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焰無意識握著方向盤,沿著熟悉的路線往回開。心裏想著音樂節那一刻,她那張仰望自己的臉。


    他明白,越是這個這個時候,越不能停下。


    往前走,隻能往前走。


    開公司的事情得提前上日程了,真等到明年也來不及了。成名還是得趁早,有些事情必須要去做。


    他回到家已經是淩晨一點二十,偌大的三居室隻有他一個人。


    客廳的燈光明亮清冷。


    嗡的一聲,林晚粥問他明天幾點的飛機。許青焰回了個時間,並言明不用送,明天他睡醒之後再趕飛機。


    「噢。」


    良久,躺在沙發裏閉目休息的許青焰手機振動了一下。


    「晚安。」


    「嗯,晚安。」


    大約半小時後,許青焰看了一眼熱搜榜。


    春晚內幕之類的詞條熱度被壓了下來,滿二十四小時後,《青花瓷也從熱搜前十的位置刷新掉了。


    企鵝音樂《青花瓷的評論區,評論數飆漲了一千條。


    磨蹭了一會,洗漱睡覺去了。


    翌日,飛長安。


    「許老師。」


    「許老師!」


    許青焰從假期回歸崗位之後,氣氛一如之前。似乎「春晚內幕」風波從未出現過,壓根沒人提這件事。


    誰都清楚,組裏喜歡昆汀的就一人。


    總導演季仕安都沒發話,大家自然當做無事發生。反正鄒樂偉也不在主創團隊裏,隻是在邊緣打打雜而已。


    事實上,鄒樂偉打雜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公子哥沒多少真本事,也吃不了多少苦,意思意思混個資曆而已。


    「鄒樂偉真不是個東西,他媽的。」甘文昌私下裏忍道,「我雖然也是混子,但有自知之明,幹點活不添亂就成了。」


    「這勾八東西,弄起舉報來了!」


    下午要開會,兩人中午在附近找了一處麵館吃涼皮。


    店裏人多,基本都是本地人居多,八九張桌子小門臉。老板一家子人忙活著,一內一外照應,偶爾喊幾嗓子。


    進門後,甘文昌閉口不提鄒樂偉了。


    「老板,來一碗三合一加汽水。」


    許青焰沒點汽水,單純覺得不劃算,點了個油潑麵又去隔壁買了個肉夾饃。返回座位,甘文昌給他點了一瓶冰豆漿。


    「謝了,肉夾饃要不要分你一點?」


    「大可不必。」甘文昌啪的一聲拍腦門上,又有些疑惑,「你好歹也是許百萬,怎麽這對自己這麽摳?」


    「打算娶媳婦了?聽說你和兩個小天後走得近。星海那邊的房價確實離譜,許老師想站起來恐怕還要一段時間。」


    「不是,最近手頭緊。」許青焰咬了一口肉夾饃,沒想象中驚豔,「寫歌不掙錢,想開個小公司。」


    「害,賣歌確實不掙錢,一錘子買賣。」甘文昌嗦了一口褲帶麵,一嘴的紅油辣子,「我感覺你現在這名氣,有歌完全可以自己單幹。」


    許青焰沒解釋太多,譬如他賣歌其實都是分成。又或者說他沒法一個人錄歌,業務水平全靠小天後通天代。


    「嗯,現在開公司麻煩不?」


    甘文昌聞言,抽了張紙抹了抹嘴。


    「麻煩倒是不麻煩,主要看你想開什麽公司。其實花不了太多錢,注冊資本又不是實繳,能賠得起就行。」


    「你可以找人問一下,找個信得過的,花點錢包辦就行了。」


    「行,我再琢磨琢磨。」許青焰沒多說,這事情不方便甘文昌商量,於是換了一個話題,「舞蹈總監蕭老師最近


    是怎麽了?」


    「我回來之後,看她臉色一直不太對,心不在焉的。」


    許青焰剛來長安那會,何國進領著他在走廊裏,碰見的那個渾身上下如同遊魚一般的氣質女人就是舞蹈組總監蕭淑君,


    人生的漂亮,看得出來年輕是個美人。舞蹈似乎能駐顏,三十多歲一頭大波浪,笑起來臉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這事情我還真知道一點內情,不過吧」甘文昌壓低了聲音,「哥們嘴最嚴了,你可不許跟別人說。」


