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裏燈火通明。


    茶泡好了,林晚粥抬頭,麵色略帶糾結。


    “這首安河橋我唱不好。”


    許青焰瞥了她一眼,手上動作不停,將烤奶盛出來了。


    “沒事,本來就是試試效果而已。我也拿不準,隻是覺得打擂台唱民謠可以增加一些小眾buff。”


    “嗯。”林晚粥顯得有些沮喪。


    許青焰從上層櫥櫃找出了托盤,用手套將茶壺和烤奶都盛放上去。眸光微垂,心道對林晚粥的了解還是少了。


    原本以為林晚粥應該能駕馭這種歌曲,卻發現她好像唱不出那種感覺。倒是自己改天可以試試,要麽賣給別人。


    總之好歌別辜負,她們唱不了的歌也別浪費,盡可能割一波。


    他正思襯著,一轉頭,看見林晚粥可憐兮兮的立在那。


    “呃你怎麽了?”


    “我我幫不上什麽忙。”她委屈巴巴說道,話一說出口隱隱看著眼圈有些紅,嚇了許青焰一大跳。


    進廚房才短短幾分鍾,這真要是掉眼淚了,出去還怎麽解釋。


    “不是,不止這一首,你退出去往上劃一下。”


    聞言,林晚粥立刻止住了即將溢出來的眼淚,仰頭問道。


    “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先看看。”許青焰端起了托盤,向著廚房外邊走去,“我先把喝的端出去,等會再說。”


    出門前,他停頓了一刻,不放心回頭叮囑道。


    “總之,你不要太焦慮,效果不好那肯定是歌的問題,絕對不是你的問題。還有時間,慢慢來就好了。”


    說完,他轉身出了廚房。


    林晚粥手裏還捧著他的手機,腦子裏回想著他剛剛的話。懵懵懂懂了一會又反應過來了,這隻是安慰她而已。


    臉頰不由賭氣似的鼓起,但又不敢生太久的悶氣。他們都在客廳待著,自己看完譜子也得趕緊出去。


    如此想著,她深吸一口氣,劃出了屏幕。


    果然,在安河橋文件的上方還有一個文件,名字隻有短短四個字。


    《匆匆那年》。


    掃了一眼,前奏也有,標準的曲譜。應該是前兩天完成的,和剛剛拿出來的那首《安河橋》民謠相比完全是兩個不同的類型。


    看著看著,林晚粥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唱了出來。


    “匆匆那年,我們究竟說了幾遍”


    一開口,她發覺自己很容易就能代入其中的感情,甚至不需要刻意調整。相比於《安河橋》虛無縹緲的遺憾,《匆匆那年》遺憾更加真切。


    安河橋唱的遺憾,是有人在夜裏高歌,抱著木吉他在橋下撕心裂肺的唱著。啤酒罐扔在一邊,河灘上篝火熹微。


    是有人困在城市裏,徘徊在現實與理想之間。從年少的自己手裏接過了那根沒抽完的煙,蹲在樓道裏抽完了一整包。


    她才二十餘歲,沒有經曆過完整的青春,沒有畢業的遺憾。更沒喝過秋天的酒,生活完全是割裂的麻木。


    記憶裏的青春的夏天是從未說出口的悸動,反而能對《匆匆那年》產生共鳴。匆匆那年,連一句再見都沒好好說出口。


    “如果再見不能紅著眼,是否還能紅著臉,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遠一起”


    青澀的回憶如清霧一般一點點迷漫,林晚粥輕輕哼唱,越唱到後麵越喜歡這首歌。嘴角輕抿,眼睛一眨一眨的。


    她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此時廚房寂靜無聲,客廳傳來齊婷的聲音。


    “粥粥姐怎麽還不出來,不會是在廚房偷吃夜宵吧?”


    “我去看看怎麽個事,再吃就胖了。”


    聲音伴隨著腳步由遠及近,林晚粥頓時回過了神,臉上一片燥熱。婷婷在說什麽啊,誰會在廚房偷吃!


