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溪把兩隻手微微交疊放在小肚子上,眼睛望著天花板,躺得筆直。


    那雙睜大的眼睛寫滿了不安和迷茫。


    空氣很安靜。


    安靜到,她可以聽到傅硯辭的呼吸聲。


    傅硯辭是側躺著的,臉正對著她。


    很突然的,傅硯辭將她放在小肚子上的手抓過去,在她耳邊用試探的口吻輕聲問:


    “脫衣服吧。”


    顧言溪呼吸一滯。


    他說什麽?


    脫衣服?


    為什麽要脫衣服?


    他怎麽能這麽直接,這合適嗎?


    顧言溪像是被調戲了一樣,臉“唰”的一下就紅了,滿臉都是窘迫。


    傅硯辭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忽然拿下她放在小肚子上的手,輕輕把衣服往上掀了掀。


    她平坦的腹部就這樣露了出來。


    顧言溪緊緊地屏住了呼吸。


    “傅硯辭,我覺得……那個……額,這這這……不好……”


    她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像是被剝了皮放在烤架上,灼熱的溫度燙得她想要逃。


    “乖,把衣服脫了。”


    傅硯辭一隻手撐在她的枕頭上,低頭就吻住了她。


    像是撫慰,又像是在引誘,這一次他吻得很輕柔很緩慢,細細地碾磨著她的唇瓣,一遍又一遍。


    “言言……”


    傅硯辭微抬起身子,注視著她。


    另一隻手拉著她的衣服,不動聲色地繼續掀著她的衣服。


    顧言溪眼瞳輕顫,好不容易沒有迷失,找回一絲理智,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要是不能安分地睡覺,那我現在就走。”


    傅硯辭眉梢動了一下,黑眸沉沉地看著身下的人。


    少女眼神裏寫滿了警告。


    傅硯辭看著她,胸腔裏一顆心狂跳,每一次跳動都在瘋狂地叫囂著,讓他占有她,得到她,然後……囚禁她。


    他是再也忍受不了一天沒有她的世界。


    傅硯辭低頭吻上了她精致的鎖骨,從輕吻到慢條斯理的啃噬……


    顧言溪感覺再這樣下去事情會發展至不可收拾的地步,狠下心來推他。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他緊緊攥住。


    顧言溪不安地看著他,“傅硯辭,你……”


    傅硯辭鉗著她的手放在她腰側,自己躺回到屬於自己的位置,又抱緊了她,“別走,我好好睡覺。”


    顧言溪整個人身體都僵住了,心跳也跟著漏了一拍。


    那雙手將她圈得那樣緊,像是生怕她走了一樣。


    顧言溪轉臉看傅硯辭,卻見他已經閉上了眼睛,如他所說,眼皮下果然有了厚厚的黑眼圈。


    看來他是真的很累吧。


    她看向不遠處那扇半開的窗戶,透過窗戶可以窺見外麵濃鬱的夜色。


    也許她可以從這裏出去。


    “言言,別走。”


    男人嘶啞低沉的聲音在房間響起。


    像是窺見了她的心事一樣,在她正想著如何從這扇窗逃離的時候,他的聲音就這樣在耳邊響起,又落下。


    顧言溪眼睫微微顫了一下。


    整個屋子又重新回歸寂靜。


    傅硯辭仍保持抱著她的姿勢,將腦袋往她懷裏靠,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嬰兒,迫切地尋求熟悉的那一絲氣息。


    夜色安寂,傅硯辭鼻尖都是讓他安心的味道。


    這是於他而言唯一不孤獨的一場黑夜。


    因為,他愛的人就在他懷裏。


    顧言溪終究是放棄了等他睡著後從窗戶逃出去的想法。


    她終究是狠不下心來。


    可那雙墨色的眸子一直睜著望向天花板,裏麵摻雜著一絲疑惑。


    她現在的容貌跟之前截然不同,而傅硯辭又是如何認出她來的?他涉及這一出,引君入甕,再來一個甕中捉鱉,顯然不是一天兩天就策劃好的。


    是不是從她收到美術館邀請函的那一刻,就已經成為了傅硯辭計劃裏的一環。


    那麽他又是什麽時候開始知道,顧簡一就是顧言溪的呢?


    在大家眼中,她明明應該已經是一個死人才對,畢竟顧家二小姐不是早就死在那場爆炸裏了嗎?


    家人們甚至給她舉辦了葬禮。


    說起葬禮,顧言溪不由得想到一個至今沒想明白的問題。


    那就是傅硯辭為什麽要掘她的墓。


    人人都說他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子,才會做出掘墓這樣的離譜事情來。


    可他真的是一個這樣不理智的人嗎?


    還是說他掘墓是因為……知道她沒死?


    如果那個時候他就知道她沒死……


    冷風掀起窗簾從窗戶泄進來,顧言溪心口忽然升起一陣寒。


    牆上的指針一圈圈轉動。


    四點半了,很快天色就要涼了。


    一旦天亮,顧言溪還活著這件事就成了事實。


    像是一記警鍾在心中敲響,顧言溪如夢初醒,恍然回神。


    她應該在天亮之前離開……


    當她生出這個想法,耳邊便不合時宜地傳來了傅硯辭的聲音,“言言,你不會再丟下我的,對嗎?”


    這句話無比清晰地落入顧言溪的耳朵裏。


    他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疲憊,卻又讓人感覺他無比清醒。


    顧言溪身子一下子僵住了,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她懷疑傅硯辭是不是偷學了讀心術。


    否則怎麽總是能這麽快就捕捉到她內心的想法?


    “我知道你在波爾多的住址,也知道你航班的信息,我能找到你一次,就可以找到你第二次,所以即便你走出這棟別墅,走出華國,也走不出我的手掌心。”


    “不過,我沒有那麽多的耐心陪你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了,若是你再騙我一次,我不能保證你的家人們,不會因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畢竟,他們不會因為你而從我這裏享受到赦免權。”


    明明是充滿了恐怖和威脅的話語,卻被他用如此平靜的聲音說出來。


    “所以,你會乖的,對嗎?”


    這句話是貼著她耳朵說出來,充滿了警告的意思。


    男人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廓,卻莫名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中升起一股詭異的寒涼。


    顧言溪是第一次,從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名為“驚悚”的感覺。


    他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充斥著一股病態的感覺。


    就好像她如果真的走了,他能真的掀翻了京城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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