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心念電轉,幽天狂身軀氣息大漲,正待逃離此地時。


    卻又突然僵立不動,臉色極度驚懼。


    他艱難低頭,隻見一把明晃晃的長劍已然穿過心髒處,淩厲劍氣瞬間將髒腑攪碎成為粉末。


    受此致命一擊,他口中直接噴出一股精血。


    隨即生機全無,轟然倒地,氣絕身亡。


    陳仙衣收起玄幽劍,搖了搖頭。


    這名妖修太弱了!


    連他隨意一劍都擋不住!


    本來還想拿他練劍,看來現在用不著了。


    ——


    顧琬盯著陳仙衣,神采奕奕,目泛神輝。


    而剩下的六名幽狼族妖修全都僵立當場,瑟瑟發抖,滿臉絕望之色。


    連幽天狂都不是這青衫少年對手。


    隨意一劍,轉瞬斬殺。


    這還怎麽打?


    跑?


    能快得過人家手中劍?


    陳仙衣滿臉淡然,仿佛方才一戰,隻是隨手而為一般。


    慢悠悠收起幽天狂手中巨斧,長弓,還有儲物戒。


    這才看向剩餘六位幽狼族妖修,淡淡道:“給我一個不殺你們的理由。”


    話音剛落,六妖臉色刹那蒼白起來。


    留著他們報信,找族中強者來報仇?


    對方顯然不是這種蠢貨。


    那位麵如鐵鍋的妖修黑子突然想起什麽,壯著膽子顫聲道:“劍仙大人,我看兩位是打算去聽雲城,這裏距離聽雲城很遠,單靠腳程,浪費時間,還浪費體力。不如讓我們化作幽狼本體,載著兩位大人穿越銀鏡山脈。即便穿越其他妖族領地,也可以說是幽狼族的貿易夥伴,省去很多麻煩。”


    ——


    陳仙衣眸子一亮。


    乘坐妖狼,穿越銀鏡山脈。


    還能假冒幽狼族貿易夥伴?


    聽起來不錯呢。


    於是大手一揮,道:“好,把我們送到聽雲城,可免你們一死。”


    隨即陰惻惻笑道:“不過,別想著耍花招。否則的話,他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說話間隨意瞥了瞥幽天狂的屍體。


    黑子連忙點頭,堆起笑容道:“劍仙大人放心,我們就是為了活命而已,絕對沒有二心。”


    陳仙衣點了點頭,冷漠道:“最好是這樣。”


    然後目光又瞥向顧琬,眉頭一皺,原來那隻野兔早已烤熟,顧琬已經撕下一半,正在細嚼慢咽吃著呢。


    也不等等我,自己就開吃了?


    陳仙衣心中默默吐槽,來到顧琬身邊,一把奪過另外半隻烤野兔,大快朵頤起來。


    野兔肥美,烤得金黃,油脂四溢,外焦裏嫩,陳仙衣之前又給撒上了許多香料調味,此刻熱氣騰騰,香氣撲鼻。


    看得那六名幽狼族妖修口水直流,不停吞咽口水。


    轉眼之間,兩人就把一隻烤野兔吃個精光。


    顧琬悠悠然走到深澗畔,用清水仔細洗漱一番,這才問道:“出發嗎?”


    陳仙衣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在一旁戰戰兢兢等候的幽狼族妖修。


    麵如黑鍋的黑子毫不猶豫,妖力運轉,低沉爆喝一聲:“顯形!”


    刹那間,一隻丈餘長的巨大黑狼顯出原形,獠牙鋒利,四肢健壯,毛發隨風飄蕩。目光幽幽,盯著陳仙衣顧琬二人,露出懼怕神色,口吐人言:“兩位大人,請!”


    隨即,另外五位妖修也同時顯化原形,六隻幽狼匍匐在地,好似臣服之意。


    陳仙衣腳尖輕輕一點,躍至幽狼背上。


    隻覺得毛發鬆軟細膩,用於乘坐,的確極妙。


    其實,在人族,亦有許許多多的妖獸被降服奴役,成為坐騎、扈從之類,從而導致了人妖兩族矛盾重重,隻是人族強勢,妖族式微,這才沒有爆發更大的戰爭。


    顧琬隨即也躍上一隻幽狼背上,負手而立,黃衫迎風起舞,風采曼妙無雙。


    “走吧!去聽雲城。”