    「放心,鄙人嘴也出了名的嚴。」許青焰道。


    甘文昌灌了一口冰汽水,小聲八卦道。


    「聽說蕭總監她老公最近鬧離婚,我們休假那一會。她提出的節目似乎又出問題了,現在還在討論,多半是懸了。」


    「唉,我見猶憐呐!」


    「那你不出手幫幫?甘少。」


    「你以為我不想啊,哥們無能為力啊。」甘文昌歎了一口氣,「再說了,人家領不領情還不一定。」


    許青焰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兩個小天後就夠他努力的了。他現在想著早點將公司開起來,看上的是蕭淑君的背景。


    導演組大半的人都是總台那邊借調過來的,比如季仕安的助理。又比如甘文昌這種,其次就是長安電視台工作人員。


    主創團隊中,蕭淑君是個例外,她是京城人。


    偶然一次聊天中,許青焰了解對方在京圈影視那邊有點背景。當時就默默記下了,也並未想著刻意結交。


    現在倒是起了一點心思,隻是暫時還不好表露出來。聽說蕭淑君性格溫柔,但對人都有距離感,本身比較獨立。


    下午,導演組開了個會。


    主要是說明了一下最近的工作進度,確定了什麽節目之類的。參會的人多,幾十人擠在一個會議室,站著或者坐著。


    許青焰聽困了,但還是強打著精神。


    他一轉頭,看見甘文昌聚精會神的在用筆做著會議記錄。湊了過去仔細一看,這人在會議本上寫明後天菜單食譜。


    水煮羊雜,籠籠肉,粉蒸肉,炒羊肝


    「在這研究長安食譜呢?」他拿手肘推了推甘文昌,對方不由悄悄翻了個白眼。


    「哎,你看見鄒樂偉了沒?」


    「鄒樂偉?沒來嗎?」許青焰轉頭掃望四周,確實沒看見那溝槽的東西,「可能在哪摸魚吧,懶得理他。」


    舉報一事沒有確切的證據,領導不起頭。這事情也隻能不了了之,或者許青焰找個機會私下報複。


    不過許青焰最近有些忙,下班還得頭疼開公司的事情。查閱了一大堆資料,不如花錢找一個可靠的人幫忙。


    他壓根沒心思去管鄒樂偉,說白了鄒樂偉隻是有點惡心。根本不值得花時間在這狗幾把身上,反正他又跑不了。


    等空出手再慢慢對付他,直接趁人多混亂,一腳踹骨折得了。


    簡單粗暴,物理療法。


    「你倒是大度,唉,你這種性格太老實容易吃虧的。」甘文昌有些怒其不爭,「我要是你,就直接懟他。」


    許青焰轉頭看他,頓時欲言又止。


    季仕安在會議上就說了兩分鍾的話,去掉重複強調的話。透露了兩點,一是兩個主要節目討論立項,另一個是要和大唐不夜城那邊對接。


    前者基本是主創團隊的事情,與大部分人無關。聽說主要節目早就定好了,現在又開始重新立項。


    「三個節目已經定下來了,暫時定為說唱陝北說唱,東倉鼓樂和交響樂。盡快得落實下去,對接好人員選拔和排練時間。」


    「另外選擇以詩詞作為紐帶


    ,將三個節目串聯起來。這個創意是我們小組的小許,許青焰提出來的,想法很不錯。」


    季仕安突然一句話,拐到了許青焰身上,在場的人不由轉頭看向了他。嘩嘩嘩,一群人目光投過來,把兩個說小話的人嚇夠嗆。


    許青焰懵了一瞬,神情有些茫然。


    甘文昌用手肘捅了捅他,他這才站起身,先朝著季仕安的方向笑了笑。不緊不慢開口,也沒說什麽不敢不敢之類的話。


    「謝謝季導誇獎,為團隊獻計獻策是我分內的職責。甘哥那幾天反複和我討論過,我們的想法能輔助領導決策也是榮幸。」


    一旁的甘文昌懵了,自己討論了個牛魔!