    在齊婷抵達廚房之前,她低著頭拉開玻璃門走了出來。


    “粥粥姐,正好你出來了,嚐嚐這個烤奶。”


    “噢,等會喝。”


    林晚粥還沉浸丟臉的情緒中,心裏碎碎念,有些後悔,早知道自己開車過來好了。齊婷就是個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說一些奇怪的話。


    隻要她走得快,尷尬就追不上她。一路悶著頭,直直的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客廳裏,許青焰正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裴暮蟬聊天,手裏刷著一個更為老舊的手機。眸光微垂,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林晚粥偷偷看了他一眼,才反應過來他的手機正躺在自己懷裏。


    “現在捶我的帖子越來越多了,我都不知道原來自己幹過這麽多壞事。”許青焰坐在沙發裏,手肘撐在大腿上。躬著身子玩手機,領口有些低。


    倒也不是故意的,林晚粥一抬頭,目光順著胸膛線就滑進去了。


    倏的一下,她頓時脖子僵硬移開了目光了。


    “那萬一伱真幹過呢?”裴暮蟬瞥了他一眼,約莫是在開玩笑,“比如這一條,在校外惹是生非愛打架。”


    “純純胡扯,我要是真天天打架,我媽就得打死我。其他的髒水就更離譜了,喝點食堂的免費湯怎麽了?”


    “過得窮還不能省點錢嗎?沒錢難道上銀行搶嗎?”許青焰一手拿著手機刷帖子,一臉閑閑,臉上還帶著笑容。


    看不出有多氣憤,仿佛在吃別人的瓜,挑出其中一些離譜的一條條反駁。


    “我說我高中送過校內的食堂外賣,他們說我高中開始到處賣?真是妙啊,米奇妙妙屋出生的吧,這麽會寫?”


    “還有這個,這個就更離譜了。我是高考一段時間沒去上學,找了個借口工作去了,說我變性去了。”


    客廳頓時響起幾道笑聲,清脆如鶯穀,氣氛也慢慢變得融洽。


    “許老師,那你打算今天辟謠嗎?”齊婷好奇問道。


    “不,讓導演組去處理。”許青焰搖頭道,“我一個素人,我媽又回鄉下療養了,連個軟肋都沒有。”


    “讓子彈再飛一會,我站在漩渦裏,做什麽都是錯的。多做多錯,不做不錯,等明天再看看情況。”


    “話是這樣說,但許老師你也不能什麽都不做吧,現在的自媒體可魔怔了。”齊婷勸說道,“總得發個聲明什麽的。”


    “要麽就不發,要發聲明就發那種一錘定音的。”他一臉閑閑,“我又不是明星愛豆,就是一個幕後寫詞曲的。”


    “說白了,真有影響,換個藝名照樣框框掙錢。哪怕我根本不發聲,什麽都不幹,互聯網也沒有記憶。”


    林晚粥聽得懵懵懂懂,聽著好像有道理,本能又覺得哪裏不對。


    裴暮蟬看著他那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不由抿了抿嘴。這人情緒穩得要命,根本看不出心裏在想什麽。


    轟隆一聲,窗外炸開一道電光,滾滾悶雷毫無征兆的響起。


    許青焰也愣住了,這還沒進入到發誓環節,怎麽就打雷了。他起身走到陽台邊,瓢潑大雨驟然落下。


    夜雨將悶熱的空氣驅逐,夏末近秋,已經隱隱有些涼意。


    回到客廳,他說。


    “雨太大了,我這也沒傘。”


    裴暮蟬低頭玩手機,白皙的手指修長,聽聞他說話也沒什麽反應。車停在地下車庫,雨再大也沒什麽影響。


    “怎麽?許老師這麽快就趕人了?”齊婷問道。


    “不是,主要是我這本來就沒什麽事,夜宵應該”許青焰想摸手機,忽然發覺自己常用的手機不在身上。


    “給。”林晚粥臉色燥熱,極力鎮定的把手機還給了許青焰。


    他接過手機一看,“壞了,外賣被取消了。”


    “算了,不用麻煩了,我其實也不餓。”齊婷大大咧咧道,“外賣真到了,估計也就咱倆一起吃。”


    “這個倒是。”許青焰把手機往沙發裏一扔,“等雨停吧,估計要不了多久。”


    這一等就是一個半小時,雨下得越來越大。


    雷聲轟鳴,客廳開著燈,十九樓陽台完全一片白蒙蒙的。閃電劃過夜空,打雷的時候玻璃窗跟著一起震動,砰砰作響。


    中間齊婷餓了,自告奮勇去廚房煮夜宵。


    一開始裴暮蟬和林晚粥都說不吃,結果端上桌之後,每人都分了一小碗。齊婷人都傻了,混了個半飽。


    許青焰從廚房洗碗出來,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晚上兩點二十七。


    服了,這雨下個不停。


    他走到了陽台邊叉腰站了一會,雨不見一點頹勢,不由有些鬱悶。這真他媽是演《雷雨》的好時機,苦情劇專用天氣。


    “這雨怎麽不停啊?”


