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門“唰”的一下開了,兩個醫生推著顧言澤從手術室出來。


    顧言溪立刻收回視線,看過去。


    溫淑儀和顧霖鬆上前,“言澤他怎麽樣了?”


    “顧總,顧夫人,放心,顧醫生手上的傷不觸及神經,我們已經處理過了,另外,他腹部也挨了一刀,不深,沒傷及重要器官,後續隻需要靜養即可。”


    這個情況,已經比預想的要好太多了。


    溫淑儀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顧言澤還躺在輪床上,因為麻醉的效果還沒蘇醒過來,左手從腕關節往下都纏著紗布。


    醫生把人往病房推的時候,溫淑儀還在纏著醫生問一些問題。


    “這對言澤以後做手術有沒有影響?”


    “這個您放心,不影響的。”


    “沒有後遺症是吧?”


    “沒有。”


    “……”


    顧言溪跟著進了病房。


    溫淑儀眼含淚光,憐惜地撫摸顧言澤沉睡的臉,“言澤啊……”


    “小林,那邊怎麽說?”顧霖鬆與林警官通電話,追問關於郭昌業被帶走後的審訊情況。


    “郭昌業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經調查,郭昌業平日裏就是個凶神惡煞且喜歡與人結仇的人,一年前也因為毆打了人被拘留過,他能做出這樣衝動的事情,一點也不奇怪……”


    林警官的聲音經聽筒放大後,清晰地在病房內響起。


    “不過,鬆哥,您放心,故意傷人罪,郭昌業會得到應有的法律製裁……”


    顧霖鬆掛掉電話,長歎了一口氣,“我去一趟警局,你們在這裏看著言澤,有事就與我打電話。”


    “爸,您去吧,這裏有我們。”顧言珩率先道。


    看著顧霖鬆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裏,顧言溪又想起剛才那個一閃而過的人影。


    “媽,我先出去,待會兒再來看二哥。”


    顧言溪說了這句話,見溫淑儀衝她點了點頭,於是離開病房,去到了走廊上。


    她來到了剛才那人出現過的拐角,在周圍環顧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異樣。


    ……


    千裏之外,佳海市。


    墨氏。


    會議結束,大大小小的股東相繼離開會議室。


    墨天龍看了一眼窗外已經黑下來的天色,坐在主位上翻閱著剛才會議上股東們遞交的資料。


    秘書進來,帶上門,在他耳邊輕聲道:“墨總,您看——”


    他將手機遞過去,上麵正在播放一則新聞播報:


    “今日,市中心醫院門口發生一起病人家屬持刀刺傷主治醫生事件,涉案人郭某某,男,三十二歲,據知情人透露,郭某某的父親於今日清晨在急救室搶救無效死亡,涉案人將父親死因歸結於其主治醫生,是以持刀傷人……”


    墨天龍一邊聽著播報一邊用手指輕輕敲打桌麵。


    片刻後,他翻出手機通訊錄,撥通上麵一個已記錄的聯係人。


    “老同學,我送你的禮物,你還滿意嗎?”


    ……


    “顧言溪!”書房內,顧霖鬆看著站在他麵前的人,憤怒地拍桌,“誰叫你去查墨家的事?”


    見顧言溪露出詫異的目光,不等她說什麽,顧霖鬆又說道:


    “今天你二哥的事,是墨家做的。”


    顧言溪瞳孔驟縮,“這與墨家有什麽關係?不是郭昌業所為嗎?”


    “我找人去查了,那個郭昌業跟他爸的父子關係早就名存實亡,哪裏犯得著因為死了個爸拿刀刺人?醫鬧不過是個借口,背後是墨天龍在搞鬼。”


    “墨天龍的電話打到我這裏來了,這個老東西,倒也不藏著掖著,算是直接承認了……”


    “他說了,今天這件事隻是一個教訓,為的,就是警告你放棄對他們墨家的追查……”


    顧言溪豁然抬頭看向顧霖鬆,“所以,爸,你也知道墨家背後做的都是什麽勾當?”


