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溪看著男生朝她衝來,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卸掉他一隻胳膊,抬起膝蓋頂中對方的腹部。


    “啊——”


    男生疼得整張臉都皺在一起,痛苦地捂著肚子跪在了地上。


    “你也知道那碗麵是髒的啊?那麽是被誰弄髒的呢?”顧言溪蹲下身子來,黑沉的眸子直直地望著對方。


    她拿起那塊石頭,鋒利的石尖一點點移動,對準男生緊緊抓著地麵的手。


    “我沒記錯的話,是用這隻手扔的煙頭吧?”顧言溪眨了幾下眼睛,“真是欠啊,給你廢了好不好啊?”


    冰涼的石尖觸到他的手背,男生瑟縮了一下,趕緊收回了手。


    他惶恐地盯著顧言溪,最後一點狂妄也因為這極其可怕的壓迫氣勢,而徹底碎掉。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他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唇角不停地顫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不該做什麽?嗯?”顧言溪語調溫和地問。


    “不該扔煙頭。”


    “還有呢?”顧言溪笑。


    男生哆嗦道:“不該撞了你以後還不道歉。”


    “那現在我們可以和解了嗎?”


    男生愣了一下,什麽都不敢反駁,連連點頭。


    顧言溪站起來,衝著不遠處的任清昂了昂下巴。


    任清會意,立馬轉身回店裏,把那半碗還盛了煙頭的麵端過來,放在了男生麵前。


    顧言溪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那就和解吧。”


    她的語調很平靜,可莫名讓人不寒而栗。


    男生惶恐地拿起筷子,紅著眼睛挑起麵往嘴裏塞,邊往裏吞邊發出反胃的嗚咽聲。


    顧言溪看著這一幕,笑了一下,“下次不要這麽不講禮貌了,昂。”


    ——


    顧言溪回到小店裏。


    任清緊隨其後,順手將店門關上。


    短短幾分鍾,店內已經被清空了。


    店老板見她們來了,連忙緊張地看過來。


    剛才這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女人給了他整整一萬的鈔票讓他把店清空說想打聽點事,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陣仗。


    他坐在這裏,越想越不安。


    顧言溪走過去,抽了個凳子在他對麵坐下,直截了當道:“夏苗苗,你認識嗎?”


    店老板一聽,當即肯定道:“有印象啊,一女孩嘛,之前還在我這店裏做過兼職呢!”


    說著,店老板還衝著裏屋喊道:“老婆,前些年是不是有一個叫夏苗苗的女孩在我們店裏做過兼職?”


    不多時,一個婦人走了出來,操著濃厚的地方口音道:“夏苗苗嘛……我有印象的,前些年吧,一個冬天,那丫頭就穿著一個薄外套,順著這條街一家家地問,能不能幫活,換一口飯吃。”


    “啊,對!”聽女人這麽一說,老板也想起來了,“我老婆看這小姑娘可憐,就喊她來店裏,端了一碗熱湯麵給她。”


    “那丫頭可憐得很,那麽小的年紀,才十四十五歲吧。”老板娘說得直皺眉頭,“沒有家!是個孤兒。”


    老板在一旁附和:“對對對,是個孤兒,在陽光福利院長大,這夏苗苗還是院長給她起的名字。”


    “她是五年前到你們這裏來做兼職的吧?”任清問。


    “差不多。”


    顧言溪眉梢輕擰,“招聘童工,是不符合規矩的吧?”


    老板娘環顧了一眼這小小的店麵,歎了一口氣,“這小店哪裏需要再請人來幫忙?我是看那小丫頭無處可去,就把人留在店裏洗洗碗,拖拖地……她幹活很勤快的,特別懂事,我自己也有孩子,看不得小姑娘在外頭連口飯都吃不上。”


    就當,做了慈善。


    “夏苗苗有跟你們提起過她的身世嗎?”


    “她說她自小在福利院長大,後來被一對夫婦領養了。”


    “那她現在,是在領養她的養父母家中?”任清下意識地問。


    店老板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罵道:“什麽養父母?領養她的那一對夫妻,根本就不是個東西!”


    顧言溪愣了一下,“怎麽這麽說?”


    “那一對夫妻,是販賣孩子的慣犯,借由領養的名義,把那些可憐的孩子從福利院弄出來,再以高價賣去山裏,幹的都是一些肮髒勾當!”老板娘情緒激動,胸口微微起伏著。


    “福利院對於領養人不是有嚴格的審查程序嗎?”


    “防不住福利院裏麵有人在這上麵動手腳啊,能幹這種事的,肯定早就跟福利院的人沆瀣一氣!”


    “所以夏苗苗在來這裏以前……”


    不等顧言溪說完,那婦人就急聲道:“沒錯,那個可憐的孩子,是被她的養父母賣去了山裏,逃出來的。”


    顧言溪有點亂。


    任清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可是當年,夏苗苗在滬城派出所報案,明確說她是被蔣兵和胡三綁架了,並沒有提到她的養父母。”


    所以當年夏苗苗到底是被蔣兵和胡三綁架準備實施拐賣,還是被養父母賣去了山裏?


    “夏苗苗有沒有跟你們提過,她五年前,在滬城派出所報過案?”


    兩夫婦聞言,想了想,異口同聲道:“沒有。”


    顧言溪眯了眯眼睛,“夏苗苗在你們這裏做過多長時間的兼職,在那以後,她又去了哪裏?”


    “她在這裏待了三個月不到就走了。”


    “你們知道她的去向嗎?”


    “不知道。”


    任清聽著,皺起了眉頭,“你們仔細想想,她走之前,有沒有跟你們提到過任何她可能去的地方。”


    沒有一絲線索的話,找一個僅有名字的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何況,她們甚至都不能確認,夏苗苗目前使用的,是不是依舊是這個名字。


    老板娘思索片刻,又說道:“那三個月裏,她那兩個不是人的養父母還來找過她,想讓夏苗苗跟他們回去。”


    對方有領養協議和證明,在法律層次上,依舊是夏苗苗的養父母。


    “就是,當時我老婆還跟那對夫妻起了爭執,那夫妻倆一口咬定沒有將夏苗苗賣給任何人,說那都是小孩子不懂事開的玩笑,可我們根本不信!”


    “那段時間那夫妻倆天天來鬧,還說要報案,說我們搶了他們女兒!夏苗苗一走,那夫婦倆就沒有再來過,也沒再找我們問夏苗苗的去處,他們肯定知道夏苗苗去了哪裏!”


    任清頓了下,問:“那對夫妻的住址,或者名字,你們知道嗎?”


    “這個我知道,那夫妻倆就是附近石頭村的,男的叫石文斌,去石頭村那邊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任清摸出一張名片翻到背麵,又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支筆,把名片和筆遞到了老板跟前,“寫一下你的聯係方式。”


    “好。”


    老板連忙寫上自己的號碼,遞了過去。


    任清剛接過名片,就聽顧言溪吩咐道:“你開車去一趟石頭村,打聽一下消息,我在這裏等你。”


    “好。”


    任清疾步離開。


    顧言溪深深地看了老板和老板娘一眼,“我們來找你們問過夏苗苗的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如果有人找你們打聽關於夏苗苗的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做得到嗎?”


    “沒問題。”老板被這個眼神盯得戰戰兢兢的。


    這哪裏是個普通小姑娘能有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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