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緒不慎掉進大海後,鄒家父母的心如同被撕裂一般,痛不欲生。他們不願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更不願放棄對兒子的搜救。於是,他們傾盡半生的積蓄,四處奔波,請人進行打撈和搜尋,希望能找回那個失蹤的兒子。


    搜救行動持續了數日,然而,每一次的歸來都伴隨著失望。最終,搜救隊伍帶來的消息令人心碎:鄒緒生還的可能性極小。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讓鄒家父母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性情也變得古怪起來。


    鄒家父母拒絕為鄒緒舉辦葬禮,他們一直堅信兒子還活著,隻是不知道在世界的哪個角落。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無盡悲痛已深深烙印在他們生活的每一刻,連帶著無辜的鄒綾也受到了殃及。


    後來,鄒家父母聽聞鄒緒出海的原因竟然是為了給喬霏霏一個驚喜。這個原因讓他們痛失愛子的心更加痛苦不堪。於是,他們便將失去兒子的痛苦全部歸咎於喬霏霏。無論喬霏霏如何解釋,如何委曲求全,都無法改變他們在明裏暗裏稱她為“掃把星”和“害人精”的事實。


    兩家原本好好的親事,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徹底告吹。彼此之間的情感紐帶,在悲痛與誤解的雙重打擊下斷裂,再也無法修複。過去的溫馨與快樂,如今隻剩下回憶和遺憾。


    喬霏霏也相信鄒緒還活著,他依然溫柔體貼,笑容和煦,一如初見。


    鄒緒失蹤後一個月,喬霏霏獨自一人去了一趟法國。


    在法國南部,有一個名為格拉斯的迷人小鎮,那裏矗立著一座美麗的教堂。盡管教堂的規模並不大,但它的獨特設計和精致細節令人難以忘懷。教堂周圍,青青草地上點綴著無數不知名的野花,這些花兒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絢麗的光彩,像極了童話裏的幸福之地。


    鄒緒曾經無意間對喬霏霏說過那座教堂,他憧憬著有朝一日能在那神聖之地,與所愛之人共度人生最重要的時刻。喬霏霏當時隻覺得這個想法很新奇,但並沒有怎麽放在心上。他們的訂婚禮,按照雙方家長的意願,原計劃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隆重舉行。隻不過,最終因為準新郎的意外缺席沒有如期舉行,成為了遺憾。


    盡管如此,在喬霏霏的心中,鄒緒依然依然是那抹溫暖了歲月的光芒,是她在青春懵懂時的重要慰藉。因此,她那次去法國,便是完成他的心願,以表達她對這份感情的珍視和懷念。


    而今的喬霏霏已經習慣了孤獨,她身邊的人也習慣了她的孤獨。


    鄒緒失蹤後,喬霏霏的心仿佛被冰封,她失去了昔日的熱情和活力,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愛別人的能力。她時常獨來獨往,獨自品味著歲月的苦澀。她的身邊再沒有了新的戀情,甚至連異性的追求也被她一一婉拒。她的朋友圈子也沒有擴大,依舊是那幾個熟悉的麵孔。


    這一切的變化讓沈雨馨憂心忡忡,她擔心喬霏霏會因為鄒緒的離去而一蹶不振,甚至可能產生一些消極的想法。可喬雯卻對喬霏霏的轉變表示出了極大的理解和支持。她勸說沈雨馨不要過於擔憂,喬霏霏能夠一改往日文靜內斂的性格去開餐廳,就證明她還是願意跟人接觸的。她相信喬霏霏會走出這段陰影,重新找回屬於自己的幸福。


    沈雨馨在喬雯的話語中得到了些許寬慰,又見喬霏霏全身心都投入到了餐廳的經營中去,心中的擔憂也減輕了不少。但是隨著喬霏霏的年齡逐漸增長,沈雨馨和喬雯又開始為她的終身大事擔憂。她們說,歲月催人老,女人的青春更是轉瞬即逝。喬霏霏都快三十歲的人了,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再也回不來,而她總不能這麽一輩子孤孤單單的等下去。


    對於她們的擔憂,喬霏霏從來都是一笑置之。


    沈雨馨眼見苦勸無果,腦筋一轉,就變著法地騙喬霏霏出去相親。為此,沈雨馨幾乎動用了她和喬泊維的所有人脈,隻為給女兒找一個如意郎君。


    沈雨馨的計策既巧妙又狡黠,她深知喬霏霏的脾性,因此設計出的每一步都精準地踩在了喬霏霏的軟肋上。在這場精心策劃的相親之旅中,沈雨馨仿佛化身為一位高明的獵人,巧妙地操縱著獵物的行動,隻為將女兒引向幸福的彼岸。


