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村的村委大院隻是叫法好聽。


    實際上就是以前的集體糧站被取締了以後留下來的大院子,被改造成了村部,後麵就變成了所謂的村委大院。


    等到顧恒一家三口來到村委大院後,院裏已經人頭攢動,有不少人了。


    安平村不算很大,隻有一百多戶。


    但就算一家一戶隻派一個代表過來,那也有一百多人,因此原本還算很空蕩的院子也顯得很擁擠


    “顧老三來啦?”


    “來來來,到這來,我帶了一條長椅過來,咱們坐著聽。”


    “小恒也來啦?一轉眼都成大小夥子了。”


    有眼尖的人看到了顧建國一家三口,連忙笑著打起了招呼。


    聽著“顧老三”這個稱呼,顧建國一時間還有點不適應


    被人叫了十幾年的顧跛子,現在猛地被人叫回顧老三,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相比起有點社恐屬性的顧建國,許紅這種社牛來到這種環境就如魚得水一般,直接鑽進了人群,滿臉笑容的聊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中突然鑽出一個人,直接拉著顧建國和顧恒胳膊就往裏麵鑽,邊走邊道:“三哥,你們怎麽來這麽晚?大會都快開始了。


    我家多搬了一條長椅過來,到我這來坐。”


    看著這麽熱情的小叔,顧恒有點懵.


    在印象中,自己家這個小叔平常都是躲自己家躲得遠遠的,生怕走得太近會被占到便宜,今天這幅兄弟和睦的模樣,從顧恒有記憶開始幾乎從沒有出現過.


    不過隻是稍微細想,自己就明白了.


    黃渤曾經都說過,他窮困潦倒時,身邊都是壞人,他富有成名時,身邊都是好人.


    作為勢利眼代表的小叔一家,有這種變化也是太正常了.


    顧建國雖然木訥,但好歹也比顧恒多吃了幾十年的飯,先反應了過來,隨即父子倆相視一笑,就這樣被顧建軍拉到了他早已占好的位置


    “三哥來啦?坐坐坐,這條長椅是特地給你家帶的。”


    顧恒的小嬸表現得比顧建軍還要熱情,看見顧建國和顧恒直接就站了起來,一臉諂笑的邀請父子倆坐下


    直到看見父子倆都坐下,他們夫妻倆這才笑著坐在一旁。


    “對了小嬸,欣然呢?”


    強忍著不適感,顧恒笑著朝小嬸問了一句。


    ⊙ttkan⊙¢o


    顧欣然作為村裏獨一檔的高材生,平常都是小叔小嬸最有力的炫耀資本,這種全村大半人都湊在一起的大場麵,他很難相信這夫妻倆會不把顧欣然帶上。


    聽到顧恒主動向自己說話,小嬸的嘴都快咧到了耳朵根。


    她就怕顧恒現在發達了還在記恨自己家當初的捧高踩低,現在看來,顧恒是打算過去了


    一邊心裏暗喜自己生了個好女兒,一邊笑著回答道:“本來也是打算讓她來的,不過那死丫頭臨時說要去接人,沒法來了,就隻好我跟你小叔來了。”


    顧恒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多問。


    隨著人越來越多,村委大院也越來越熱鬧。


    隨著年關將近,外出打工的人也都回來了,誰也不願意錯過這次大場麵,幾乎沒有任何一家缺席.


    幾分鍾後,幾個中年男人將手負在身後,走上了院子中的一處高台,高台上還簡易的擺了一張黃色的桌子和幾把椅子.


    顧恒的大伯就是那幾個中年人中的一員.


    顧恒坐的位置在最前麵,很顯眼。顧建黨一眼就能看到.