    “因為這裏有齊婷啊。”齊婷嘴碎開了一個玩笑,掏出手機對著他緩了緩,“我查過了,聽說是夏季強降雨。”


    “這哪是什麽強降雨啊,兩個小時了也沒見停。”他歎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沙發上沉默玩手機的兩尊小天後。


    頓時頭一個比兩個大,要是熬到三四點再開車,那豈不是折磨。


    忽的,裴暮蟬打了個哈欠道。


    “我困了。”


    聞言,林晚粥也猛地抬頭,小聲的跟了一句。


    “我也是。”


    “呃”許青焰看了看裴暮蟬又看了看林晚粥,“這房子隻有兩張床,隻有一床沒拆的幹淨被子。”


    “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浴室有備用的牙刷,嗯你們休息一會,等雨小一點我再送你們回去。”


    齊婷如同磕糖機似的,猛地舉手。


    “許老師,還有我!”


    “隔壁有張折疊的單人床,睡起來可能有些硬。”許青焰道。


    “啊!!司機沒人權嗎?”齊婷活躍氣氛有一手,“許老師你偏心,你這樣我可要開始鬧了,等隔壁鄰居恐怕要造你謠了。”


    “那你睡沙發?”他問道。


    “算了吧,我還是找單人床眯一會吧,明天還得接著上班。”齊婷溜了,從浴室一排未拆封的新牙刷裏抽了一隻。


    也沒在浴室逗留,反而跑到廚房去刷牙洗臉了。


    許青焰雖然一個人住,但住著這三室一廳的大平層屬實有些空。再加上他有輕微的潔癖,家裏各處都挺幹淨的。


    裴暮蟬默默起身,說了一句。


    “嗯,我在你房間休息一下吧。”


    林晚粥啊了一聲,見裴暮蟬和許青焰兩人目光看來,頓時又轉過了頭去。


    “我那我去另一個房間吧。”


    “也好,我給你鋪個床。”許青焰道,“怪不好意思的,平時我也不在這待著,很多東西都沒準備。”


    “要不我去二十小時超市買點”


    “沒事,幾個小時而已,休息一會就好了。”裴暮蟬道,“那麽大的雨沒必要出去,抓緊時間休息吧。”


    “是,休息。”林晚粥眨了眨眼睛道。


    幾人輪流洗漱,都是成年人,也沒那麽多講究。暴雨並不算什麽大事,明天還是要接著工作,沒什麽可矯情的。


    大約是二十分鍾後,客廳與房間陸續熄了燈。


    裴暮蟬在許青焰的房間裏休息,齊婷陪著林晚粥在隔壁同一張床上擠了擠,許青焰一個人睡在沙發上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事情莫名奇妙的往一個奇怪的方向發展,太幾把怪了。


    誰能想到自己有一天和兩個小天後在同一個房子裏睡覺,還關了燈。裴暮蟬睡在自己的房間,林晚粥在隔壁。


    雖然自己清清白白的睡沙發,比柳下惠還君子,但怎麽想還是覺得離譜。


    因為網暴帖子嗎?


    可是自己在這一夜之間什麽都沒失去,口碑沒有!錢確實賺到了,但是全都花光了,其他的錢都是賣歌掙的。


    名聲,他根本不在乎這種東西。


    如果是按實際損失,節目組肯定更在乎這件事,天塌了有個子高的人頂著。換句話說,他什麽損失都沒有。


    反而借著這個機會,把明後天的工作提前做完了。


    裴暮蟬和林晚粥初步達成了翻唱授權,對翻唱權進行了交換。雖然都得付錢,但金額是一樣,等於交了個稅。


    得到了什麽?


    嗯好像也沒得到什麽,但真要較真的話。今晚上的得到的東西,或許比拿到三十萬五十萬更為珍貴。


    漆黑一片的客廳,許青焰望著黑暗的天花板發了一會呆,而後摸出手機。屏幕的微光打在他的臉上,映出一片冷光。


    他手指滑動,在屏幕上點開了之前從周勉那存的備忘錄。


    【一號男嘉賓:白錦澤,男,二十二歲,聯係方式:xxxx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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