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外,寒鴉萬點,流水繞孤村。


    衡山縣城外的山路中,塞北明駝·木高峰手持駝劍,狼狽的看著周圍吼道:“出來吧!老子看到你們了!”


    “有本事就殺了老子啊!這般把老子當狗一樣碾來碾去的,很有趣麽?!”


    “出來啊!”


    隨著木高峰的喊聲,一道道人影從樹林中走了出來。


    峨眉道門魁首·月鶴道人、丐幫八袋長老·苟難、嵩山白頭仙翁·卜沉、泰山·天鬆、衡山·金母殿王承無,五位正道高手將木高峰圍在中央。


    木高峰在看到月鶴道人時,難怪自己被偷襲之後連人都看不到,原來是峨眉高人在後麵使壞。


    他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便忍不住大笑著說道:“哈哈哈為了我這麽個老駝子,居然出動了這麽多高手!真是看得比老子啊!”


    他駝劍一橫,目光冷冽的說道:“老子可不是棄械投降,來吧!”


    月鶴道人微微一笑,開口道:“貧道勸居士還是棄械投降的好,因為歐禦史要見你。”


    木高峰愣了愣,然後看向其他人,見他們都點頭後,有些懵逼的放鬆警惕問道:“歐大人見我這個塞外野民做什麽?”


    “這貧道就無從得知了。”


    月鶴道人平靜的說道:“若不是歐禦史這條要求,居士也走不到這裏。”


    木高峰呆了帶,隨即明白了過來,追擊他的五人之中,隻有泰山·天鬆弱一些,丐幫·苟難、嵩山·卜沉、衡山·王承無都與自己相差無幾,月鶴道人更是能夠輕鬆拿捏他。


    這五人要鐵了心殺他,他根本逃不掉。


    也就是說


    他不用死了?!


    想通之後,木高峰駝劍一收,故作從容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就與各位走一趟吧!”


    王承無走了過來,突然點了木高峰的穴道,令他動彈不得。


    木高峰瞪大了眼睛,髒話已經到了嘴邊,硬生生忍住了。


    “今日天色已晚,我們帶你回衡山縣,明日見了歐禦史,再做定奪。”王承無笑了笑,隨意的解釋道。


    木高峰聽後,才算鬆了口氣。


    第二天一大早,各路掌門就帶著各自得意弟子一同前來,昨日收獲頗豐,今日想必也不會差到哪去。


    不過在他們到來之前,歐藏華先讓人把林平之和餘滄海叫了過來。


    這對冤家一見麵,那眼神就恨不得幹掉對方。


    歐藏華歎了一口氣,看向餘滄海說道:“餘觀主,雖然有‘江湖事江湖了’的說法,但林平之昨日找我主持公道的時候,叫的是歐禦史,那麽我也能隻能以朝廷命官的身份,來處理此事。”


    餘滄海神情一愣,雖然昨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真到這一步時,他又害怕了起來。


    “青城山鬆風觀餘滄海,造成福威鏢局滅門慘案,殺害鏢師多名,按《大明律·刑律》,當絞刑。”


    歐藏華從桌上拿起第一本書,遞給餘滄海,繼續說道:“這是我昨晚根據各位掌門前輩演示,記錄下來的《辟邪劍譜破解之法》。伱拿回青城山,告慰長青子前輩的在天之靈。另外,我給你三個月時間,把該交代的、該傳承的都處理完。”


    餘滄海神情呆板,接過那本書之後,他卻有種莫名的輕鬆,或許師父真的很想看到這個吧!


    “青城派鬆風觀弟子,雖位道門修士,卻心存戾氣、是非不分、滋事挑釁,考慮其本身受人挑唆脅迫,依《大明律·刑律》,罰閉觀十年,靜心學習《道德經》、《南華經》、《衝虛真經》,不得外出!”


    “青城派掌門一職,由青城山其他道觀選舉。”


    “最後,鬆風觀賠償福威鏢局三千兩銀子,用於安葬死者、安撫家屬。餘滄海,可有異議?”


    “貧道無異議多謝歐禦史.”餘滄海深深鞠躬,神情有些沒落。


    歐藏華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林平之問道:“林公子是否對本官的判罰有何疑問?”