    一看到顧恒的帶著淡笑的臉,顧建黨原本還笑嗬嗬的臉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


    很顯然,前天晚上顧恒的針對他還記在心裏。


    顧恒也看到顧建黨那陰沉的臉,絲毫沒有在意


    身家決定地位,地位決定心態。


    如果是放在以前,自己大伯這個村幹部的身份多少還能讓自己重視一點,還會考慮會不會這個大伯會不會有手裏的那點小權惡心自己父母。


    但那也僅僅隻是以前。


    以自己現在的身家,如果真想玩一票大的,在老家開個什麽加工廠什麽的,一下子就能創造出幾十、上百個就業崗位出來。


    到那個時候,就算是鎮長都得哄著自己。


    更別說自己這個連村長都沒當上,隻是一個普通村幹部的大伯了


    “咳咳!都安靜一下!”


    高台上,村長坐在最中央,將會議話筒朝著自己嘴邊拉近,刻意的咳了幾聲,緩緩說道。


    從顧恒小時候他就開始當村長,也當了十幾年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威嚴,隨著他的聲音落下,原本還很吵鬧的村委大院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似乎很滿意這個效果,村長點了點頭,繼續開口說道:“今天開這個全村大會的目的想必大家也清楚,我就不拐彎抹角了。


    咱們村的祠堂已經塌頂三年多了,一年拖一年,現在祠堂裏麵的靈牌都還在村部放著,前些日子鎮上的領導來視察,指著我們村部儲物間裏一大堆靈牌問我怎麽回事。


    我沒有辦法,隻能如實回答。


    鎮領導也是勒令我必須盡快處理這件事,靈牌這種東西放在村部也太不像話了!”


    “鎮領導給我壓力,我也隻能給伱們壓力了!


    今天我就一個問題,這個祠堂到底還要不要重修?如果重修,就家家戶戶出錢,由我們村部統籌出力,請人重修大祠堂,如果不重修,那麽今天趁每家每戶都在,都把各自家祖宗的靈牌給請回家,放在家裏供養!”


    隨著村長的話音落地,原本還算安靜的村委大院再次吵鬧起來。


    都在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村長看樣子也是被這件事給拖出火氣了,拍了拍桌子道:“現在就投票,願意重修的就舉手,不願意重修的就站到一邊去,我來看一下大家的意見!”


    村長說完還沒幾秒鍾,坐在顧恒身邊的顧建國立馬就把手舉了起來。


    隨後就是所有人都幾乎都舉起了手,顧恒看了一眼四周,也隻能隨著大眾舉起了手


    重修祠堂這種事,在農村不會有人投反對票.


    剛才如果真的有人站到另一邊,估計立馬就會有人站出來罵,以後走道都會被人戳脊梁骨.


    村長也已經預料到了投票的結果,絲毫不拖遝,再次說道:“既然大家全票讚成重修祠堂,那我就把村部的計劃給大家簡單說一下。


    這件事我們村部已經準備辦了三年,所有的流程都已經辦好了,現在唯一一件事就是缺錢。


    重建一個大祠堂,全部的費用大概要400多萬,咱們村一共133戶,一戶出3萬塊錢,多退少補!另外大祠堂開工以後,賬單全部透明,所有人隨時隨地可以來村部查賬,要是查出哪裏有問題,我這個村長直接不當了!”(ps:真實價格。)


    按照正常而言


    村幹部那點工資實際上還比不上在家裏種莊稼


    他們憑什麽能在農村活的有滋有味的,就是能在這種集體項目中撈點油水


    現在村長都敢直接說賬單透明這種話了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他確實被這件事給逼急了,寧願不撈油水也要把事盡快辦成.


    剛才村長問要不要重修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願意重修,但說到一戶要出3萬塊錢,裏麵大部分人都蔫了.


    一家三萬塊錢,這可真不是什麽小數目了.


    立即有人扯著嗓子道:“村長,一家三萬塊錢是不是太多了?修啥子祠堂要花這麽多錢啊?!”


    “我家建房子都隻花了二十多萬,三萬塊錢都夠我多建一間房出來咯!”