    坐下幽狼四肢微微一彈,在地麵上踏出深深足跡,借勢彈出數丈,去勢如風。


    兩人六狼,刹那間消失在蒼莽山脈之間。


    有幽狼坐騎,兩人倍感輕鬆。


    沿路行來,再無阻擋,即便有其他妖族之人窺探,但是看到有幽狼族為坐騎同行,便悄然退去。


    ——


    三日之後。


    銀鏡山脈邊緣,一處山峰之上。


    六隻幽狼癱軟在地,看來疲倦至極,連續奔馳三天三夜,就算顯出幽狼原形,六隻輪流載人,也累得夠嗆。


    為首那頭黑色幽狼恭敬道:“劍仙大人,前麵就是聽雲城了,按人族律令,妖族之人不得隨意進出。”


    陳仙衣站在山巔之上,遙望遠處,隻見連綿山川至此,驟然平闊起來,前方一馬平川,一座大城輪廓隱約可見,隔著數百裏,都能感受到那座城池的繁華浩大。


    聽雲城!


    南北樞紐之地!


    終於是到了。


    陳仙衣聽聞那幽狼所言,淡淡道:“好。剩下的路程我們自己走,你們速速離開吧。”


    黑色幽狼聲音顫抖,喜悅道:“多謝劍仙大人饒命。”


    幽天狂圖謀不軌,襲殺二人,卻反被這少年一劍斬殺,他本以為也難活命,誰知道成為二人坐騎後,載著兩人一路南行,反而求得一線生機。


    陳仙衣負手而立,沒有回頭,淡淡道:“既然答應你們,放你們一條生路,我自然不會反悔。”


    微微一頓,突然又道:“回去告訴你們族長,殺幽天狂者,封天仙殿也。若有本事,盡管來複仇,若沒本事,就好好當縮頭烏龜,千萬不要亂跑。否則,幽狼族之人,我遇到一個殺一個。”


    豁然轉頭,盯著黑色幽狼,冷冷道:“聽懂了嗎?”


    淡淡聲音,隨意道來,卻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威勢逸散。令那六頭幽狼神色瞬息恐懼起來,齊齊出聲道:“謹遵劍仙大人之名,一定原話稟告族長。”


    看來,那一劍之威,給他們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陳仙衣擺了擺手,道:“去吧。”


    六尊幽狼族妖修聽聞此言,如蒙大赦,緩緩後退,隨即轉身飛速疾馳而去,刹那間消失在嶙峋山石蒼茫森林中,仿佛生怕青衫少年臨時變卦,取了他們的性命。要知道,確實會有一些修士性情無常多變,動輒之間喜怒翻轉,奪人性命隻是覆手之間。


    顧琬無言,搖了搖頭,笑道:“幽狼族,小小妖族,恐怕對封天仙殿沒有任何威脅。”


    陳仙衣嗬嗬笑道:“不指望能有多少威脅,純粹惡心惡心他們。”


    伸手指了指遠方那座大城,道:“到了聽雲城,有什麽打算?”


    顧北寒此番,出動一位人劫境大修士,摧毀顧琬乘坐的雲艦,顯然是下了狠手,應該不會這麽輕鬆結束。


    一旦察覺到顧琬沒有死,恐怕會有更強力量殺至。


    顧琬笑道:“擔心顧北寒繼續對我出手?不太可能了。一擊不中,又摧毀一艘雲艦,連累千餘條無辜性命,自然會有有錢樓的人去找他麻煩。再者,一旦進了聽雲城,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想想也是。


    能和顧北寒等人一起爭奪有錢樓少君之位的顧族天才,身後豈會沒有強大勢力庇護?若非如此,恐怕早就隕落在這家族內部傾軋中了。


    顧琬突然醒悟,問道:“你一直說,要到了聽雲城再決定是否幫我奪取虛白寶樹。是想看我身後的勢力有多強?”


    陳仙衣點了點頭,沉聲道:“如果你背景不夠強,而我和你達成交易,結果得不償失。”


    顧琬略一思考,頷首道:“你考慮的很對,的確是這樣!參與虛白寶樹之爭,必然會得罪其他競爭者,如果我的背景不夠強,很容易給你帶來殺身之禍。”


    顧琬微微一頓,帶著自信語氣,淡淡道:“不過,我會向你證明,你幫我,絕對劃算。”


    語氣淡然,卻透露出強大的自信。


    陳仙衣點了點頭道:“我也很期待,畢竟可以省下五個億的晶石。”


    顧琬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她展顏一笑,如星燦然。


    隨即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已經到聽雲城了,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去安排。你持我金卡,可暫居鬆鶴小院暫歇,少則一日,多則三日,我來找你。”


