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隻覺得,在顧言溪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像是有一股冰涼的颶風襲來,將她凍結。


    呼吸,都停滯了下來。


    她看出來了?


    顧婉在心裏否認,不可能,當初那個親子鑒定是真,那個獨一無二的長命鎖也是真,天衣無縫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麽紕漏。


    “言言,你在胡說什麽?”顧婉狀似茫然地看著她,“我不是你的親姐姐那我是什麽?”


    “沒什麽。”顧言溪覺得腦子有點亂。


    她垂了垂眸,斂下眼底的情緒。


    “我累了,我想休息,你還有什麽事嗎?”


    顧婉這才想起正事,故作驚訝道:“言言,欣欣來找我說你那天打了她,為什麽啊?”


    “她沒跟你說嗎?”顧言溪反問。


    “她說是因為她喊了你小溪。”


    “那不就得了。”顧言溪聳聳肩,“她喊我小溪,害得我記起了過去那些不愉快的經曆。”


    她冷笑著補充一句:“這不該打嗎?”


    顧婉愣住了。


    她來顧家的第一天就聽說顧言溪小時候出去郊遊,在溪邊玩水的時候被水蛇咬過。


    事不過三,而顧言溪這一生隻去那種地方玩過四次。


    可四次,都被蛇咬得哇哇亂哭。


    “可是你也不應該把她打得那麽嚴重,我看她臉都腫了。”


    於欣欣非得找她討要一個說法,她沒轍,才來找顧言溪,讓顧言溪去給於欣欣道歉。


    顧言溪冷笑一聲,目光警惕又仇視地看向她,“所以,說來說去,你還是來興師問罪的?”


    顧婉被顧言溪這個陰惻的眼神看得心底發寒。


    顧言溪這到底是怎麽了?


    她還沒開口說讓她去道歉呢?怎麽就露出這樣一副表情?


    她耐著性子柔聲哄道:“言言,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你曼梅姨好歹把我養得那麽大,欣欣又是她外甥女,你去給欣欣道個歉而已,這樣她心裏會好受一點。”


    “你讓我去跟一個在顧家白吃白喝的外人道歉?”顧言溪嘴角勾起一抹厭惡的譏笑,“有什麽好道歉的?接受不了,可以滾啊。”


    這還隻是個開始呢!


    上一世那血淋淋的教訓隻告訴了她一個道理:


    對畜生太好,它們就會把自己當成主子,恨不得騎到主子頭上拉屎撒尿。


    她顧言溪既然從死神手裏撿回了一條命,那這些喝著顧家血肉還翻臉不認人的白眼狼,她就要一條條把她們馴化成乖順的狗,然後再一腳踢走!


    “言言,你……”顧婉震驚地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媽媽可是把曼梅姨當做自己的親姐妹看待的。”


    怎麽能說她們是外人?


    “是啊。”顧言溪眯了眯眸子,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如果不是因為怕媽媽一時接受不了,於曼梅跟於欣欣現在就該滾。


    “我說錯了嗎?她們又不姓顧,不是外人是什麽?還是說,你跟她們才是一家人,顧家對你來說才是外人?”


    顧婉一驚。


    這個顧言溪,今天為什麽每一次說話都能精準地刺中她心底最在意的部分?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完全被帶了節奏,手足無措地解釋。


    “行了。”顧言溪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是於欣欣的事,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顧婉張了張唇還準備說什麽,顧言溪揮揮手趕鴨子似的把她趕出去,“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顧婉恨恨地盯著緊合的房門,十指攥緊,深入掌心。


    顧言溪這個惡劣又自私的壞女人,終於本性畢露了嗎?


    看來於曼梅說得沒錯,一旦顧言溪知道她不是她的親姐姐,就會毫不留情地把她趕出顧家。


    她絕對不允許那一天到來!


    不過……這個顧言溪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到底是為什麽?


    顧婉想了想,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通電話撥給了沈釗。


    那邊傳來沈釗曖昧磁性的聲音:“婉婉,你是想我了嗎?”


    顧婉沒空跟他調情,隻皺眉頭道:“你有沒有覺得顧言溪最近有點反常?”


    “反常?”沈釗想了想,無所謂道,“顧言溪這個傻子一直被我牽引著情緒,本來就陰晴不定,管她幹什麽?”


    “不是,她現在居然一口咬定願意嫁給傅硯辭。”


    “她昨天在名倫的時候也說了一些奇怪的話,是故意氣我而已。”


    “故意氣你?”顧婉不解。


    “是啊,她割腕那麽大的事我都沒去醫院看她,她肯定對我有意見。”沈釗譏笑了一聲,“愛之深,責之切嘛。”


    “你確定?”


    “當然。”沈釗無比自信地點了點頭,“昨天我從名倫出來的時候,顧言溪還對我言聽計從呢。”


    他讓她去找季昱恒刪照片,她不是立馬就去了嗎?


    言言還是見不得他被別的女人看了去,這明顯就是還很喜歡他。


    聽著沈釗振振有詞的話,顧婉原本強烈的不安稍有緩解。


    原來隻是在鬧脾氣啊。


    隻要顧言溪還喜歡沈釗就好。


    這樣,顧言溪就永遠會被沈釗使喚著做出各種出格荒唐的事,讓顧家人徹底對她失望。


    到時候,顧言溪在顧家的地位將會被她取而代之,包括傅硯辭,也會是她的男人!


    “你最近多主動聯係聯顧言溪,我怕再這樣下去她就真的對你不感興趣了。”


    “婉婉,你放心,玩弄她這種傻子,我有一萬種方式,她永遠隻會對我求而不得,欲罷不能。”


    “……”


    掛了電話,沈釗扯了扯嘴角,翻出手機發了個定位給顧言溪,附帶一則消息:


    【下午這裏有個拍賣,壓軸是一塊頂級的白玉髓,記得把它拍給我。】


    顧言溪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翻著這則消息,墨色的眸子寫滿了漠然。


    拍給他?


    在教她做事?


    要不是這龜孫現在不在她麵前,她想先拍他幾個巴掌。


    不過,白玉髓的安神助眠效果倒是不錯。


    她記得傅南依說過,傅硯辭晚上睡眠質量不好,經常做噩夢。


    應該是工作壓力大導致的吧?


    畢竟從一年前開始,傅氏的擔子幾乎就全壓在了年紀輕輕的他身上。


    想到這裏,顧言溪召喚了她的私人管家。


    “弄一份嘉行拍賣行今天下午那場拍賣的拍賣圖冊過來,我需要看一眼。”


    “好。”


    私人管家的辦事能力優越,半個小時不到就送到顧言溪麵前。


    顧言溪拿到手,翻到第一頁就看見了那塊白玉髓。


    所謂石之美者為玉。


    白玉髓明淨凝透,冰清玉潔,更是玉髓中的極品。


    拍下來送給傅硯辭,倒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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