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沉魚將手中的盒子放在了桌上:“罷了,妹妹既然想瞧,那我便打開,給你瞧瞧吧。”


    她拔下頭上的一支銀簪,戳進了盒子一旁的孔洞裏,就聽哢嚓一聲,盒子上頭的木板向外推開,露出可以移動的九宮格。


    九宮格上刻著一到九,九個數字。


    葉沉魚道:“這是京城名匠所製的機巧盒,隻有找對規律才能將其打開。”


    她移動九宮格的數字,將其排列好,然後按下中間的那個五字,就聽啪的一聲,盒子打開,露出裏麵的東西。


    顧錦初湊過去,不由地擰著眉,一臉的失落。


    這都是什麽玩意?她還以為葉沉魚私藏了錢財,接濟她那窮得可憐的家人呢。


    結果,就是一些破爛。


    葉沉魚拿起盒子裏的一支竹筆,問著顧相:“父親還記得這個東西嗎?這是我六歲習字那年,您親手給我做的毛筆,上麵還刻著我的名字。


    我還記得,當時您拿著這支毛筆教我寫的第一個字,便是顧字,後來我有了很多新的毛筆,但於我而言唯有這一支最為珍貴。”


    顧相看著葉沉魚手中拿著的毛筆,思緒被拉到了遙遠的過去,那些被他遺忘了的歲月仿佛又浮現在腦海中。


    他這個女兒從小便十分的聰慧,他喜愛至極,她的字是他教的,這支毛筆正是他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


    葉沉魚放下毛筆,又從盒子裏拿出一隻陶俑道:“這是我八歲那年,父親路過江南時,給我買回來的陶俑,我喜歡得不得了,睡覺的時候都要抱著呢。”


    顧相心底一動,眼眶漸漸熱了起來。


    葉沉魚又拿出一件:“這是母親送給我的平安符,我十歲那年生了一場重病,命差點都沒了,母親去大佛寺給我求了這道平安符。”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這些東西,都是父親和母親對我的滿滿愛意,離開相府,別的我都可以舍得,唯獨這盒子裏的東西,我想把他們帶走,當個念想。”


    “傻孩子。”


    顧相滿臉動容:“我說過,相府永遠都是你的家,你永遠都是我的女兒。”


    他心有愧疚,覺得對不起沉魚,因為他懷疑過她,懷疑她是不是真的私藏了什麽東西。


    顧錦初聽著這話卻是理智全無,她就跟發了瘋一樣,猛地將桌子上的盒子摔在了地上,厲聲斥道:“葉沉魚,你少在這裏假惺惺。


    如果不是你頂替了我的身份,這些東西原本應該是屬於我的。


    如今你拿出這些東西,不就是想留下來繼續做你的大小姐嗎?


    我告訴你,做夢去吧,有我在你就休想留在相府。”


    “放肆。”


    顧相怒極,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道:“本相可以當沒有你這個親生女兒,但沉魚不一樣。


    無論她是否是我親生,都是我相府的大小姐,你倘若再針對她,對她不敬,就休怪我翻臉無情。”


    顧錦初瞪大眼睛,滿心的不甘,看向葉沉魚的目光,好似淬了毒一樣。


    “來人,把二小姐帶下去,讓她在佛堂跪著好好反省,沒我的吩咐不許給她送吃的。”


    顧相一揮手,下人便將顧錦初給拖了下去。


    葉沉魚料得沒錯,顧錦初還是這般沉不住氣,幾個小玩意就讓她原形畢露了。


    前世是她一再隱忍退讓,才會讓顧錦初踩到了她的頭上。


    但現在不會了,她要讓顧錦初眼睜睜看著屬於她的一切,被她給搶走。


    “父親息怒,都是沉魚的錯,不該拿出這些東西,讓錦初妹妹生了誤會。”


    葉沉魚蹲下來,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放回盒子裏道:“沉魚有幸做過你們的女兒,得你們眷顧已經知足。


    如今妹妹回來了,父親和母親當把所有的疼愛都給她,女兒也該去過屬於自己的生活了。”


    顧相看著她,心中越發的難受。


    葉沉魚抱著盒子站了起來道:“隻是女兒還有一事相求,綠珠因我而受難,我想拿回她的賣身契,還她自由,還希望父親成全。”


    “好,好,我這就讓人去給你取。”


    顧相心中有愧,自然有求必應,當即就讓人去取了綠珠的賣身契來。


    葉沉魚收下賣身契。


    沈崇禮熱鬧看的也差不多了,他站了起來道:“大小姐,有關林月秋行凶一案,沈某還有些事要問,還請大小姐跟我走一趟吧。”


    “好。”


    葉沉魚對著顧相道了一聲:“父親保重。”


    然後抱著那個盒子,同沈崇禮一道出了花廳。


    葉君澤在後麵跟著,隻是那臉色瞧著不太好看。


    出了相府大門,正碰上下人將被打的渾身是血的夏蘭抬了出來,她人雖然沒被打死,但怕是也撐不了多久。


    沈崇禮嘖嘖兩聲:“相爺下手可真是夠重了,怕是這個丫鬟也沒命可活了。”


    葉沉魚眸光一動,問道:“沈大人可否讓我將人帶回去醫治?”


    “自然。”


    沈崇禮點了點頭道:“大小姐心善,想來也是這丫鬟的造化。”


    葉沉魚可不是什麽心善,她隻是想給夏蘭一個報仇的機會而已,正所謂物盡其用。


    夏蘭死了便死了,但她活著卻有另外的價值。


    沈崇禮道:“我讓人把夏蘭送到蕭府去,大小姐請回吧,沈某也該回去了。”


    葉沉魚納悶道:“沈大人不是有事要問我嗎?”


    “哦,改天再問也是一樣的。”


    沈崇禮揮了揮手,隨即瀟灑的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揚長而去了。


    葉沉魚:“……”


    她抱著盒子,對著站在身邊的葉君澤道:“我怎麽覺得沈大人今個就是來幫我的?”


    葉君澤冷著一張臉,沒做聲。


    葉沉魚回頭看著他問:“哥哥,你怎麽了?”


    葉君澤哼了一聲,轉身徑自上了馬車。


    葉沉魚一頭霧水,她忙跟上去挨著葉君澤坐下,小聲的喚道:“哥哥?”


    葉君澤依舊不搭理她。


    葉沉魚見狀也不自討沒趣,她往旁邊挪了挪,抱著盒子一個人氣定神閑的樣子。


    葉君澤用餘光瞥了她一眼,見她跟個沒事人一樣,他心火更甚,冷聲道:“我當你要拿什麽寶貝,原來就是這個?


    既然這麽舍不得相府,你幹嘛還要跟我們回來?


    顧相又不是不肯認你,你留下照樣能做你的相府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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