    「你們的精神氣很好,甘文昌也是好樣的。」季仕安也是個妙人,順坡下驢把甘文昌一同誇了,勉勵道。


    「你們兩個都很不錯,繼續保持。」


    在場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倒是少見季仕安一次性誇這麽多人。


    甘文昌又麻又爽,麻了是因為被拉去分擔火力了。爽了是因為在季仕安這裏記上一筆,對他的混資曆有好處。


    散會後,一眾人正常上班。


    許青焰被留了下來,宣布主創團隊接著開會。


    目前隻有三個舞台定了下來,地點全都在大唐不夜城舉辦。說唱他不太懂,也跟他沒關係,東倉鼓樂和交響樂也不會。


    說白了,這些節目都和他沒什麽關係。


    他在主創團隊裏,負責是詩的節目,目前隻討論出一個雛形。許青焰偶爾才發表一句見解,每次都在他們討論完卡住的時候。


    比如一群人討論該念誰的詩,有人提議李白,有人提議杜甫、又或者其他人。各自闡述理由,僵住了。


    許青焰看他們爭得差不多了,開口說了一句李白怎麽怎麽樣雲雲。最終,大多數人支持念李白的詩。


    討論越激烈,越僵,反而每次都能出結果。在場的人臉上都是紅撲撲的,興奮至極,仿佛已經看到節目播出。


    但團隊裏也總有些有心人,注意到了許青焰在其中發揮的關鍵作用。這個年輕人總是在僵持之際,三言兩語撥開矛盾。


    下班之後,陸良生和季仕安走在一起,樂嗬嗬道。


    「小許挺有意思啊,不爭不搶,藏拙。」


    「是挺有意思,他在網上可不是這麽溫和。」季仕安也笑了,頓了頓道,「現在有個流行詞,叫什麽來著反差。」


    網絡暴徒下屬,現實中是個懂人情世故的溫和老實人。】


    下班後,許青焰又在頭疼公司的事情。隻是眼下人走不開,暫時沒什麽頭緒,隻能轉而琢磨被pass掉的節目。


    根據他從會議上聽來的消息,蕭淑君負責的歌舞節目水袖舞。因為舞台的關係,一直沒能被采納進去。


    原因是導演組三巨頭覺得水袖不夠飄逸,鏡頭前表現力不足。


    畢竟前三者都是燃炸場的說唱,要麽就是打鼓交響樂之類的。突然***去一個文雅的水袖舞,總覺得差一口氣。


    文化感倒是拉滿了,但不夠有力量。隻是想要讓水袖有力量,屬實是有些難為人了,除非演員吊威亞。


    可演出地方是不夜城,不是演播廳,想要上威亞難度有些高。林林總總原因堆疊下來,這才讓節目一拖再拖。


    今天下午的主創討論會議中,更是隻提了一句水袖舞。後麵沒再說過了,這節目大概率在三巨頭已經判了死刑。


    值得一提的是,許青焰入主創隊伍後,待遇也跟著提升了。原本是住附近酒店房間,現在給分宿舍了。


    導演組在附近小區租了房子,一兩層都是導演組的人,其中也包括了蕭淑


    君。


    他身為主創之一,分到的公寓也比甘文昌要大一些。總體算是幹淨,各種生活設施一應俱全,隔壁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技藝導演。


    許青焰在電腦上敲敲打打半天,對著腦海影視庫裏的畫麵參考分析一陣。剛琢磨出一個想法,一個視頻通話彈了過來。


    裴暮蟬打來的,這麽主動倒是稀奇。


    嘟的一聲接通,畫麵裏出現了她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一雙好看的眸子在畫麵中撲閃了兩下,鏡頭又轉向了天花板。


