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杆銀槍,極其突兀的從那虛空之中浮現出來,擋在了那無德道長逃竄的必經之路上。


    槍芒閃爍,橫掃而來,直接將無德道長給逼退。


    而許源眼睛一亮,也是趁著這個機會,趕忙將天工神爐祭出。


    配合自己身體內的萬火真意,一股洶湧的火焰,自天工神爐內澎湃出來,化作一條火龍,纏上了無德道長。


    “啊!”


    無德道長痛苦的慘叫起來。


    它身上的道袍,此刻也不在古舊,甚至散發出璀璨的精芒。


    許源這才知道,這無德道長身上的道袍,竟然是一件了不得的寶貝。


    恐怕先前,無德道長死裏逃生,多半也是和這道袍有關係。


    許源催動天工神爐,身體受到衝擊,胸膛處的傷勢,也變得嚴重了不少,鮮血幾乎將他整個人都染紅了。


    “去死!”


    沐紫盈手掐印訣,操控先天神雷逼近而來,要將那無德道長擊殺。


    可對方身上的道袍很是古怪,難以突破。


    而且,即便是剛剛許源以萬火真意催動的天工神爐這等的聖器攻擊,也難以真正傷其根本。


    甚至,在那道袍的遮蔽之下,那天工神爐發出的火焰,竟是隱隱有種熄滅的趨勢。


    “不好,這老小子要逃!”


    鼓鼓掙紮著起身,以螺尊人的螺殼進行攻擊。


    “我們想辦法打掉他身上的道袍,不然,我們的努力,都是徒勞!”


    翎兒喊道,也催動三枚血色翎羽襲殺而去。


    許源一步一個血腳印,傷勢極其嚴重。


    若非天衍真法逆天,越是到了傷勢嚴重的時候,越能夠感知到這天衍真法的恐怖。


    也是天衍真法的維持,許源才能夠保持到現在,不然,換做其他的功法,許源多半早就涼了。


    眾人的攻擊,宛若疾風驟雨似的砸落。


    可隨著那無德道長抵抗天工神爐內的火焰,道袍將那火焰漸漸熄滅,他也漸漸喘息過來了。


    無德道長眼神駭然的看了一眼前方正盤腿坐著不動的藍海棠。


    他知道,剛剛那攔著自己逃走的銀槍,便是她弄出來的。


    “這丫頭在融合北帝傳承,竟然還能夠分神阻攔我,多半是已經小有成就了,若是真的讓她成功了,那就完了!”


    無德道長心思電轉。


    他忽然口中清嘯一聲,他身上的道袍忽然綻放出無量光。


    而原本就消耗不少的天工神爐火龍,也是在此刻,悄然湮滅。


    “小子,想殺我,你們還太嫩了!”


    無德道長不退,反而轉身襲殺而來。


    長劍上的殺氣盈盈,鎖定了許源。


    “許源,你快走!”沐紫盈擔憂大喊。


    許源的傷勢太重了,能勉強支撐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再這樣下去,許源必死。


    鼓鼓也喊道,“大哥哥,你還是吃了我的心髒吧,如果你死了,我的心髒也會被那老道吃掉的,我寧願你吃掉……嗚嗚!”


    翎兒不言語,她忽然噴出一口精血。


    精血化作血霧,懸浮在空中,濃鬱的有些化不開。


    而那三道翎羽在血霧之中,竟是漸漸融合到了一起。


    形成了一支翎羽!


    不過,這支翎羽之上的紅色血氣,極其的濃鬱,比起之前的三支,更是不知道要濃鬱多少倍。


    “咻!”


    猩紅色的翎羽呼嘯,鎖定了那老道。


    “噗嗤!”


    即便是如此,那翎羽也不過是堪堪將那道袍洞穿一個縫隙,讓老道的身體淌血。


    翎兒眼中失望,自己現階段利用燃燒精血的秘術發揮的攻擊,也隻能做到這種程度了嗎?


    “哈哈!”


    無德道長獰笑,“你們殺不死我的!”


    “咻!”


    許源的身上忽然再度湧起一道精芒。


    那原本被他握在手裏的穿穹聖箭呼嘯而過。


    而其位置,赫然是先前翎兒以血色翎羽在道袍之上洞穿的一道縫隙。


    穿穹聖箭從那縫隙之中穿透,直接衝入那無德道長的身體之內。


    “什麽?”


    無德道長自己都傻眼了。


    “不!”


    無德道長失聲大喊。


    但可惜,穿穹聖箭雖然表麵腐朽,但是其內的器魂,卻是貨真價實的聖器。


    “砰!”


    一聲沉悶的爆炸傳來,無德道長的身體,瞬間炸開,化作血霧飄散,唯有那件胸膛處有著一道小裂口的道袍懸浮在空中,絲血不沾,顯得極其的詭異。


    而許源,也在這一刻,再也撐不住了,轟然倒地。


    重傷之軀,催動天工神爐,已經是勉強。


    而今再度強行催動穿穹聖箭,幾乎耗盡了許源最後一點真元。


    “不!”


