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南湖水觀音亭最早出現建築是在唐朝,曆經滄桑之後,終究還是被廢棄。


    由於此處北側經小石板橋與環湖路和建德觀街相接,造就了鬧中取靜的特點。


    是以黎安一到南昌府,就買下了這塊地,用了近六年,在原本建築的基礎上,擴建成了現在的水觀音亭。


    寧王朱宸濠見黎安把那片地造出了花來,幾次都想討要,都被黎安打著哈哈混了過去。


    原本寧王朱宸濠以為自己跟水觀音亭失之交臂,沒想到還能柳暗花明,黎安居然自己把自己給作死了。


    這種情況下,更讓朱宸濠有種‘天命在我’的感覺,因為凡是跟他作對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黎安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現在歐藏華也跟他作對,相信用不了多久,這位大明朝最年輕的小九卿,就會嚐到來自天意的懲罰。


    歐藏華坐在席位上,聽劉芳這話的意思是


    寧王對黎安的宅子感興趣?


    那就好辦了!


    反正那玩意兒處在南昌府,錦衣衛封條一貼就走了,正德皇帝也不可能把那宅子賞給某個大臣,總不能指望大臣住南昌再去京城上班吧?


    就連賞給某個江西籍的老臣讓人家頤養天年都做不到。


    因為古人退休之後,想的是回老家安享晚年,然後葬在父母旁邊,這叫落葉歸根。


    人家老家的宅子住著舒服,憑什麽背井離鄉來南昌府呢?


    所以能接受這份賞賜的,隻能是南昌籍的大臣。


    這個範圍就很小了,目前朝廷中南昌籍的大臣,應該隻有南京都察院右都禦史·李士實。


    但他可能還達不到正德皇帝賞賜住宅的程度.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想要宅子的人是寧王啊!


    這位最自信的男人用不了幾年就會把自己作死,這宅子不就又回來了麽?


    到時候還能再賣一次!


    “王爺若是當真這麽喜愛水觀音亭.也不是不能交易。”歐藏華一本正經的說道。


    “哦?”


    朱宸濠笑了笑,開口問道:“歐修撰有何高見?”


    “隻要王爺出五十萬兩銀子,微臣就能說服陛下。”


    “多少?!”朱宸濠身子往前傾,仿佛剛剛自己聽錯了。


    “五十萬兩白銀!”


    “靜幽,送客!”朱宸濠氣笑了,五十萬兩白銀,他都能建兩個水觀音亭。


    “別啊!”


    看著楊清站起來,歐藏華趕緊說道:“正所謂坐地起價,就地還錢。王爺覺得微臣價格高了,可以還價的嘛!”


    還能這樣?


    朱宸濠覺得新鮮,無視了一旁給他打眼色的楊清,開口道:“十五萬兩!”


    寧王爺記得,他二十來歲繼承王位的時候,光是修繕、擴建王府就花了將近二十萬兩。


    現在出價十五萬兩買下一個宅子,在他看來是很劃算的。


    “成交!”


    歐藏華立馬起身,朝著朱宸濠拱手道:“明日下午,微臣就帶地契上門,與王爺交接。”


    “這麽簡單?”


    朱宸濠一愣,他還等著歐藏華抬價,自己再發揮一下砍價的智慧,讓這位年輕的小九卿拜服呢!


    “王爺有大氣魄大胸懷,微臣又怎麽好意思真的與王爺討價還價呢?”歐藏華一臉欽佩的說道。


    這種願意花十五萬兩買個空宅子的大(yuan)善(zhong)人,他是真不好意思還價。


    朱宸濠笑了笑,言語溫和的說道:“歐卿倒是有一顆慧心。”


    “不不不,是王爺海納百川,視金錢如糞土的輕財重義之舉,深深感動了微臣啊!”


    楊清站在一旁,看著自家王爺跟歐藏華越聊越投機,心中憋著一口氣,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王爺隻知道自己花了二十萬兩修繕、擴建王府,卻不知道中間被某些人貪汙了多少。


    這話他也不能直接說,不然就是砸了一群人的碗,他就算有王爺袒護,在王府內也會寸步難行。


    關鍵是,楊清想不明白,自家王爺買下水觀音亭做什麽?