    “就是!”


    村長聽著這個話,氣的眼睛都快直了,大聲拍著桌子道:“修大祠堂能跟你家建房子比?不修得好一點,到時候又塌了怎麽辦?又重修?”


    “話是這麽講,不過一家3萬塊錢還是太多了啊,我們家一家三口人一年都不一定能餘下來這麽多錢.”這話雖然有點誇張,但也算是說出了大部分村民的心聲。


    這些人都是在外麵打工賺點死工資,除去人吃馬嚼的,一年到頭一家能存下來的錢估計都隻有十來萬,一下子要掏出3萬塊,誰都舍不得


    村長的聲音再次響起。


    “又不是你一家出3萬,是家家戶戶都是3萬!別人家出得了,你家就出不了?!”


    反駁的聲音幾乎同時傳出:“有的人家有錢,有的人家窮,這賬能這麽算?


    顧建國家兒子一輛車就要400萬,現在又要建幾百萬的大房子,他們家能隨隨便便拿3萬出來,我們這種普通家庭怎麽拿得出來?”


    聽到有人扯到自己,顧恒也是放棄了看熱鬧的心思,回頭望去。


    “就是!絕對的公平就是不公平!照我說啊,有錢的人家就該多出一點,沒錢的人家就少出一點!


    你們講我說的對不對嘛?!”


    顧恒聽到連“絕對的公平就是不公平”這種名言都出來了,忍不住在心裏笑了起來.


    這群人為了少出點錢,是真的什麽話都說得出口.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就是啊,顧老三家現在都這麽有錢了,為啥不能多出點?他要是出個30萬,我們剩下的132家就能少出兩千多塊錢,能幹多少事哦!”


    顧恒這兩天在村裏這麽高調。


    有羨慕的人,自然就有眼紅的人。


    雖然顧恒已經猜到早晚有人會針對、擠兌自己家,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當他聽到這種無恥言論以後,還是忍不住刷新了自己對無恥的認知


    就在顧恒準備懟回去的時候,自己老娘許紅在人群裏直接開罵了起來:“放你媽的屁,老娘兒子有錢就該多出一點?年年上墳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在我家祖宗的墳頭多磕兩個?”


    顧恒身旁的小嬸也站起來指著那個男人罵道:“張老八!你是不是窮瘋了?這種不要臉的話都能說得出口,你家要是沒錢,就幹脆把你爹媽的靈牌放到廁所去供著!這樣你家一分錢都不用出!拉不出屎的時候還能讓你爹媽保佑你拉個順暢!”


    農村的婦女,罵人絕對是又髒又毒的


    但讓顧恒沒想到的是,自己小嬸這次竟然會這麽旗幟鮮明的站出來支持自己家


    看見顧恒在看自己,小嬸罵得更起勁了.


    她這麽做,很明顯就是在表態.


    至於表什麽態,就不用多說了


    勢利眼的人有好處也有壞處


    壞處則是當你身處低穀的時候,他們不僅不會拉你一把,還很有可能會踩上一腳.


    好處也很明顯


    就像顧恒小嬸這樣,當他們需要巴結你的時候,就會把你推得很高,恨不得讓你站在他的頭上說話


    看見老公被這麽罵,張老八的老婆也忍不住了,站起來一起對罵.


    其他人則是站在一旁樂嗬嗬的看著鬧劇


    一場好好的全村大會,變成了兩家的對罵現場.


    顧恒見此也是先讓小嬸別罵了,然後衝進人群中將許紅拉了過來


    即使被拉著,許紅嘴裏也是時不時的冒出兩句惡毒的詛咒,顧恒隻能哭笑不得的安慰著自己老娘


    在村長的拍桌怒吼下,張老八家那邊也是停了下來,但全村大會開到這,已經算是一個笑話了,就在村長解散這次大會,準備重新想辦法的時候,顧恒直接垮上了高台。


    “顧家小子,你要幹嘛?”


