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姝大祭司看著許源,頓了頓,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許源靜靜地聽著。


    烏姝大祭司來到了船頭甲板欄杆上,尋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坐了下來。


    “很久之前,在一處大海入口的漁村,有著一個小男孩,他的父母,全都葬身大海,一個人孤苦無依,是靠著吃村子裏的百家飯長大的!”


    “而當時,村子裏其他人的也不富裕,因為那處大海入口處,經常決堤,一旦風浪湧起,海水倒灌進來,整個小漁村,都將變成澤國!”


    “但就是這樣的情況下,村裏的大人們,仍舊是勒緊褲腰帶,將不多的食物省下來,分給小孩子,那個小男孩,從未被落下!”


    “就這樣,小男孩慢慢的長大,一次,又是海水倒灌,小漁村再次被淹沒,不少的村民因為來不及逃離而被海水卷走!”


    “其中,就有一位對小男孩很好的老爺爺……小男孩跪在海邊哭泣,他想要讓大海將爺爺還回來,可惜,回應他的,仍舊是大海無情的波濤怒吼!”


    “小男孩回去之後,找到村長,他問村長爺爺,我們小漁村在這裏,大海常常倒灌淹沒一切,我們為什麽不搬走……”


    許源安靜的聽著,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這把鐵劍,在烏姝大祭司慢慢講述的話語之中,似是平靜了下來。


    出奇的,那些原本冷冽的殺氣,自然消失了!


    這可是許源從未遇到過的。


    從他看到這把鐵劍的第一眼開始,對方就一直是殺氣猙獰的模樣,像是一隻刺蝟,幾乎是誰敢輕易觸碰,那殺氣就會給誰來一下似的!


    可現在,那些殺氣都消失了。


    是主動消失的。


    許源拿到這把鐵劍的最開始,是因為海鱗天妖的那老族長的幫助,才壓製了殺氣。


    一個是人為,而眼前卻是自主的!


    就像是,昔日是刺蝟的鐵劍,此刻卻是變成了一隻毛發柔軟的小貓了!


    許源有些意外。


    他看了一眼鐵劍,然後繼續聽著烏姝大祭司的話語。


    “老村長沒有回答小男孩的話,而是拉著他的手,兩人走到了後山懸崖邊,從這裏,可以看到這片海域的全貌,老村長問道,‘孩子,你看麵前的大海,像什麽啊?’”


    “小男孩看去,此刻的他們的位置頗高,再加上,是大海的入口,四周有著不少的海沙淤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回灣,高高的看去,像極了一隻眼睛!”


    “深藍色的海水形成的回灣,是眼珠子,而那些四周堆積的海沙,則是眼白,而小村子這邊的黑色山崖,更是像極了眼睛上的睫毛……”


    “小男孩不理解老村長的意思,但還是道,‘眼睛’!”


    “老村長點了點頭,‘是啊,其實,我們的村落,守護在這裏,是命運,我們不可以搬走的,我們是一個部落的遺民,原本我們的這個部落,很是興盛,勇士無數……”


    “可有一天,他們出海征服邪惡,就再也沒有回來了,而我們這些遺民,就得在這裏等候他們歸來,先祖遺訓,我們若是搬走了,那些出海征服邪惡的勇士們,就再也回不來了!”


    “為什麽?”小男孩仰起頭,有些不解的問道!


    老村長吸了一口旱煙,沉吟良久才道,“因為這處地方,是我們的圖騰之地,我們先祖所信奉的圖騰,就是眼睛,這裏是先祖選的圖騰之地,隻有我們在這裏,先祖的圖騰之火才會永生不滅,那些出海,哪怕再遠的勇士們,終有一天會循著圖騰之火的光亮回家!”


    說到這裏,烏姝大祭司繼續道,“老村長的話,對當時的小男孩而言,可能有些難以理解,但小男孩卻記住了那片海域形成的眼睛,也明白了肩上的一份責任,堅守!”


    “嗡!”


    許源手裏的鐵劍,不知為何,這時候忽然發出一聲輕顫,像是在應和,也像是在哀鳴。


    烏姝大祭司看了一眼,繼續道,“後來,小男孩漸漸長大,他接替了老村長的位置,成了新的村長,可這一天,大海發怒的次數越來越多了,每次都是隔幾天,村子就被淹沒了……”


    “小男孩獨自一個人,坐在山崖之上發呆,那晚,他想到了老村長之前對他說的話,那晚,他也想到了那個在自己父母離開之後,照顧自己生活,寧肯自己餓著肚子,也要將最後一碗魚湯留給他的老爺爺……”


    “但最後,不論是老村長還是老爺爺,都被大海無情的吞沒,第一次,小男孩的心底對堅守萌生了動搖!”