    那裏不如王府寬敞,處於鬧市之中也不夠隱秘,除了偶爾附庸風雅之外,好像沒什麽卵用了


    此刻,與歐藏華聊嗨了的朱宸濠,正摟著對方的肩膀,一副你我知己的神情說道:“歐卿啊,本王與你其實是同一類人”


    歐藏華一驚,這話可不興說啊!


    不等他反駁,朱宸濠就繼續說道:“咱們兩都是癡情專一的種!”


    “你以為本王為何要買下水觀音亭?”


    “因為本王的愛妃喜歡啊!”


    朱宸濠樂嗬嗬的說道:“本王的婁妃,出身理學名門,為人賢明,能詩作文,又工書法,是天下難得一見的美人才女!”


    “不過這王府終究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歐卿進來時也看到了,到處都是道家的影子。是以,本王一直想為王妃單獨造一個她喜歡的院子。”


    “那院子要依山伴水,出門就要看到人來人往的市井,入門就要把俚俗長短隔絕在外,要有風.要有柳.要春花秋月,要夏日冬雪.”


    “所謂閑來無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歐藏華很是感動的說道:“王爺與王妃伉儷情深,真是令微臣羨慕不已。”


    “伉儷情深.沒錯,就是伉儷情深!”


    朱宸濠眼睛一亮,握著歐藏華的手很是欣慰的說道:“歐卿不愧是探花郎,一個詞就形容出了本王與王妃的感情。既然如此,歐卿不如再作詩一首啊!”


    歐藏華無語,他才想起來這個詞出自沈得符的《萬曆野獲編》,距離現在還差七八十年。


    而且他都沒給自家箐箐寫過一首完整的情詩,怎麽可能給外人寫這玩意兒?


    但事已至此,他隻得故作為難的思索了一陣,才歎了口氣,很是無奈的說道:“並非微臣不願意,隻是王爺與王妃情深似海,微臣即便用再華麗的辭藻,也寫不出王爺萬分之一的深情啊!”


    “連歐卿這種才高八鬥之人都寫不出?”朱宸濠有些遲疑的問道。


    “王爺莫要為難微臣了”


    “唉”


    朱宸濠點了點頭,很是惆悵的說道:“本王明白了,那歐卿就留下‘伉儷情深’四字墨寶吧!”


    這個要求歐藏華沒法拒絕,人家可是大客戶。


    劉芳站在一旁,迅速準備好了文房四寶。


    歐藏華提起毛筆,揮毫撥墨,一筆而就,字跡珠圓玉潤、清氣拂頰,看的劉芳和楊清一陣驚奇。


    兩人都沒想到,年紀輕輕的歐藏華居然還有這麽一手書法。


    朱宸濠有幾分文學才能,不然也不會跟婁妃聊得來。


    他看著歐藏華的字,越看越喜歡,不禁稱讚道:“歐卿的書法既具備魏晉書風,又有唐人的法度,飄逸灑脫,自成一家。當世能與歐卿一較高下的,應該隻有吳中四才子之一的文征明了!”


    “不過歐卿與文征明相比,還差了一點.以本王之見,歐卿的字秀勁有餘,大氣不足,以後可以多跟文征明交流一下。”


    歐藏華有些驚訝,朱宸濠的鑒賞水平的確在線。


    他雙手一合,鞠躬行禮道:“王爺謬讚,微臣不敢與衡山居士比較。”


    “哈哈哈歐卿還年輕,多多練習、多多交流,他日超越文征明,也是有希望的!”朱宸濠拍了拍歐藏華的肩膀,很是滿意的說道。


    “多謝王爺賜教,微臣謹記。”


    看著謙遜的歐藏華,朱宸濠好像有些明白為啥自己那個鬧騰的侄孫會喜歡這個年輕人了。


    這少年郎真的能滿足自己好為人師的癖好,而且一點即通,簡直是完美的學生模板!


    朱宸濠在心中默默想道:‘少年郎不懂事能理解,天意就不要為難他了’


    這幾天睡得太晚,感覺白天都沒啥精神,碼字的時候像夢遊一樣,碼三千刪兩千,就很無語.


    所以這幾天先兩更,我調整一下作息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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