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軍聲音有些哽咽:“他犧牲了。”


    陸成業被找到時,早已失去了生息,被他護在身子的人都受了重傷,他又怎麽……


    楚星辰閉上了眼睛,沒有再說話。


    王建軍穩了穩情緒,再次開口道:“這對他來說也許才是最好的結局。”


    王瀟瀟回到病房時,大哥已經離開了,而楚星辰閉著眼躺在床上,像是睡著了般,她放輕腳步,將盆裏打的熱水輕輕放在床邊,擺了個毛巾,小心翼翼地給他擦臉。


    楚星辰睜開了眼,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王瀟瀟手裏的動作頓了下,輕聲道:“吵醒你了?”


    “沒有。”楚星辰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臉頰,輕輕摩挲著,他垂眸,緩緩說道:“媳婦,我真的很幸運。”


    隔天,周家的事就公布了,隨著關於周老爺子的種種惡行的揭露以及對他剩餘勢力的清除,一時間滿城風雨。


    而之前與周老爺子合作的李老爺子,自然也沒能逃到j國去,直接葬身在了海上,當然,李宏遠也沒能幸免,他們臨走時盜取的華科院機密也被成功被追回了。


    王瀟瀟一直堅持陪床,單人病房臨時又加了一張床,她這次被某人嚇慘了,晚上睡得不踏實,時不時還會做噩夢。


    這天晚上,楚星辰剛閉上眼,就聽到隔壁床上傳來了小女人驚恐的聲音,他連忙下床,輕輕拍著她,安撫著:“別怕,別怕,我在……”


    “楚星辰,楚星辰……”睡夢中的王瀟瀟憑借著本能抓緊他的手,她蒼白的臉上眉頭緊皺,額間汗水不停地往出冒。


    楚星辰親了親她的眉心,柔聲細語:“我在,我在呢,別擔心,一切都過去了。”


    王瀟瀟抓著他手的力道越來越大,她依舊緊皺著眉頭,嘴角緊緊抿著,一副十分不安的樣子。


    楚星辰手臂上的血從白色的紗布中滲出,但他絲毫沒有在意,任由她抓著,他輕吻著她的唇,動作輕柔地撫摸著她,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耐心地安撫著床上的小女人:“不怕,不怕,沒事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乖……”


    王瀟瀟漸漸安穩了下來,她鼻尖微不可查地動了下,許是聞到了血腥味,猛然驚醒了:“楚星辰……”


    她眼睛睜得很大,隻是眼底沒有神色。


    楚星辰將她攬進懷來,輕輕拍著後背:“我在,我在……”


    過了好一會兒,王瀟瀟眼中才有了焦距,她僵硬著仰頭看向他:“楚星辰,我又做噩夢了?”


    楚星辰“嗯”了聲,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沒事了。”


    王瀟瀟在他懷裏沉默了許久,忽然開口道:“楚星辰,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她之前很喜歡一首歌,歌曲的創作背景是兩個大學生的故事,那一年故事的男女主人公都參加了環保誌願者,他們一同走進了那個美麗而縹緲的可可西裏,他們在那個被稱為“生命禁區”的地方生活了短短的兩個月。


    故事的結尾,男主人公最後的生命停留在了那裏,而故事的女主人公的心遺落在了那裏……


    寥寥幾句,王瀟瀟平淡地訴說完,仰頭看著楚星辰:“你知道故事的男主人公是怎麽死的嗎?”


    楚星辰搖頭。


    王瀟瀟咬了咬牙,擠出了四個字:“為公犧牲。”


    故事的男主人公是第一個在可可西裏犧牲的誌願者。


    她又問他:“你知道故事的女主人公後來的日子是怎樣度過的嗎?”


    楚星辰明白了她想說什麽,他歎了口氣,下巴低著她的頭頂,她被他嚇得太深了:“你擔心的事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了。”


    他頓了幾秒,繼續道:“我的調任令在過兩天應該就下來了,以後的工作,都不會有危險了。”


    王瀟瀟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又有些難受,她終究還是自私了。


    楚星辰似是知道她的心情,他在她眉心輕輕落下一吻:“別多想,這些是我早就想好的,不是你的原因。”


    他將她放回床上,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快睡吧。”


    王瀟瀟點了下頭,拉住了剛要轉身的他。


    楚星辰回頭俯身問她:“怎麽了?”


    “你陪我睡。”


    楚星辰勾了勾嘴角:“好。”


    兩張床又並在了一起。


    楚星辰說的沒錯,沒過兩天,他的調任令就下來了,他由西北調到了京市,職位連升兩級,就如同他說的一樣,偏文職,屬於軍區部門指揮部,軍銜升了一級。


    王瀟瀟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暗自欣喜了許久,一連幾日的噩夢都消失了,晚上終於睡了一個好覺。


    楚星辰見她這樣,提著的心可算是落回了肚子,小女人這次受到的驚嚇太大,稍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草木皆兵的那種,他暗自擔心,幹急得不行,如今可算是平靜了。


    在楚星辰住院期間,來看他的人很多,除了非必要見的,王瀟瀟一律替他擋在了門外,


    這天,王爺爺和王誌國兩人又抽空來看楚星辰,兩個位高權重的大男人坐在病房的椅子上酸得不行。


    王爺爺盯著在病床前忙著端水喂飯的孫女沉默了許久,嘀咕道:“丫頭都沒這麽照顧過我呢?”


