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的兵卒上前,耀武揚威地喝道:


    “哪裏來的客商,經營什麽生意?要去哪裏?”


    譚八卯上前,胡謅道:“我們從漢中來,隨便看看,還沒想好做什麽生意。隨行人員二十五,五輛馬車,兩匹馬。”


    守卒點點頭,上前查看一番,伸出手來:“朝廷有令,商販馬車入城,每輛車十文錢。你們五輛車,要交稅五十文。”


    譚八卯一愣:“朝廷不是有規定,長江以北的縣城不收商稅嗎?”


    現在的商業稅,也很寬鬆。


    隻有高速大道上,有收費處。


    還有州治郡治所在地,收取過路費。


    長江以北地勢平坦,道路比較好,維護成本低,葉坤早就下令,江北地區的縣城,不收進城費。


    守卒瞪眼喝道:“你個刁民,仗著誰的膽子,敢抬出朝廷來壓我?”


    譚八卯怒道:“難道朝廷沒有這個規定嗎?”


    “朝廷的規定改了,你們不知道。”


    守卒冷笑:“從上個月開始,我們雉縣就收取商販入城費。你要是不給,就在城外過夜吧,別廢話一堆!”


    譚八卯咬牙問道:“這是你們縣令的規定嗎?”


    “沒錯,有本事,你去找我們縣令!”


    “好,我去問問你們縣令大人!”


    譚八卯氣急敗壞,回來對葉坤說道:“幹爹,你知道這個雉縣的縣令,是誰嗎?”


    葉坤皺眉:“是誰?”


    “姬從良,秦二午的老丈人!”


    “是他?”葉坤想起來了。


    因為秦二午的老丈人識文斷字,秦二午就來跟葉坤求情,讓他老丈人做個小官。


    葉坤沒轍,讓諸葛豐安排此事。


    沒想到,他現在做了雉縣的縣令。


    嬌奴也大吃一驚,脫口道:“是我的姑爺爺?”


    姬從良是秦二午的老丈人,也是秦醜秦二午的親姑父!


    所以,嬌奴得叫姑爺爺。


    譚八卯嘿嘿冷笑,再次回到城門前,喝道:“你們聽著,漢王葉坤,來這裏微服私訪。你們快去叫姬從良,前來接駕!”


    “啊,是漢王?”


    剛才的守卒,癱倒在地。


    “把這個小隊長,給我拿下。”譚八卯指揮親兵,先拿了守卒小隊長,再派人去通知姬從良。


    這時候,已經天黑了。


    姬從良醉醺醺地跑過來,下馬就拜:“漢王駕到,下官有失遠迎……”


    “有失遠迎,倒不是罪。”葉坤皺眉:“可是你們雉縣,竟然違抗朝廷命令,私自收取入城費,這是怎麽回事?”


    “下官罪該萬死……最近府庫虧空,迫於無奈,收取一些入城費……”


    “你少扯淡了!”


    葉坤大怒:“隨我入城,我檢查一下你們的賬本!”


    姬從良爬起來,引著葉坤入城,進了縣衙大堂。


    葉坤隻是掃了一眼,便讓姬從良帶著自己,去參觀他的私宅。


    姬從良的私宅,占地三四畝,都是新蓋的房子,整齊幹淨。


    家裏的瓷器玻璃,也到處可見。


    奴仆二十多,一個個錦衣華服。


    秦二午的姑媽、姬秦女的母親、嬌奴的親姑奶奶,更是一副老太君打扮,穿金戴銀,富貴非凡。


    老太太還不知道怎麽回事,看見葉坤和嬌奴,非常開心,上前笑道:“漢王帶著嬌奴來了,真是天大的喜事啊,怪不得我的眼皮跳了一天!”


    “是啊,很驚喜……”


    葉坤苦笑,回到了縣衙大堂。


    縣裏的官吏,都匆匆趕來,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抬頭看葉坤。


    葉坤歎氣道:


    “雉縣,在襄陽附近,也算是我的眼皮底下。可是我離開襄陽收複中原,這才多久啊,你們這裏,就腐敗成了這個樣子。


    縣令姬從良的富貴,可比我闊氣多了。私下裏,貪汙的錢,一定不少吧?”


    姬從良跪在地上,顫抖不停。


    葉坤想了想,又說道:“財務稅務官員,出來說說,姬從良大概貪汙搜刮了多少錢?”


    財務官上前,哆嗦道:“下官不知,下官隻是按照朝廷指令辦事……入城費的事情,是縣令的私自決定。”


    葉坤點點頭,對譚八卯說道:“先查抄姬從良的家產,看看有多少。”


    譚八卯得令,帶了幾個自己人,又召喚本縣衙役,去給姬從良抄家。


    另外又派出一片快馬,連夜去襄陽城調兵,增加幹吏過來支援。


    考慮到肖如柳需要休息,葉坤先去驛站,安排肖如柳和嬌奴。


    嬌奴很不開心,低聲問道:“漢王,你會不會殺了我姑爺爺和姑奶奶?”


    “看在你爹和你二叔的麵子上,肯定殺不了。”


    葉坤歎氣:“但是,肯定要抄沒他的家產,以儆效尤。否則,全國官吏都這麽貪汙斂財,不用十年,老百姓又該造反了。”


    “隻要能留下一條命就行。”


    嬌奴鬆了一口氣,又笑道:“你看在我二叔和父親的麵子上,為什麽不看在我的麵子上?難道我一點麵子沒有?”


    “好吧,看你的麵子,給你這個姑爺爺,留下一兩銀子路費,讓他回去關家村養老。”


    葉坤一笑,心裏卻覺得壓力很大。


    貪汙的治理,是最難最難的事。


    比打江山,難上一百倍!


    尤其是雉縣的事,葉坤覺得很奇怪,為什麽墨家弟子的監督,也失去了效果?


    要知道,公孫二娘這些年,培養了上萬墨家弟子,分布在全國各地,各個行業,監督地方官吏和朝廷大員,還有領兵將領。


    這些人,就是葉坤的錦衣衛,為葉坤提供私密消息!


    還有馬昭麾下的監管團隊,也遍及全國,為什麽都對姬從良的貪汙,視而不見?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些人同流合汙了。


    他們抱團了,集中作弊,然後一起瓜分利益。


    一夜的時間,葉坤都沒怎麽睡,要了一壺酒,自斟自飲。


    半夜時分,譚八卯回來了,匯報道:


    “幹爹,初步查明,姬從良家裏,當萬金幣十二枚,當千銀幣一百五十枚……所有錢幣財產,約有上百萬文。另外還有散碎金銀、絲綢、銅器瓷器珠寶無數……”


    葉坤搖搖頭:“這才幾年啊,我們的官吏,也變成了貪官汙吏。真叫人傷心。”


    譚八卯又笑道:


    “姬從良還交代了,他和縣裏的官吏勾結,一起貪汙的事。聽說還有一個是墨家弟子,在縣衙做衙役,也和他們結成了聯盟。墨家弟子說,隻要他不舉報,就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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