姐的雲艦。”


    “噓!小聲點。這兩人一看就是衝著顧小姐來的,敢向顧家小姐出手,背後勢力的強大可想而知。”


    “太倒黴了,出趟門兒,竟然遇到這種事。”


    “沒辦法!這就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現在,你就祈禱顧家九小姐身邊有強者庇護,打退這兩人。否則的話,這一艦人,不會留下活口。”


    “啊!我那沒過門的未婚妻可怎麽辦?”


    “你要死了的話,還能咋辦,改嫁唄。”


    “我對世界還充滿希望,佛祖保佑,逃過此劫!”


    “......”


    顧琬眼神冰冷,冷哼一聲道:“你是何人?”


    玄袍男子眼神幽深,淡淡道:“九小姐明知故問?”


    顧琬冷笑道:“讓我猜猜?”


    不待玄袍男子出聲,她自顧自又道:“有錢樓少君之位,已經擱置十年之久。而今,虛白寶樹即將出世,有錢樓則打算以虛白寶樹為目標,九大股東年輕子嗣誰能得到此物,便能坐實少君之位。”


    “這麽多年來,我行事低調,境界不顯。大多數人都認為我資質平庸,隻是倚靠顧族勢力,算不上什麽厲害的競爭對手。”


    “但我顧族之內,卻有人知曉,我顧琬並非資質平庸之人。”


    “所以,想趁我孤身入北境時,暗中襲殺,將我抹除。”


    “所以,你也是顧族之中某位年輕子嗣派來的人。


    “是嗎?”


    她娓娓道來,抽絲剝繭般,語氣平靜淡漠,仿佛訴說著一件與她毫不相關的事情。


    玄袍男子訝異,眸間閃過一絲讚許之意。


    刹那間就判斷他的來曆,確實心思縝密。


    沉默一瞬,笑道:“顧家九小姐,果然值得我親自走一趟。”


    顧琬指了指那名白裙美婦,朗聲道:“一位神武境修士,一位巔峰帝妖,就想取我顧琬性命,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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