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燕秋跟著爸媽提著很多禮物回自己家,


    丁飛陽和喬蘭花提著禮物回丁家去。


    喬蘭花心裏不爽,兒媳婦哪有先回娘家不回婆家的道理。


    但隻能腹誹著,沒敢說。


    “飛陽,我知道,你生你哥嫂的氣了,


    我想,你們兄弟幾個還是要和好才好些,


    不然,也讓村裏人笑話咱們不和睦不是,


    晚上,我把他們都叫過來,大家一起吃個飯。


    過去的疙瘩就算了,好不好?”


    喬蘭花難得的語氣溫柔,完全沒有了曾經的強勢。


    丁飛陽卻語氣生硬:


    “娘,我們這一代的事你還是不用操心了吧。”


    喬蘭花不傻,聽出了丁飛陽語氣裏的拒人千裏之意。


    想再說,被丁飛陽話頭截住了:


    “娘,你老了,以後,就注意身體,少操閑心。”


    這話說得,喬蘭花也不敢亂說話。


    到了家裏,沒有圍牆的門前小院,再也不如之前那麽整潔。


    推開屋裏,一股泠清清的氣息。


    雖然丁大柱的衣服已經沒有了,但整個屋子,院子,


    哪裏都有丁大柱的影子似的。


    丁飛陽很沉默,把幾個房間的每個角落,以及院子裏都慢慢踱著看一遍,


    目之所及,都有父親的回憶。


    眼眶都酸了。


    “娘,我去給爹上個墳”


    丁飛陽說。


    不逢節,也不是上墳的日子,但丁飛陽難得回來一次,


    自從父親葬禮後,丁飛陽還不曾回來過,


    而且,葬禮時,因為丁飛陽受傷,也沒有去墳地。


    祖墳路遠難行,但卻是非去不可的。


    “你去上墳,去叫上燕秋不?”


    “叫上吧,一會我去叫她。”


    “晚上我多煮點飯,咱們一大家子一起吃個飯吧,”


    喬蘭花堅持不懈地想促成丁飛陽和哥嫂們的聚會,


    丁飛陽卻撂一下句話:


    “娘,晚上我去燕秋那邊吃吧。”


    喬蘭花想發火罵丁飛陽,卻忍了。


    這個兒子,再也不是那個她想罵就罵的陽仔了。


    丁飛陽看著喬蘭花不很開心,突然想起,自己準備的三十塊,馬上掏了出來:


    “娘,給你點生活費,你放心,以後,我也會準時寄過來。”


    今年前半年,因為謝燕秋敗家精,丁飛陽從來沒有主動寄錢回家,


    後來謝燕秋倒是不花他錢了,卻接二連三的自己出事,丁大柱生病,


    丁飛陽的錢根本都不夠,


    都是謝燕秋貼補,哪裏來的錢給喬蘭花呢。


    丁大柱去後,丁飛陽更是一返城就沒有消息,


    喬蘭花一度以為,這個兒子是不是從此取消給她的生活費了,


    擔心得不行,


    如今再次收到生活費,喬蘭花激動地淚差點掉出來。


    她沒有客套,馬上接過丁飛陽給的三十塊:


    “你等著,我去小賣鋪買點紙錢,你帶著去給你爹送點錢。”


    喬蘭花的背影佝僂得更厲害了,


    丁飛陽看到院子裏有不少的垃圾,抄起大掃帚打掃起院子來。


    院子掃完,喬蘭花拿著一疊紙錢回來了。


    丁飛陽接過紙錢,剛要走,三嫂和四嫂來了:


    “娘,小孩子說有人給他二十塊紅包,紅包呢。”


    喬蘭花馬上從身上掏出鄭冠成給兩個孫子的四十塊錢。


    掏錢的時候,也帶出了丁飛陽給的三十塊錢。


    “娘,老五給你的錢啊!”


    丁飛陽看了看兩個嫂子:


    “嫂子,那是我剛給娘的生活費。”


    兩個嫂子分別接過屬於自己孩子的二十塊,對喬蘭花手裏的三十塊狠狠看了一眼,


    雙方對視了一眼,也沒有和丁飛陽客氣,就走了。


    丁飛陽看兩位嫂子的神色,


    怕是母親這三十塊錢是難保住了。


    喬蘭花一邊藏錢一邊說:


    “我得把錢藏好,不然,他們肯定教小孩子來偷拿我的錢。”


    丁飛陽微歎了口氣。


    帶著紙錢走出來。


    到謝燕秋家的時候,一進門就聽到一家人的笑聲,


    謝燕秋和父母一起,正在家裏烤著火,


    桌子上,零食擺了一大片,比別人家過年時擺得零食還多。


    謝賢生知道謝燕秋要回來,提前準備了各種水果和零食,大都是謝燕秋從小到大愛吃的。


    看到這溫馨的場景,丁飛陽心裏發酸,


    相比自己回家,真是天壤之別。


    “達,媽,我回來了。”


    不知不覺,他把來謝家做客說成回來了。


    燕秋在哪裏,哪裏就是家,而且,謝家的氛圍真的是溫馨的家。


    “飛陽,來來,烤火,吃東西。”


    丁飛陽沒有進去:


    “媽,我想帶燕秋給我爹上個墳”


    “哦,那是應該去,燕秋,穿上外套,跟飛陽去吧。去買點紙錢啊。”


    “媽,我娘買好了給我了,我放在門外麵呢。”


    紙錢這東西不能進別人的家門,否則不吉利,丁飛陽放在大門外麵巷子裏。


    謝燕秋換上個厚外套,換上一雙以前的舊鞋子,去上墳路難行,還是舊鞋子難造。


    謝燕秋陪丁飛陽上墳時,丁飛陽留了一部分紙錢沒燒,


    “還沒燒完呢。”


    “呃,這些給燕春送。”


    謝燕秋納悶,這會子,不是姐姐的生日也不是她的忌日,怎麽也想著去給姐姐上墳。


    丁飛陽帶著謝燕秋走向那個亂墳崗,


    是村裏未成年的或者未婚死亡的年輕人喪葬的地方。


    謝燕春的墓也在那裏。


    “飛陽,怎麽這會子去給我姐姐上墳呢?”


    丁飛陽低頭深思了一會,斟酌著詞匯,良久,才說:


    “燕秋,我希望我們能得到燕春的祝福。


    從此以後,我就是她的妹夫了!”


    妹夫,他和謝燕秋結婚都三年了啊。


    這會才算是妹夫!


    謝燕秋明白,這是丁飛陽的另一種告白。


    兩個人認真地給謝燕春上了墳,


    丁飛陽在墳前低頭沉默許久,謝燕秋沒有打擾他。


    良久良久,丁飛陽牽起了謝燕秋的手:“我們走吧。”


    回家的路上,兩個人都沉默著。


    到了村裏,丁二狗的婚宴應該早已結束了,整個村莊更加熱鬧起來,


    仿佛所有人都沒有回家一樣,


    三五成群,這時一堆,那裏一群。


    謝燕秋不知道,在那些喋喋不休的嘴巴裏,


    除了丁二狗和高金鈿是主角外,


    她和丁飛陽兩夫妻也算是主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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