    陳仙衣點了點頭,笑道:“好!那就祝你一切順利平安。”


    短短十餘日相處,兩人也算共過生死,同經患難。


    陳仙衣覺得顧琬此人雖然心思深沉,但也算不得什麽大奸大惡之徒,身為修士,武道爭鋒,千般謀算,自然無可厚非。


    顧琬一怔,清秀臉頰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旋即點了點頭。


    身似清風,拂然而去。


    ——


    眼下,已經是正月中旬。


    大地尚未回春,料峭寒風撲麵而來,讓人為之神清氣爽。


    陳仙衣一襲青衫,白發飄揚,腰懸玄幽劍。


    負手而行,走在山河之間。


    朝著聽雲城方向緩緩而去。


    腦海思緒翻騰,心念電轉,思量著下一步的打算。


    九十九種天材地寶,既然有顧琬幫助搜集,無論是交出五億晶石購買還是去幫她奪取虛白寶樹,此事總算有了眉目,無需過於憂心。


    但地藏仙魂露,卻是急不來。


    事關不滅劍宗和滄青大陸第一凶地——沉劍崖,稍有不慎,恐怕就會萬劫不複,身死道消。


    還需要去尋找合適的契機,徐徐圖之。


    眼下看來,聽雲城之行反倒輕鬆起來。


    “碧落金辰丹!”


    他腦海中念頭一閃,想起此物。


    碧落金辰丹,綠品丹藥。


    此丹,凝烈陽精華,淬星辰之光,結碧落靈丹,妙用無窮,玄法天生。可助修行者開辟體內五行之肺的庚金神府,突破至綠品神虛境。


    陳仙衣清秀臉頰上浮現出一絲期待之意,喃喃自語道:


    “也是該突破了。”


    心中已然下了決斷。


    到了聽雲城,先去購買碧落金辰丹,準備隨時突破綠品神虛境。


    如今。


    他劍道略有小成,殺力強悍,似李觀至那等強悍神虛境修士,亦擋不住他幽冥一劍。


    但境界尚在青品化聖境巔峰,在這南境無盡疆域,恐怕就有些不夠看了。


    尤其此行,受顧琬身後恩怨因果牽連,連續遭遇一位神武境修士、一尊巔峰帝妖,乃至一尊人劫境修士伏殺,更是讓他察覺到無窮危機感。


    修行之路,處處凶險。


    唯有實力強大,方能處處化險為夷。


    盡快突破境界,讓自身戰力再進一層。


    陳仙衣心中如是決定。


    ——


    這段路程,他緩步而行,並不著急趕路。


    雖然料峭暮冬時分,但極目望去,銀鏡山脈雲霧繚繞,蒼翠深沉。


    山麓之南,大地遼闊,一馬平川,入眼處似無盡綠毯鋪成,勃勃生機噴薄欲出,靈氣盎然充斥天地之間。


    一路行來,更有凡俗百姓在田地中辛苦耕種,冬麥青翠,茁壯成長,偶有歡聲笑語自田間地頭蕩漾開來。


    一切,都是那麽的和諧!那麽的柔美!


    陳仙衣心中感慨萬分,心境泛起層層漣漪,似是對這美麗景象有所感觸,靈力入體,元力運轉,愈發顯得圓滿如意。


    他出身邊陲小城,對凡俗生活並不陌生。


    大部分黎民百姓都以務農耕種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少部分則從事其他行業,如經商,打鐵,放牧,紡布,采藥等等之類,五花八門,不再一一贅述。大荒十陸,無盡疆域,除了一些真正的“混亂魔域·無法之地”,其他大國小國,均和大魏國一般,對修士監控極為嚴厲,將修行者的世界和凡俗百姓的世界做了完整切割,好似山上仙人與山下凡人,兩條支線各自蜿蜒前行,嚴禁山上修行者隨意屠戮凡俗百姓,一旦越界,便有類似於大魏監察司這般力量體係雷霆出手悍然鎮壓,譬如陳仙衣當日路經櫻雪郡時,便結識大魏監察使公孫小魚,合力斬殺違禁屠戮百姓的奉魔宮妖人。


    這般規矩,萬古傳承。


    最深層次的原因就是天地靈氣。


    靈氣是大荒十陸的本質,也是修行者的根基源泉。一旦靈氣枯竭幹涸,修行者便好似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非但修為不得寸進,而且長此以往,魂海、經脈、竅穴、神府皆會瀕臨崩潰之危。


    一旦到了如此境地,惟有神魂俱滅,身死道消一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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