    “不要,大哥哥……”


    鼓鼓衝了過來,用力的扯掉身上的百煉精金針,以心頭血滴落,灌入許源的嘴巴裏麵。


    沐紫盈也是雙手顫抖,擔心失去許源。


    翎兒剛剛祭出本命翎羽,將那道袍打穿一個小裂縫,已經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現在連站起來都勉強。


    藍海棠仍舊盤腿坐著,清麗絕美的臉龐之上,無喜無悲,閉著眼睛,甚至周身都沒有什麽波動傳來,就像是一尊真正的雕塑似的。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鼓鼓的身體也變得虛弱蒼白,海鱗天妖的心頭血,極其珍貴,一滴對於普通人而言,便是神藥了。


    可現在,它以經連續滴了十多滴。


    但許源仍舊沒有絲毫醒來的痕跡。


    但若非鼓鼓的這些心頭血,許源恐怕早就沒了。


    天衍真法就算是再恐怖,那也不是不死秘術。


    “鼓鼓,夠了!”


    沐紫盈擔心鼓鼓出事兒,急忙阻攔,不讓它再繼續放出心頭血。


    “你們快看……”


    這時。


    翎兒忽然指著藍海棠喊道。


    沐紫盈扭頭看去,原本緊閉雙眸,一動不動的藍海棠的眼角,竟是有著淚眼淌落。


    原來,她在融合北帝傳承,雖然不能動,但是對於外麵發生的一切,她都能夠感知到。


    她眼睜睜的看著許源在麵前奄奄一息,可她卻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這是何等的煎熬啊?


    恐怕,先前那銀槍攔住無德道長,也不知道她是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能做到的!


    “有字跡……”


    沐紫盈忽然看到,在藍海棠盤坐的那祭台地麵之上,忽然有著一道淺淺的字跡浮現出來。


    “求求你……北帝,讓我看一眼……就看……一眼,我願意放棄……放棄你的傳承……”


    字跡斷斷續續,但沐紫盈和翎兒卻嚇得一跳起來。


    難道北帝,還沒有死嗎?


    藍海棠接受北帝傳承,連身體都動不了,現在竟是還能和北帝進行交流?


    地上的字跡顯化時間不久,竟是化作灰塵消散。


    沒有再度顯化。


    藍海棠眼角的眼淚,也不再透明,竟是一種血淚。


    忽然。


    這空間之中,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


    “本座的傳承,莫說這小小的地球,就是乾元星辰,若是放出消息,就是一些隱世不出的老怪物都得打破頭的爭搶,而本座選中的你……竟然為了一個男子,拒絕本座的傳承,寧肯死也不要?”


    這聲音聽起來,有些難辨男女。


    卻充斥著一股不言自明的威嚴。


    藍海棠身前扭曲的字跡再度浮現,“你修的無情道,可以不念其他,我不一樣……我早就說過,我接受你的傳承,那也是為了他……”


    空間沉寂了片刻。


    那道分不清男女的聲音再度響起,“你可想好了,本座的傳承,一旦中斷,你再想領悟後續,可不是什麽簡單的事兒,而且,因為傳承不完整,你隨時都會麵臨被我的傳承反噬的風險!”


    藍海棠麵前的字跡浮現,“我知道……讓我抱一抱他,我願意隨你……回北帝山!”


    那道分不清男女的聲音有著一怔,開口的時候,竟是有著掩飾不住的激動,“你當真想好了?北帝山一旦進去,不成北帝,你無法下山!”


    “好!”藍海棠麵前再度浮現出來一個字跡!


    “唰!”


    一道光華閃爍。


    藍海棠睜開眼睛,嘴角噴出一團鮮血。


    下一瞬,她踉蹌著上前,一把抱住了許源。


    二話不說,她張嘴,染血的紅唇貼在許源的嘴上。


    “你!”


    先前那道分不清男女的聲音陡然炸響,隱藏著無盡怒火,“你竟是敢將北帝命元,分給他?”


    藍海棠淡漠的聲音隨即響起,“怎麽?北帝之名,還要依靠這僅僅的北帝命元嗎?沒有了這北帝命元,便修不成北帝了?”


    藍海棠反問,明顯讓那聲音一滯。


    但很快,對方非但沒有動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不錯,不錯,真不愧是我北帝選中的傳人,吾當年,也沒有北帝命元,還不是靠著自己生生修行出來的?送人了,便送人了,斷了也好!”


    “吾北帝一脈,從不仰仗外物,己身強大,可開天,可裂地,可碎蒼穹!”


    “哈哈哈!”


    那道聲音漸漸縹緲,最後消失不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藍海棠才慢慢起身,她的臉色蒼白,看向許源的時候,原本堅毅的眸子深處,也漾滿了柔情。


    “許源,我說過,你注定是我藍海棠的男人!”


    藍海棠喃喃自語,她不會忘記,當初的自己,赤甲披身,手持銀槍,霸氣無比指著許源,對手底下的嘍囉喊道,“來呀,把他給我綁了,帶回海棠幫做壓寨相公!”


