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過去,太陽西斜,就在最後一點陽光消失之際,祝明卿才回來。


    駱肖當即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確認沒有任何問題才鬆口氣。


    “他可有為難母親?”


    祝明卿搖頭,坐下大口喝了幾杯水。


    “沒有,之所以回來晚了,是因為順便去看了下大夫人!”


    “那母親可有把握?”


    祝明卿歎氣:“沒見到麵。大夫人脾氣不好,聽說已經病了許久,也不願意看大夫了,我就和大王子就在門口等著,直到天黑也沒讓進去。”


    駱肖皺眉:“那大王子有說什麽嗎?”


    祝明卿拍拍他手臂,起身道:“別擔心,會有機會的。也折騰一天了,你早些回去歇著。對了,順便和萬老爺說一聲,不要讓他過於憂慮。”


    ……


    第二日,祝明卿在房間中歇息了許久,才等到大王子再次派人來接。


    她立即叫上粉桃,這次果然順利進入了大夫人的居所。


    大夫人是個已經年餘六十的老人了,在這個人均年齡五十的塞北,六十已經稱得上長壽了。


    可能是塞北生活艱難,大夫人臉上肉眼可見的蒼老,就像一具行將就木的老屍,眨眼的動作都很困難了。


    “明大夫,我母親就交給你了!”大王子神色毫不客氣,“若是母親出現一絲問題,你也別想活著離開王庭!”


    祝明卿淡淡道:“我自會傾盡全力,不過上好的草藥難尋,還請大王子解了封禁,讓我在四周尋上一尋!”


    大王子自無不應,畢竟他也不認為眼前瘦弱的大夫惹出多大麻煩。


    同樣得以解禁的還有粉桃和駱肖二人,他們作為祝明卿的助手,可以一人在這邊照顧大夫人,另一人跟隨采藥。


    祝明卿把了把脈,大夫人身體的脈搏都虛弱很多,整個人喪失了一種精神氣。


    她轉頭道:“大王子,還請去外麵等候!”


    大王子直直地看了他一眼,料想對方也不敢在王庭的地盤上對母親做出什麽,但還是留下看管的侍女才離去。


    而此時的祝明卿也在低聲和粉桃對話,確認大夫人的症狀,主要還是鬱結於心,脾胃虛弱,再加上本人就沒存活的念頭。


    若再這般下去,也就一兩個月的時間了。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將心理上的問題找出來,身體自然也就解決了。


    留下粉桃照顧,祝明卿和駱肖走出了房間。


    大王子連忙詢問:“如何?”


    祝明卿則直接詢問:“大夫人可有什麽心事?”


    大王子皺眉:“從未聽說過。”


    他直接命人將母親的妾身侍女阿月帶來,詢問大夫人的近況。


    阿月連忙道:“大夫人連飯菜都難以下咽,身體越來越不好,大王子都是知道的呀!”


    大王子怒道:“阿月,看在你照顧母親一場的份上,若再不說實話,別怪本王子將你趕出王庭!”


    阿月慌了:“大王子饒命,都是大夫人交代的,奴婢實在不敢違背大夫人的命令!”


    “其實自打素月公主去世後,大夫人心情就很不好,食欲不振,現在就發展成這般情況了。”


    說道素月公主時,阿月的聲音明顯小了幾分,顯然這是個忌諱。


    大王子沒想到還和妹妹有關係。


    不過早該想到了,母親最疼的就是素月,自從素月出嫁後就經常念叨,若不是父汗攔著,恐怕早就去千裏之遙的西域探望了。


    而前段時間素月又傳來了死訊,死因是西域王同其愛妃玩耍,點燃了宮殿,他們倒是逃了,但素月卻被活活燒死。


    大王子知道的時候,也是怒火中燒,想讓父汗派兵,但最後也不知和西域使者如何商談,最後竟不了了之,而且合作更密切了。


    祝明卿聽到王庭的隱秘,心中簡直就是臥了個大槽!


    怪不得大夫人鬱結於心,女兒被人殺害,丈夫不僅沒有討要說法,反而和仇敵關係更好了。


    大夫人沒有能力為女兒報仇,整日活在不該讓女兒嫁去西域的悔恨中,怪不得鬱結於心了!


    “明大夫,此事本王子不希望再從其他人口中得知!”大王子警告道。


    “大王子放心,在下定會保密。”祝明卿保證:“如果沒其他事,那在下先去準備給大夫人的藥材了。”


    大王子揮手,看著二人遠去後,對隨從吩咐:“派人盯著他們!”


    看著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老人家,祝明卿搖頭歎息,可惜了大夫人的一片拳拳愛女之心。


    呼衍大汗之所以沒有追究,一來是與西域相隔太遠,行軍不便,還很有可能給其他部落可乘之機,二來嘛,根本沒拿這個女兒當回事。


    死了一個還有無數個。


    據說這位大汗光兒女就有不下三十人。


    可想而知,一位能征善戰,統領眾百部落的大汗,兒女在他心中的分量,恐怕還沒有手底下一個將軍重!


    “大夫人,喝藥了!”


    既然是借著治療大夫人的理由得以解禁,總要讓對方有幾分起色。


    大夫人沒有任何動靜,如果不是胸膛起伏的動作,都要以為對方沒了呼吸。


    阿月也戰戰兢兢在一旁伺候著,不斷勸說大夫人喝點藥,不然身體真的要垮了。


    其他人也輕言細語地安撫著,大夫人眉頭蹙起,語氣十分不耐:“滾!”


    “大夫人息怒!”


    眾人連忙跪下,再不敢多言一個字,紛紛離開了帳篷。


    阿月也扯了扯祝明卿衣袖:“明大夫,走吧!”


    祝明卿總算知道了為什麽大王子再三惦記,請了不少大夫,這人卻沒有一點起色了。


    “你先出去!”


    阿月隻好低聲囑咐:“不要逗留太久。”


    祝明卿歎氣,看吧,連貼身侍女都不上心,心情本就不快的大夫人難怪越來越閉塞。


    整個王庭,估計都沒一個能說話的人。


    房間頓時空蕩下來,祝明卿緩緩上前,舀了一勺湯藥遞到她嘴邊:“大夫人如果不想親者痛仇者快的話,還是盡快喝了吧。”


    大夫人耳朵不聾,眼皮微動,啞著嗓子:“你懂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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