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千年起,民間便流傳著關於一個神秘種族的傳聞。


    他們自成一套語言體係,久居蠻荒之地,不與外界交流,世世代代信仰於原始宗教。


    有見過此族的人,將其稱為“異族”,並非因為他們真的是異族,而是在常人眼中,他們是“異類”。


    祭祀活動廣泛流傳在異族人之間,他們通過向神靈祈禱、念咒語實現祭祀,以求得神靈庇佑。


    自封建王朝時期,便有異族人擔任國師的先例,奉皇帝之命為百姓祈福,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古書記載,幹旱時期,有以犧牲、樂舞來取悅神靈的祈雨儀式,以犧牲為祭祀,向神靈傳達訴求,以滿足人們普降甘霖的願望。


    還有一些其他的祭祀活動常用的祭品,則是家畜家禽,比如雞、牛、豬、羊之類,而不管是什麽祭祀儀式,都會邀請異族人來主持。


    異族人的血液被認為是能與窺見神靈的媒介,他們天生就是能念咒實施祭祀,以求神靈庇佑的祭師。


    異族人曾被供奉為神的使者,曾有過一段地位極高的鼎盛時期,那個時候的異族人,凡是走在大街上,路人要敬其三分,不敢冒犯。


    好景不長,關於異族的傳聞越多,民間的邪氣之風愈盛。


    並非所有皇帝都信奉鬼神之說,而異族的存在,影響了民生社稷,甚至被認為對朝政造成了威脅。


    數百年前,有一場關於異族人的大屠殺。


    那時在任的皇帝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他下令全城搜捕,凡是異族者,應當街斬死。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提及異族,而古書記載,異族人已經在那一年被屠盡,沒留下一個活口。


    這是顧言溪那些年,翻閱無數書籍,找遍無數村落求證後所了解到的關於異族的故事。


    不過她查到的,遠不止於此。


    異族人沒有滅絕。


    無心,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異族人,他身上流著與普通人不一樣的血,有實施祭祀的能力。


    所謂的“道長”隻不過是他用來掩蓋真實身份的幌子。


    ……


    那天她身處陣法中,看著被綁在木樁上的沈釗和顧婉,從他們痛不欲生的神情中,仿佛看見了三魂七魄跟肉體分離的場麵。


    祭祀過程中,原來安寧的天空忽然雷聲震天,大雨如注。


    她眼睜睜看著那道巨大的閃電劈向自己。


    無心說,旁人看不到天氣的變化,看不到那道雷電,也看不到自己的魂魄,而隻有身處陣法中的人才能看到。


    而反噬,便是雷電擊下時,天道加注在她身上的懲罰。


    獻祭是以犧牲換取所求之物,本就是違反天道的事,自然要付出代價。


    這代價是,不得全壽。


    重生之人,壽命極其短暫。


    這裏的短壽,指的不是多災多難,也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身體真實的反饋。


    天道加注在她身上的懲罰,貫穿她的精、神、魂、魄,使人體五行受損,肝髒、腎、肺、脾、心損傷。


    身體出現不適的症狀時,便是壽命將近的前兆。


    “回頭吧,回頭是岸。”


    顧言溪看著這熟悉的三神殿,收回思緒。


    “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回不了頭了,我隻能走下去。”


    顧言溪慵懶地靠坐在椅子上,拿起紅木桌上的一個擺件放在手心把玩。


    “明明是異族人,卻要披著道長的皮坐在這裏,也真是難為你了。”


    對方擰眉,解釋:“不為難,我也信道教。”


    “我還有多長時間?”顧言溪又問。


    對方打量她一眼,強壓下心底對她的怨氣,冷聲道:“我看不出來。”


    顧言溪狐疑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你看我也沒用,我真的看不出來。”對方沉聲道,“我沒那麽神通廣大,天道加注在你身上的懲罰有多重,隻有你自己能感覺到,這就不關我的事了。”


    顧言溪手上的動作一頓,眼神有一瞬的迷茫,“我能感覺到我時間不多了,但是具體還有多久,我不知道。”


    對方搖頭,歎息,“你如此大費周章,最終真的改變命運了嗎?”


    “當然。”顧言溪不假思索地說,“你看,那些加害於我的人,哪一個有好下場?顧婉死了,連帶著她那個養母也沒有好下場,聽南州監獄的人說,於曼梅精神狀態不太好,大有患精神病的趨勢……還有沈氏破產,沈茂海犯罪事實揭露……”


    說到這裏,顧言溪眼底閃過一絲快意,“無心,如果隻是死一個我,換來這些,我樂意。”


    “我這輩子,唯一所求,就是家人朋友平安健康,那些因我而死的人,這一世,至少可以好好活著。”


    她覺得這是一筆劃算的買賣,“已經足夠圓滿了。”


    “真的圓滿嗎?”無心問。


    顧言溪捏了捏手心,眸底閃過一絲晦暗,抿緊的唇擠不出一個字來。


    對方看了她這個樣子,卻是不受控製的笑了一聲,似乎對她這副沉痛的表情十分滿意。


    “果然,惡人自有天收,我想,短暫失憶大概也是天道加注在你身上的懲罰之一。”


    捧得越高,摔得越疼。


    得到的越多,失去的時候,就越痛。


    “顧言溪,你經曆了那麽多,心變得這麽狠,還會感覺到痛嗎?”


    顧言溪猛地抬頭,那雙黑沉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他,眼裏寫滿了糾結和痛苦。


    “我能感覺到。”她咬著牙。


    她現在,就很痛。


    對方看著她這副樣子,眼裏卻生不出一絲憐惜,隻冷嗤道:“自作自受。”


    顧言溪又恢複那副不以為然的表情,淡淡道:“嗯,自作自受。”


    “可是,顧言溪,我要提醒你一句話。”


    “什麽?”


    “你剛才說你改變了命運對嗎?”


    無心盯著她的眼睛,像是上帝俾睨凡人一樣,帶這些諷刺的意味,“可是你好像忘了,神說,凡人不得逆改天命。”


    “所以,神不會允許你改變命運。”


    顧言溪瞳孔微縮,眼前的人說的話,頃刻間幻化成一道道符咒,在她耳邊發出嗡鳴的聲音。


    世界,在她眼前傾覆……


    她臉色發白,手指開始發抖。


    “言言,三哥找到你了!”


    身後傳來顧言川喜滋滋的聲音,瞬間將她從冰天雪地裏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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