    “直到三天後,又是一次海水倒灌,再度淹沒了一切,也將小男孩心愛的女孩給卷入大海之中,他拚了命的想去救人,可惜,他的力量,又如何能跟大海相比?”


    “小男孩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心愛的女孩,被海水吞沒……唯有海邊的沙灘上,還殘留著一個木頭雕刻的手鐲,那是小男孩送給女孩的定情信物,上麵刻著一隻眼睛,就像女孩的眼睛一樣漂亮!”


    烏姝大祭司道,“這天夜裏,小男孩躺在海灘上,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父母從大海裏回來了,來看他了,在父母的身後,還跟著老爺爺,老村長,以及兒時的玩伴……還有那個他朝思暮想的心愛的女孩,穿著潔白的衣裙,赤著腳丫子,踩在潔白的沙灘上,頭上還帶著美麗的花環,正衝著他笑,還說,要做他的新娘子……”


    “小男孩忽然就醒了過來,可眼前,仍舊是漆黑,宛若巨獸張大了嘴巴在咆哮的大海,那些熟悉的人影,全都被吞沒在了裏麵!”


    “小男孩站起身子,他指著大海發誓,你吞沒了我的親人,總有一天,我要依靠自己的雙手,讓你將他們都還回來!”


    “男孩回去之後,親自動手,製作了一把極其粗劣的鐵劍,他開始了每日練劍之路,他知道,隻有自己足夠強,才有可能將那些被大海吞沒的親人,重新帶回來!”


    “因為,在他們部落之中,始終流傳著一個傳說,他們的部落的圖騰之神,是眼睛,而這隻眼睛,是大海中的海神的,所以,小男孩認為,是海神抓走了自己的親人!”


    “小男孩在修行之上很有天賦,很快,他便是在小漁村無敵了,甚至小漁村附近的人也不打不過他了,直到有一天,一個路過的老人告訴小男孩,在海外有仙山,山上有著可以成仙得道的仙人,隻有學會了仙人的本領,才有可能從海神的手裏救回親人!”


    “小男孩辭別村人,獨自一人,背著鐵劍,僅有一艘小木筏,踏上了行程……”


    不知道何時,藍海棠淚眼婆娑的走了過來,問道,“大祭司,最後那個小男孩從海神的手裏,救回親人了嗎?”


    許源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藍海棠如此女兒態的模樣。


    不過,想想也是。


    藍海棠自小便和哥哥相依為命,唯一的親人,也被狂鯊幫所殺。


    她也經曆過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所以更能理解那個小男孩了。


    烏姝大祭司道,“不知道……我隻知道,小男孩再次回到那小漁村的時候,距離他離開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整整一百年!”


    “而彼時,滄海桑田,那小漁村,再也沒有了……那個小男孩,在小漁村原本的舊址,枯坐三年,一動不動!”


    “等他再次起身的時候,那片的大海,就像是天地傾覆了似的,再度變成了一汪澤國,那眼睛的圖騰,也自此消失了!”


    許源問道,“大祭司,這個小男孩,是不是就是真武神宗楊真宗?而那個圖騰之眼的小漁村,後來被大海淹沒,是不是就是那片未知海域?”


    藍海棠也驚住了,看向大祭司。


    烏姝大祭司點了點頭。


    “不錯,真武神宗的武器,就是這把鐵劍!”


    “我說的這些,都是從我父親那裏得知的,他曾經被煉製成了三號仙仆,在那片海域之中,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意外接觸到了不少的信息……”


    許源心頭也是震驚不已!


    “可有個情況他想不明白,這把鐵劍是從海鱗天妖的老族長身上取下來的,而海鱗天妖的老族長,是在千年之前被殺的,難道說,真武神宗千年前還出現過嗎?”


    “唳!”


    就在這時。


    原本躺在許源麵前的那把鏽跡斑駁的鐵劍,忽然衝天而起。


    那幾乎要崩斷的劍身,也不知道哪來的能量,忽然綻放出無比璀璨的精芒,就像是一輪小太陽似的,掛在天空中。


    恐怖的氣勢威壓,鋪天蓋地而來。


    而且,劍身還在不斷的顫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召喚似的。


    但劍身,卻是在努力的抵抗,似乎不想屈服那般召喚!


    “轟隆!”