    想起這些,藍海棠的臉上便是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數月前,你被顏家所殺的消息,我也聽到了,我想回去給你報仇……可惜,我知道自己的修為太低,根本就做不了!”


    “所以,我決意和神隼來了這北海之眼,我想要得到北帝傳承,到時候,我就可以掃平整個顏家!”


    “幸好,我通過了北帝設置下的重重考驗,得到了她的認可……”


    藍海棠聲音有些平淡。


    但隻有一旁的翎兒清楚。


    這所謂的重重考驗,聽起來簡單,


    但她卻知道,每一重考驗,都是九死一生。


    藍海棠能一路闖過來,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做到的。


    “現在,你有了北帝命元,你不會死了!”藍海棠開口,“我要走了,如果有朝一日,我會回來找你的!”


    說著,藍海棠看向沐紫盈,“你是紫盈吧?我比你年長一些,便喊你紫盈妹妹吧?”


    沐紫盈點了點頭。


    “許源……我就托付給你們了,我要走了!”藍海棠起身。


    “北帝山,是什麽樣的地方?它在哪兒?”沐紫盈急忙問道。


    藍海棠沉吟片刻,“我不希望許源來找我,等我成功成為北帝,我會去找他!”


    “你不能這麽自私!”沐紫盈皺眉,“許源醒來之後,他也不會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忘記今天的這一切的,你難道希望他永遠活在去打聽北帝山下落的日子當中嗎?”


    藍海棠看了一眼沐紫盈,沉吟片刻道,“北帝一脈,曆來隻有一個人,他們的職責所在,便是鎮守這魔窟!”


    翎兒麵色一變,“你是說,這北海之眼,是魔窟?”


    藍海棠點頭,“不錯,魔窟最早是出現在乾元星辰,但人們不敵,使用秘法將魔窟轉移到了地球,他們認為地球處於末法時代,算是廢棄之所,就算是被魔窟攻陷,也沒有什麽損失!”


    “是北帝一脈站了出來,他們負責鎮守這魔窟,不讓魔窟後麵的妖祟出來!”


    “那些妖祟是什麽?它們來自哪裏?”


    藍海棠搖了搖頭,“我還沒上北帝山,沒有成為北帝,這些我也不清楚!”


    “北帝山在哪裏?”


    “乾元星辰……也不在乾元星辰,具體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一個自成空間,唯有北帝一脈的人能夠進去!”


    “要不,成為北帝,堂堂正正的殺出來!”


    “要不……永遠也出不來!”


    沐紫盈和翎兒沉默了。


    藍海棠本可以不選擇這條路的。


    但她卻為了許源,而選了。


    “你們還有什麽想知道的,盡管說吧,我知道你們有分寸,到時候許源醒來,你們什麽該告訴他,什麽不該告訴他,我想你們比我更清楚!”


    沐紫盈道,“我和許源也要去乾元星辰了,我們可以一起去嗎?就算是陪許源最後幾天?”


    “不可以!”


    藍海棠還沒開口,那道分不清男女的聲音便是斷然拒絕,“告知你們關於北帝山的事情,已經是大忌,而且我們去北帝山,不經過乾元星辰,這魔窟之內,有著直通北帝山的秘陣,你們不必操心!”


    沐紫盈歎息一聲,“我知道了!”


    藍海棠走了一步,忽然折返回來。


    她伸手在許源的納戒之上一抹。


    一柄銀光閃閃的九天銀龍槍便是出現在了她的手上。


    藍海棠低頭看去。


    在槍柄之上,果然還刻著一朵海棠花的圖案,閃爍著點點藍光。


    藍海棠頓時笑了。


    她看向許源,“我的好壓寨相公,你送的禮物,我就收下了,等我從北帝山下來,我們再拜堂!”


    說完。


    藍海棠手握九天銀龍槍,抬腳朝著北海之眼的深處走了過去。


    而這時。


    北海之眼也在發生著巨變。


    整個北海之眼瘋狂的顫抖了起來,原本四周山洞似的岩壁,紛紛碎裂,化作廢墟。


    許源還沒醒來,但周身傷勢已經好了不少,沒有生命危險。


    沐紫盈和翎兒,帶著許源以及鼓鼓迅速的離開了北海之眼。


    臨走之前,鼓鼓的觸手一揮,將那詭異的道袍也給抓了過來。


    等他們剛剛出北海之眼的時候。


    那原本的碩大漩渦,倏然消失了。


    整個海麵,一片清明。


    甚至連亂魔海也要成了‘靜魔海’了。


    海麵光滑如鏡,藍天白雲。


    一隻木筏在海麵飄蕩。


    在木筏的一端,坐著一名青年。


    他周身的氣息隱隱,十分恐怖和強大。


    但是他的眼神卻有些空洞,嘴裏念叨著,“北帝山嗎?若是海棠出了意外,我便踏平你們北帝一脈,從此不要再出現了,這區區魔窟,由我來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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