    喬霏霏看著母親整天瞎操心和折騰,她也不動聲色,聽之任之。每當沈雨馨熱情洋溢的哄著她出去跟誰見麵吃個飯,或者喝杯咖啡,她都乖乖地配合。等到氣氛漸入佳境,對方向她表達好感之後,喬霏霏便恰到好處地亮出鄒緒贈予她的求婚戒指,坦然告訴對方自己已經有未婚夫了,隻是因為家裏人不滿意,才讓她不得不配合這場相親的鬧劇。遇到修養好的,對方會說大方的說一句做不了戀人還可以做朋友,隨後大家好聚好散,就當沒認識過。遇到個別脾氣暴躁的,則直接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是個“海女”,如同被激怒的野獸,指責她浪費他們的寶貴時間,然後憤怒地揚長而去。


    沈雨馨得知後,氣得罵喬霏霏不爭氣,盡給她丟臉。


    喬霏霏對此事毫不掛懷,知道這個做法雖然不地道,但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和目的,她隻能如此行事,並且策略頗為奏效。在她看來,那些還有些許骨氣的人,是絕不會容忍她這種騎驢找馬的行為。


    連續因為同樣的原因而導致相親失敗之後,沈雨馨也忍無可忍。她不願意在女兒破壞了相親之後,還要拉下臉去向自己費盡心思物色的對象賠禮道歉。於是,她決定順應喬霏霏的選擇,不再強求。


    另一邊,喬雯從沈雨馨那裏聽說了喬霏霏的種種叛逆行徑之後,便斷定喬霏霏是還放不下鄒緒。因此,喬雯時不時地打電話給喬霏霏,苦口婆心的勸妹妹要向前看,早日擺脫過去的陰影,迎接新的生活。


    喬霏霏卻覺得自己目前的生活狀態其實相當滿足。


    父母尚在,兄姐和睦,收入穩定,也有屬於自己的一小筆私產。算不上大富大貴,但是日子過得也還算滋潤。


    他們說她放不下,活在過去也好,還是執迷不悟,拿自己的人生來開玩笑也好。對她而言,若能永遠保持這份寧靜與平凡的生活,便心滿意足,不願有任何變動。因為每一次改變,都意味著她需要再次調整心態,去適應新的環境。


    喬霏霏緩緩地從回憶的漩渦中抽離,然後用手指輕輕地摩挲著桌麵上的金屬台卡,感受著那冰冷的觸感。她抬頭,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憂鬱,仿佛承載著無盡的故事。


    “你說我放不下過去,那你跟鄒叔叔還有阿姨呢?你們又何曾放下過?”喬霏霏的聲音低沉而柔和,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情感,仿佛在詢問著內心深處的答案。


    “或許……我們隻是還沒能適應吧,畢竟,哥哥他曾經是我爸媽最大的驕傲。”鄒綾給出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的答案。這五年多來,父母一直沉浸在失去兒子的悲痛中,甚至連她這個女兒的存在感都漸漸變得微弱了,她有時候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對還是錯。


    喬霏霏不想繼續跟鄒綾討論這麽傷感的話題,於是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換了個話題,說道:“不說這些了。鄒綾,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嗎?”


    “其實也算不上什麽大事。”鄒綾輕輕咬著吸管,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繼續說道,“你也知道,我是學舞蹈的,大學這麽多年都沒有擔心過自己的未來,可現在即將迎來畢業,我卻突然覺得前途一片迷茫。我的導師建議我出國深造,接觸到更廣闊的知識領域,培養國際視野,這樣對我的未來發展更有利。但如果留在國內,我可以選擇的機會就比較少,可能是去學校應聘一個音樂教師的職位,又或者是靠著父母的積蓄去外麵開一個舞蹈培訓班。”


    喬霏霏看穿了她的心思,便說:“我聽明白了,你是擔心自己出國了,沒人照顧你父母。”


    鄒綾微微愣神,顯然沒有預料到喬霏霏的言辭會如此直接,而且正好才中了她的心思。


    鄒綾苦澀地點頭,承認道:“你說得對。他們這幾年的狀態,我確實是不放心。如今,他們就隻有我這麽一個女兒了,我就是他們唯一的依靠和精神支柱。如果我也無法陪伴在他們身邊,他們還有什麽念想?”


    喬霏霏微微蹙起眉頭,麵露為難之色,輕聲說道:“如果是別的事的話,我興許還能幫上忙,但是這件事……你也知道鄒叔叔和阿姨對我的成見有多深。”


    鄒綾微微展露笑顏,語氣中透露出平和與理解:“我不是要拜托你替我照顧他們,你也沒有這個義務。我隻是沒什麽朋友可以傾訴,就找你發發牢騷,順便請你幫忙做一下參考。”


    “你為何不親自去問問他們?”喬霏霏適時的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我猜他們知道後也會支持你的決定。畢竟,父母總是希望孩子能夠飛得更高、走得更遠,盡管這讓他們感到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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