    “墨家做的是何勾當,與我們顧家有什麽關係?”顧霖鬆語重心長,“言言,墨家的事,不是你一個小女孩該管的。”


    顧言溪捏緊了手心,沉聲道:“可是他傷了二哥,這也與我們顧家沒有關係嗎?”


    顧霖鬆歎了一口氣,“言言,是你插手墨家的事在先。”


    “我什麽也沒做。”


    “是嗎?”顧霖鬆自然不信,“可是墨天龍說,你在背地裏搜集墨家的罪證,想扳倒墨家。”


    “他要是沒有做錯事,何必心虛?”顧言溪冷嗤。


    “言言,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目的是什麽?”


    顧言溪沉抿了抿唇,沉默。


    見她不說話,顧霖鬆也懶得追問其中緣由,隻是冷聲警告道:“言言,你二哥的事是個教訓,墨家的事,你以後不許再管。”


    顧言溪擰起眉,“爸,二哥的手今天差點就廢了,墨家都肆無忌憚到這個地步,騎到你頭上來了,你還為墨家說話?”


    她簡直懷疑,“二哥的安危在你眼裏,就那麽不重要嗎?”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顧霖鬆板起臉,“言澤是我兒子,我怎麽會不在乎他的安危?”


    “就是因為如此,我才不讓你插手墨家的事!墨天龍今天在電話裏可是說了,他本就沒想要言澤的命,否則你以為以你二哥那弱不經風的身板,真的能從郭昌業的刀口下撿回一條命?”


    顧言溪垂下眼睫,悶聲道:“爸,以前我們顧家人被欺負了,你都不是這樣的態度。”


    顧霖鬆背過手去看窗外,“言言,你知道為什麽墨家傳承下來的圖案是三頭蛇嗎?”


    “不知道。”


    “蛇,陰狠,歹毒,跟墨家作對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墨家人行事根本不計代價,極其瘋狂。”


    “而且,如果墨家真的是那麽好扳倒的,那墨家早沒了,還輪得到你一個小丫頭去與之作對?”


    顧言溪抿了一下唇,“可是……”


    可是傅硯辭的媽媽就是死在了墨家人手上。


    她猶豫著,最後還是說不出這句話來,因為她看到了顧霖鬆頭上新增的白色頭發。


    顧言澤受傷,顧霖鬆這個作為父親的,應當是比任何人都要憤怒。


    可他選擇息事寧人。


    顧言溪不再是以前那個衝動的小女孩。


    她知道,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如果不是墨家實在手段通天,顧霖鬆何至於這麽忍氣吞聲?


    如果告訴父親,蕭婉嫤的死是墨家做的,那麽以父親跟傅叔叔的交情,他必定會傾全力相助。


    上一世,傅硯辭明明查到了是墨家所為,也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一個多麽可怕的對手,可他半點都沒有透露出來。沒有選擇向顧家尋求幫助。


    為什麽?


    他深知前方是深淵,所以不想拖顧家下水。


    那她,要將真相告訴爸爸,讓整個顧家卷入其中嗎?


    顧言溪咬著牙,指甲在手心掐出了血痕。


    好半天,她才讓自己冷靜下來,將那些想脫口而出的話咽了下去。


    “爸,對不起,是我做事衝動了,以後我不會再去查墨家的事。”顧言溪乖順地說道。


    “你能聽勸就好。”顧霖鬆鬆了一口氣,“我了解墨天龍,你不犯他,他就不會犯你,這個和平年代,如果可以讓家族相安無事,誰會想去爭個你死我活呢?言言,爸爸希望你理解我。”


    顧言溪聽著顧霖鬆的話,那雙看似平靜清澈的眼神下,藏著冷冽的殺意。


    “爸爸,我理解你。”


    所以我不會拉你們下水。


    但是墨家,得完。


    “你是個乖孩子。”顧霖鬆十分欣慰,走至顧言溪身邊,溺愛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言言,到底還是個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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