    「幹嘛呢?」他有些無語,「看一眼能少一塊肉?」


    裴暮蟬:「你眼睛不老實。」


    「什麽話,你能對著拍,我不能看了?」許青焰氣抖冷,男人什麽時候才能站起來,真讓人丁寒。


    不得不說,孩子應該喜歡這一口大的。


    「你走了,沒收拾桌子啊?」裴暮蟬半張臉入鏡,將身材遮得嚴嚴實實,「我看你辦公桌上,好多東西沒收。」


    「沒必要收,說不定隨時回來。」他道。


    裴暮蟬抿了抿嘴,上回不小心吐露了自己的焦慮,他真的聽進去了。特意不把桌子收拾好,留著一份念想。


    他走了還是感覺有些空,容易胡思亂想。


    「哦,你那邊怎麽樣?」裴暮蟬較為生硬的換了個話題,雖然有些不習慣主動打給他,但還是這麽做了。


    「挺好的,最近在琢磨一個舞蹈節目。」


    聞言,裴暮蟬有些迷糊,「你不是負責別的項目嗎,寫歌都不算奇怪,什麽時候對舞台有想法了?」


    「沒有。」許青焰歎了一口氣,「情況有點複雜,總的來說這節目是舞蹈總監組的,現在遇到了一點麻煩。」


    「我想著能不能幫點忙,和對方認識一下,幫不上就算了。」


    「哦,你這麽功利。」她開玩笑道。


    「確實是,我這個人短期目標感比較強烈。」許青焰道,「正好最近說不定有求於人的時候,提前做點準備。」


    「和你一比,我好像一點都不上進。」裴暮蟬手撐著腦袋,眸子微垂,「感覺每天寫歌都很勉強了,其他事情提不起勁。」


    「別急,一步步來。」他安慰人有一套。


    「你這小半年都沒出門,這才幾個月不僅能一個人正常去工作室。還能有條不紊的寫歌,已經很厲害了。」


    「先把走路練熟了再跑,你歌寫得也很好啊。我的意見是繼續堅持,慢慢找回你自己的節奏,慢慢來。」


    裴暮蟬:「」


    她感覺自己現在越來越依賴他了,卻又不得不承認。他的話確實對自己有用,能緩解自己的焦慮。


    掛斷視頻後,裴暮蟬又想起了那首《青花瓷。


    打開企鵝音樂搜索一陣後,發現這首歌的評論暴漲到了四千,其中基本上百分之九十是長字好評。


    「這首歌真的很讓人驚豔,青花瓷古樸典雅,月光般素雅透淨。自顧自美麗,這五個字真的把青花瓷寫活了。如同天青色雨蒙蒙中,一個青花旗袍的古風美人站在閣樓眺望,柔美清雅的感覺力透紙背。」


    「天青色的釉很難燒,隻有煙雨時節的溫度和濕度才最適合燒製天青色的彩釉。但誰也不知道這場雨什麽時候來,所以隻能,等。」


    「歌詞太美了,看了春晚內幕的熱搜才來的。瞬間被作詞者的能力震撼了,能寫出這種詞,春晚有個錘子內幕。」


    看完,裴暮蟬躺在床上不禁熄滅了屏幕,倒扣在胸前。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心裏幽幽想著這人怎麽寫出這樣的歌詞。


    良久,不由歎了一口氣。


    翌日。


    鄒


    樂偉露麵次數似乎越來越少了,不知道被弄去了哪裏打雜了,反倒是《青花瓷被人反複提起。


    導演組裏一個小姑娘特別喜歡這歌,托了甘文昌來要簽名。


    那貨一臉酸,不爽兩個字都快寫在腦門上了。


    「現在的小姑娘,完全盲目追星,都不知道歌手私下裏真實麵目,真是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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