    王誌國心裏也直冒酸水:“別說您了,我這個親父親都沒有過這麽好的待遇。”


    王爺爺白了他一眼:“說的我好像不是親爺爺一樣。”


    王同誌:……


    王瀟瀟聽著兩人的對話哭笑不得:“爺爺,爸,你們快去忙吧,晚上回家吃飯,我下廚親自給你們做飯。”


    兩人聽了這話,心情才稍微好了點,各自點了道自己愛吃的菜。


    送走爺爺和父親後,王瀟瀟回到病房,就見某人靠在床頭,一臉控訴地盯著他,眼神可憐巴巴的。


    她驚訝了幾秒:“這是怎麽了?”


    這樣子好像誰欺負了他似的。


    楚星辰歎了口氣:“媳婦,我沒事,你別管我。”


    這是沒事的樣子嘛?王瀟瀟調笑道:“更年期到了?”


    楚星辰:……


    什麽鬼?


    王瀟瀟捧起他的臉,揉捏了好一通,笑道:“小氣鬼,醋壇子。”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個別扭的臭男人在想什麽,她在男人的頭上摸了兩把:“乖,下午想吃什麽,我給你做,允許你點兩道菜。”


    楚星辰想了想,兩道菜,比他們的多一道,抿成一道線的唇微不可查地彎了下,看著小女人這麽有誠意的份上,他就勉為其難的接受吧,他想了想,報了兩個菜名。


    王瀟瀟還有工作,不能一直陪著他,研究院,家,醫院三頭跑,肉眼可見的瘦了下來,楚星辰看在眼裏,在醫院呆了十天,就出院了,按照醫生說的,他至少得在住一周,可是他執意要出,沒人能勸動他,等王瀟瀟下午到家時,他人已經在家了,氣得王瀟瀟冷落了他好幾天。


    時間悄然無聲,轉眼間又是一個月過去了,楚星辰的傷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生活也逐漸又步入了正軌。


    這天傍晚,吃過飯後,王瀟瀟正打算窩在床上養膘,剛準備上樓,就被某人給攔住了。


    楚星辰拉著她往外走:“時間還早,我帶你去消消食。”


    王瀟瀟好懶,抱著他的胳膊撒嬌道:“不想動。”


    楚星辰無奈地笑了笑,捏了下她的臉:“就出去走一會,我帶你去個地方。”


    王瀟瀟仰頭看著她,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滿眼好奇道:“什麽地方?”


    楚星辰沒有回她,而是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見他這神神秘秘的樣子,王瀟瀟來了興趣,這是給她準備了什麽驚喜嗎?直覺告訴她好像是,她扯著男人往外走:“還等什麽?快走了。”


    楚星辰眉眼含笑:“這麽著急?”


    “對呀,我就想知道嘛。”


    兩人出門走了沒幾步路就到了,楚星辰停在一處小院前,拿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院門,領著她走了進去:“喜歡嗎?”


    王瀟瀟呆愣住了:“楚星辰,這是?”


    楚星辰將她擁入懷裏,親了親她頭頂的發絲:“這以後就是我們的家了,還滿意嗎?”


    這處院落,他費了好些功夫才弄到並且從新修整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的。


    王瀟瀟目光在院中慢慢掃過,她忽然紅了眼眶,這完全就是她以前給他說過的,理想中的家。


    明媚的小院,漂亮的花園,還有一個葡萄架,葡萄樹下搭著一個秋天……一切都像她曾經描繪過的那樣,他將她夢中的場景一一變成了現實。


    “滿意,楚星辰,我好喜歡這個家。”


    “我也喜歡。”楚星辰牽著她走到秋天旁,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坐下,輕輕地推著她蕩漾:“等今年秋天,你就可以坐在葡萄樹下邊蕩秋千邊吃葡萄了。”


    王瀟瀟點了點頭,想想那樣的場景,她都覺得快樂,想起什麽,她又“噗嗤”笑出了聲:“楚星辰,你說他們以後會不會和我搶秋千?”


    楚星辰垂眼看向她指的“他們”,眼底湧入柔情:“他們不敢搶。”


    他俯身摸了摸她的肚子,輕聲道:“乖,以後不許和媽媽搶東西,不然就揍你們。”


    王瀟瀟瞪著他一眼:“這還沒出生呢,你就恐嚇他們。”


    楚星辰笑了笑:“我在教他們從小就要聽媽媽的話。”


    王瀟瀟:……


    接下來,兩人又在幾個房間轉了一圈,房間的布局都一如她之前想的那樣,小小的書房,大大的廚房,簡約的客廳,寬敞的臥室,舒適的浴室……每一處,都是王瀟瀟理想中的,她喜歡得無以言表。


    走出小院時,天已經黑了,整個大院都籠罩在靜謐中。


    春末的天氣很好,夜空繁星點點,王瀟瀟抬頭望著,忽然想起一句話:餘生滿滿都是你,億萬星河猶不及。


    楚星辰在她麵前停下腳步:“我抱你走?”


    王瀟瀟嘴角上揚,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


    他彎腰,穩穩地抱起她,懷裏的人兒,就是他的全部。


    王瀟瀟湊近他耳邊,低聲說:“楚星辰,我有沒有給你說過一句話。”


    “嗯?什麽話?”


    “我愛你!”


    這輩子能和他在一起,真的太幸運了。


    楚星辰無聲地笑了,薄唇貼著她的耳朵:“我有沒有給你說過一句話。”


    “什麽?”


    “我也愛你。”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他都隻愛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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