    林平之咬了咬牙,鼓起勇氣說道:“其他的沒異議,但我不願把《辟邪劍譜破解之法》交於餘滄海!”


    “餘觀主以為?”歐藏華點了點頭,看向餘滄海。


    “嗬”


    餘滄海注意到歐藏華桌上還有兩本書,便突然笑了一聲,果斷承諾道:“貧道起誓,絕不看《辟邪劍譜破解之法》半個字,隻會將其帶回鬆風觀,在師父靈位之前焚燒。違背此言,貧道魂飛魄散,永不入輪回,鬆風觀傳承從此斷絕!”


    林平之愣了愣,沒想到餘滄海會這麽說。


    這樣一來,自己若是再拒絕,就太過不近人情。


    他猶豫了片刻,才說道:“一切全憑歐禦史做主。”


    歐藏華暗自歎了口氣,說道:“那就這麽定了!”


    “歐禦史,貧道告辭,願您福壽安康、諸事皆順。”餘滄海再次對歐藏華鞠躬施禮,隨後轉身走了出去。


    對於他來說,這是最好的結局了。


    因為他隻要付出自己這一條命,就保留了鬆風觀的傳承。


    至於青城山掌門之位.


    十年之後,鬆風觀未必不能重新奪回來!


    更重要的是,他看穿了林平之的城府,十年之後,林家就算有精進版的《辟邪劍譜》,依然不如鬆風觀。


    他佝僂的身軀在晨光中,又有很重的暮氣,卻又好像格外的舒緩。


    林平之不明白,為什麽一個人身上會有這麽截然相反的兩種氣質。


    歐藏華看向林平之,語重心長的說道:“我曾聽聞,三歲孩童抱金磚過鬧市,世人皆惡鬼。笑臉彌勒旁立護法韋陀,群魔亦聖賢。這個道理,我希望你今後能明白。”


    林平之點了點頭,以前他不懂這個道理,現在他比誰都明白。


    歐藏華又怕這孩子走極端,將來又整出別的花樣來,便勸解道:“林公子,我再送你一句吧!待善人宜寬,待惡人當嚴,待庸眾之人宜寬嚴互存。”


    林平之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後,一臉感激的說道:“我知道了,多謝歐禦史為我林家主持公道,林家沒齒難忘!我們想為歐禦史供奉長生牌位,日日上香,為歐禦史祈福。”


    “你的謝意我收到了,長生牌位就免了!”


    “歐禦史”


    “我說了,長生牌位,免了!”


    “哦”林平之有些失落的走了,今日疑問又多了一個。


    看著林平之離開的背景,歐藏華歎了口氣,自己精心整理的舉人筆錄,果然還是適合放在石鼓書院。


    接下來要處理的就是昨天傍晚抓到的塞北明駝·木高峰,由王承無和向大年一同帶了上來。


    在向大年的壓製下,木高峰跪了下來,開口道:“草民·木高峰,見過歐禦史。”


    “免禮,請坐。”


    木高峰聽後,彈開了向大年的手,訕笑著坐在了木椅上。


    歐藏華平靜的問道:“木白丁在江湖上號稱‘塞北明駝’,是因為常年生活在塞北地區麽?”


    木高峰心中有些疑惑,自己什麽時候多了一個‘白丁’的名字?


    他回答道:“老.我在塞北生活了十餘年。”


    “十餘年啊.想必十分熟悉塞北了。”


    歐藏華點了點頭,才說道:“勞煩閣下把塞北的情況,詳細的記錄下來吧!包括水源、路線、城市、人口分布等等,凡是閣下知道的,都寫下。”


    木高峰愣了一下,歐禦史要這玩意兒做什麽?


    猛然間,木高峰想起歐藏華的官位是翰林院編修,而他在路上就聽說過,這個官位是天子近臣才會授予的。


    難道大明要進攻塞北?!


    他下意識的問道:“歐大人的意思是大、大明要”


    還沒問完,木高峰就住嘴了,這可是真正的軍國大事,哪是他這麽一個跑江湖的能問的?


    這他麽被滅口也活該啊!


    意識到這一點後,木高峰一個滑跪,磕頭道:“歐大人,木某願為歐大人門下走狗,木某熟悉塞北,可為大明天軍引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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