    幾乎是同一時間,


    在這片海域的西方,傳來了一陣天翻地覆的震動。


    許源噌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他啟動神眼,極目遠望。


    但詭異的是。


    那片區域,像是籠罩著一層阻隔,讓許源看不真切。


    唯一能看清楚的,是那片海域的深處,也有著一件小太陽似的東西,散發出無比璀璨奪目的精芒。


    但具體是什麽,許源也看不清。


    可以確定的是,那件東西……就出現在那片未知海域的深處!


    “是那片未知海域裏麵出現異動了!”許源道。


    烏姝大祭司也道,“前段時間,就有消息傳來,那片海域將有變故發生,而今終於應驗了!”


    “這把鐵劍,恐怕有此反應,也是因為那片未知海域裏麵的東西而產生的吧……能夠讓這把鐵劍產生如此反應的東西,恐怕也是一件對於真武神宗而言,極其珍貴的!”


    許源倒是沒有什麽貪婪的心思。


    能得到這把鐵劍,已經是極其幸運的事情了。


    不過,更擔憂的是,那片為海域裏的五行奴仆,是個什麽情況?


    倘若自己剛剛神眼看到了那個散發出璀璨奪目精芒的東西,真的是真武神宗留下的一件堪比鐵劍的存在。


    那五行奴仆,會輕鬆放過嗎?


    而外麵這些齊聚龍牙島的各方勢力,最終目的,便是那片未知海域,這般的動靜傳來,他們肯定會坐不住,從而前去探尋。


    這會不會是那五行奴仆的詭計?


    畢竟,他們煉製諸多仙仆的初衷,便是想辦法磨損真武神宗留下的封印,好讓他們脫困。


    尋常那片海域凶名在外,所去之人少,倒也能夠避免一些情況。


    可這次如果去的人多的話,會不會某種程度上,算是幫了那五行奴仆一把,加快他們脫困?


    許源的擔憂不無道理。


    但烏姝大祭司似是看出了許源的想法似的,她走了過來,拍了拍許源的肩膀。


    “不用想那麽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別忘了,那片未知海域,曾經是真武神宗的故鄉……真武神宗素來是一個重感情的人,他不會真的縱容自己的奴仆,將自己的故鄉舊址,變成修羅地獄的!”烏姝大祭司道。


    藍海棠還是擔憂著問道,“可是,大祭司,那真武神宗都已經去了域外星空,消失了這麽久了,他真的能預料到那五行奴仆的行動嗎?”


    許源道,“放心吧,以真武神宗的手段,如果連這點情況都預料不到的話,那他也不會成就如此威名了!”


    “好了,海域將亂,我先帶著青狼部落的眾人避難去了,許源,你一路小心!”烏姝大祭司開口。


    許源鄭重抱拳道,“大祭司,你們一路順風!”


    送別大祭司和青狼部落眾人之後。


    許源便開始操控著大船,朝著那片未知海域趕去。


    來到這裏這麽久,這也是許源第一次去那片未知海域。


    他看著手上的那柄鐵劍。


    自從剛剛忽然衝上天空,劇烈的綻放光芒之後,此刻的平靜下來後,就跟真正的破銅爛鐵毫無分別了。


    但知曉它陣陣身份的許源,還是不由的感慨起來。


    這竟然是真武神宗的武器!


    而且,烏姝大祭司說,真武神宗從離開小山村之後,一直到百年之後重新回返,這柄鐵劍,從未曾放棄過。


    他不是沒有得到和見過更多更好的至寶,但他都不動心,一直用著自己這把鐵劍……


    可如此的話,為何這把鐵劍,會出現在海鱗天妖老族長的屍體上,難不成,真武神宗真的死去了嗎?


    許源不知道答案。


    很快,他們就到了那片未知海域的周邊。


    此刻,這裏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


    許源他們的仇人太多,所以進行了易容,倒也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


    或許是大家都心存警惕,誰也不敢第一個真的衝入那片未知海域,都是站在不遠處觀望著。


    在這裏,可以更加清楚的感知到,從那片未知海域深處傳來的恐怖的氣息波動。


    如果這件東西,真的是和鐵劍相當的寶貝,那一旦出世,絕對會引發無數人爭搶……


    就在許源他們這麽想的時候。


    在他的船後麵,忽然有著一艘更大的船開來,船頭甲板上,站著一個大胡子,身材高達漢子。


    他的肩上扛著一柄斧頭,氣勢洶洶的衝著許源他們大喊道,“喂,你們的小破船當著我們的路了,快滾開,這位置是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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