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歐藏華和劉箐都起了個大早。


    歐藏華要去鴻臚寺,領各個藩屬國使節朝覲,劉箐則要穿上華麗繁重的冠服,入宮向太皇太後、皇太後、皇後慶賀拜年。


    出門之前,歐藏華看了看還在化妝的劉箐,邊走過去抱了抱她,說道:“別擔心,我昨天去拜訪了夏冬卿,請他的夫人帶帶你,你到時候跟著她就行了。”


    “夫君放心,我連著練了兩天,沒事的。”劉箐笑著點了點頭,神情倒是很從容。


    “哈哈.我相信箐箐,你行的。”歐藏華聽後,在她臉上輕輕一吻,便轉身離去。


    劉箐俏臉通紅,李書雁和李懷薇還在這裏呢!


    好不容易穿戴整齊,劉箐手持禮部印的信票,坐著轎子來到玄武門外。


    此為紫禁城之北門,設有鍾、鼓二樓,由鑾儀衛負責管理,欽天監指示更點,每日由博士一員輪值。


    每日黃昏後鳴鍾一百零八響,鍾後敲鼓起更。其後每更打鍾擊鼓,啟明時複鳴鍾報曉。


    自孝慈高皇後由此門出入行親蠶禮之後,這玄武門變成了明清兩代皇後、後妃及皇室人員、誥命夫人出入皇宮的專用門。


    皇帝出外巡幸,由午門出宮,但隨行嬪妃必須由玄武門出宮。如果皇帝侍奉皇太後出宮,則一同出玄武門。


    值得一提的是,華夏最後一位皇帝·溥儀,就是從玄武門被趕出去的。


    不過清朝為了避諱康熙之名,將玄武門改為了神武門。


    此刻,劉箐的轎子停在了禮部指定的位置。


    下轎之後,在李書雁和李懷薇的帶領下,來到了玄武門外的廣場。


    “夫人,前麵我們過不去了,就在此處等您。”雙李停下腳步,柔聲說道:“您順著道往裏走就行了。”


    ‘我可是衡山女俠,我行的!’劉箐吸了一口氣,默默在心裏鼓勵了自己一句,扯出一個略微僵硬的笑容,便轉身朝著玄武門走去。


    沒走出幾步,就聽到旁邊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可是鴻臚寺卿歐夫人?”


    劉箐扭頭看去,臉上是僵硬的笑容,眼神中帶著幾分怯意和懵懵。


    隻見一位穿著五品宜人夫人冠服的中年女子緩步走來,看著劉箐這幅模樣,那婦人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臂,感覺像是拍在木頭上.


    婦人笑容一僵,這小丫頭為什麽這樣硬?


    她放下手,溫和的問道:“我是夏冬卿的妻子,伱夫君應該給你說過吧?”


    劉箐眼睛一亮,立即點了點頭,接著有些好奇問道:“夏夫人,我夫君跟我說了您怎麽認出是我的?”


    “因為你夫君說得好,比你高的沒你緊張,比你緊張的沒你高,所以全場最高、最緊張的那個六品安人肯定就是他的夫人了。”夏夫人才一米六,站在一米七二的劉箐身邊,顯得小巧了許多。


    “哪有.我才沒緊張呢”劉箐嘟了嘟嘴,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夏夫人看了,笑著提醒道:“一會兒進了玄武門,可不能做這麽好看的神情了啊!”


    劉箐一愣,趕緊收斂了表情,變回了端莊的安人夫人。


    其實在明初,可以參加這些大典的品官命婦範圍比較廣。


    洪武二十四年十二月,“禮部奏正旦、冬至及皇太子妃誕日,公侯伯夫人,文官四品以上、武官五品以上命婦及未受封正妻,各具服赴柔儀殿行賀禮,仍定儀注以進。上命武官六品正去亦預其列,餘並從之。“


    未受封正妻還稱不上是命婦,可見在洪武朝,參與盛典並不隻是命婦的特權。


    但到了永樂年間,參與這種盛事的女性就隻能是命婦了。


    永樂二年,太宗皇帝命令“以冊封禮成……命婦朝於坤寧官,三品以上賜宴,五品以下者人賜鈔一錠。”


    劉箐跟在夏夫人身邊,進入皇宮大院時,歐藏華也在鴻臚寺做好了準備。


    他帶領著各國使節在宮門外列隊等待著,手裏拿著《告諸藩表》,至於貢物還陳列在鴻臚寺內。


    正德皇帝命吏部尚書·梁儲在京城南郊祀典,等老梁回來後,大朝會正是開始,文武百官在禮部和鴻臚寺官員的維持下開始入宮。


    兩側是錦衣衛陳設的鹵簿儀仗,不遠處是教坊司陳列大樂,近處是糾儀禦史糾察百官。


    一路步行來到太和殿外,按照各自品級站定。


    正德皇帝大駕也在此刻出乾清宮,在錦衣衛隊列中金輦升上三台,經過謹身殿、華蓋殿後,來到太和殿中。


    鼓樂齊鳴之中,文武百官、各國使節三拜九叩齊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張永站出來,打開聖旨朗聲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新年伊始,望捷音早報,萬民安泰誠以福乃天下之公,非一身一家之私,封疆大吏董率文武,必所轄地方家給人足,樂業安居,始足為一省之福,推而至於天下,莫不皆然望諸卿共勉,欽此!”


    “臣等遵旨!”


    歐藏華混在文臣之中,他一聽就知道這聖旨是翰林院加工過的。


    但也聽得出來,正德皇帝給新年定下的首要目標就是平定國內的叛亂,接下來才是勸解群臣要好好辦差,不要為了自己的私欲而忘乎公事。


    當群臣朝拜完畢之後,就該輪到歐藏華出麵了。


    他手持《告諸藩表》,走出隊伍後,先朝著正德皇帝行禮,得到允許後,才起身打開文書,朗聲道:


    “自有天地以來,即有君臣上下之分,亦有諸息遠近之別.陛下覆之如天,載之如地,撫有四海,日月所照,霜露所隊,無不奉表諸藩自思,鴻恩不淺,何以為報?”


    文武百官對於新上任的鴻臚寺卿還是很滿意的,瞧瞧這長相、這氣質、這才華、這中氣十足的身板,可不就是自己年輕時候的翻版麽?


    眾臣一邊通過歐藏華的影子,看到年輕時候的自己,一邊聽著他抑揚頓挫的朗誦,隻感覺人生如夢、歲月如梭。


    可聽著聽著,感覺有點不對味了。


    這他麽誰教他的寫的?!


    我天朝該有的風度呢?!


    倒是正德皇帝在張永的翻譯下聽得津津有味,他覺得歐卿說的沒錯啊!


    自己作為天下共主,富有四海,這些藩屬國除了每年過來吆喝兩聲,也沒幹別的事兒,他們不應該反思麽?


    歐藏華要是知道了各位大佬的疑問,一定會告訴他們,這就是出自他探花郎之手,有什麽問題麽?


    諸藩使臣低著頭,聰明的已經知道該做什麽了,不聰明的還在費勁兒的理解‘覆之如天,載之如地’是啥意思。


    後麵?


    不好意思,頭三句都還沒理解呢!


    還指望他們把後麵的內容聽進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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