    聽著村長的問話,顧恒笑了笑:“伯,我借你的麥克風用一下成不?”


    村長還以為顧恒是來借麥克風替許紅報仇的,連忙道:“都是鄉裏鄉親的,吵吵鬧鬧就過去了,你可別把事情鬧大了。”


    顧恒笑著解釋道:“伯,你別想太多了,剛才張老八不是說我家該多出點嘛?我這不是上來準備多出點嘛。”


    說完,在村長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將座式的麥克風端到了手上,朝著下麵的人群道:“剛才張老八不是說我家該多出點嘛?我也是這麽想的。”


    聽著這個話,下麵還在吵鬧的眾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許紅聽見兒子跑上去說昏話了,就準備上去給顧恒拉下來,但似乎早有預料的顧建國一把將她拉住。


    “剛才村長說了,修建大祠堂要400萬,我可以代表我們安平村姓顧的直接捐200萬!”


    一瞬間,台下所有人全部都交頭接耳,議論了起來.


    腦子裏都在想,顧恒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隻有顧恒非常清楚自己在想什麽,繼續道:“不過我出這200萬有一個前提。


    那就是新祠堂建好以後,不管以前的祠堂是怎麽擺的,以後我們顧家的靈牌必須得擺在首位。


    隻要你們同意我這個要求,新祠堂的建造費用我直接出200萬,剩下的200萬再由你們平攤。


    當然了,你們要是不同意也行,你們要是不同意,新祠堂的錢我家也不會出,到時候我直接在我家旁邊建一個小祠堂,隻供我姓顧的祖宗靈牌,反正我也不差那倆錢。”


    安平村有133戶人家,但姓很多,差不多有十來種


    顧姓,是安平村最少的一個姓,隻有顧恒家和他大伯、小叔家姓顧。


    以前的靈牌擺放都是根據姓來擺的,大姓擺在前,小姓擺在後.


    像顧家的幾個靈牌,那都是擺在最後麵的角落裏


    本來這種擺法也沒錯,大姓人口多,祠堂修成出錢出力也多,很正常。


    但自己現在既然要出200萬,當然要讓自己祖宗的靈牌擺在首位,不然錢不就白出了?


    “不可能!你們姓顧的加起來才幾口人?還想擺在首位?”


    “就是!讓這麽多人的祖宗讓著你們姓顧的一家,不怕天打雷劈?”


    人總是又貪又賤


    要他們出錢的時候,總有無數個理由。


    現在有人願意出錢了,他們又不願意舍棄自身的好處。


    聽著下麵的叫嚷聲,顧恒也不生氣,將麥克風重新放了回去,然後笑著道:“伯啊,我已經幫你出了主意了,後麵能不能成就靠你啦,反正我是無所謂,實在不行我就自己建個顧氏祠堂。”


    說完,沒大沒小地拍了拍村長的肩膀,從高台上跳了下去。


    然後在老爸顧建國激動的眼神中重新坐了回去.


    自己兒子剛才說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如果能讓顧家祖宗的靈牌擺在首位,簡直是他夢裏都不敢想的事情


    妥妥的光宗耀祖。


    看見老爸的眼神,顧恒笑了。


    如果這件事真成了,自己就得掏200萬出去。


    這兩百萬可以算是他獲得係統以來花的最不值的一筆錢,但看著老爹這個模樣,顧恒又覺得,這筆錢花得又是最值的


    反正顧恒是打算好了,如果這件事不成,他就自己花錢修個顧氏祠堂,總之非得讓老爹光宗耀祖一回!


    讓顧氏的族譜不得不給他單獨列一頁!


    這邊統一回複一下,村祠,我們這邊很多都是,因為戰亂打空了,後麵都是一個村很多姓,很多外來人口合並,也是按村建祠堂。


    各位可以網上搜一下,了解一下,安徽很多地方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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