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寧言得了準話,回來就看到顧致遠又下地了。


    忙走到他身邊,“不是讓你休息一會的嗎?這麽積極做什麽?”


    看看左右兩邊割麥子的人都離得遠,這才小聲地教顧致遠如何磨洋工。


    說實話,這個她最在行了。


    夢想都是做鹹魚,對於躺平摸魚那是有自己獨特的心得的。


    反正總結一條:看起來忙得團團轉,其實啥事也沒幹。


    顧致遠聽得又好笑又好氣的,看著許寧言古靈精怪的模樣,忍不住想伸手去揉她的頭發,伸出手去才發現,帶著草帽呢。


    隻得改成用指頭輕敲了一下她的頭:“我心裏有數!你自己也悠著些!”


    接下來兩人的速度都放緩了些。


    快到中午了,隔壁兩邊地裏的女人們都收了鐮刀,趕著回去給家裏人做飯。


    而且這大中午的太陽能曬死人,真頂著中午的日頭幹活,隻怕要中暑。


    大家都陸續地起身回家吃飯,然後略微歇息一會,等下午太陽沒那麽毒辣了再下地。


    許寧言和顧致遠一上午大約割了這塊地的三分之一,看人走得差不多了,兩人也就收工了。


    早上帶的水已經全部喝完了,此刻是又累又渴。


    回到院子裏,一人先灌下一大碗茶,勉強解了暑氣。


    他們這院子地勢高,又靠著後山,坐下樟樹下有山風吹著,又拿蒲扇拚命地扇了半天,身上的汗才止住了。


    歇息了一會,略微緩過來一些,又要去做飯。


    還好許寧言趁著早上涼快,已經蒸好了一大鍋的饅頭,天氣熱,不用重新蒸,直接吃剛剛好,農忙的季節,大部分家裏都是這麽做的。


    早上煮好的五花肉切片,拿辣椒豆豉爆炒,鹹香微辣,香氣撲鼻。


    涼拌一個拍黃瓜,又打了一碗雞蛋湯。


    雖然隻有三個菜,可分量十足。


    兩個人一條狗,都吃得十分滿足。


    不要說天氣熱吃不下,幹半天體力活,來頭牛都能吃完。


    吃完飯顧致遠去洗碗,許寧言看沒剩下多少饅頭,看還有時間,又煮了一鍋粥。


    這個時候煮好,等晚上回來就不燙,配著饅頭,再炒兩個菜就能吃晚飯了。


    顧致遠也拿著兩人的鐮刀去河邊磨刀,用了一上午已經鈍了,再不磨下午割麥子就更費力了。


    忙完這些,還要抓緊時間去休息一會,不然下午熬不住。


    許寧言感覺自己好像隻在床上才閉上眼睛,上工的哨子就又響了。


    打著嗬欠從屋裏走出來,顧致遠已經將下午要喝的茶水都裝好,鐮刀也磨得雪亮,正等著她呢。


    直接去了麥地裏,已經有人先到了。


    許寧言和顧致遠也沒多說話,埋頭彎腰收割,就跟無情的機器人一般。


    兩人雖然說是磨洋工,可也不敢太過分。


    一直到太陽落山,夜色降臨,再不下工,都快看不清,鐮刀要割到人腿了,下工的哨子才響起來。


    兩人分的這一塊地沒割完,剩下差不多三分地。


    不過兩人已經盡力了。


    記分員來看了一眼,一人記了六個工分。


    雖然不及旁邊大隊的那些女人們,她們個個都是八個工分以上,許寧言也知足了。


    幾乎是拖著兩條腿回家。


    到家天色就黑了,還好顧致遠有蠟燭,點燃了蠟燭去做飯。


    鍋裏的粥是溫的,盛起來。


    將中午剩下的肉炒了,又炒了個雞蛋,兩人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就著一點燭光,沉默地扒拉完了飯菜。


    許寧言又強打著精神燒了明天一天的茶水和洗澡水,又將大骨頭丟到砂鍋裏,丟了兩塊薑下去,加滿水,放了兩大塊柴爐灶裏,小火細細地燒著,這樣到明天早上,大骨頭湯也就熬好了。


    準備好一切,洗漱了一番,又看了一眼砂鍋,回屋爬到床上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感覺腿腳和腰都不是自己的了。


    動一下就嘎嘎作響。


    起來活動了一會,關節似乎才活動開。


    外頭顧致遠已經從河裏打水回來,水缸已經滿了,正坐在樹下磨鐮刀。


    見許寧言捶著腰出來,兩人相視苦笑了一下。


    許寧言進廚房做了個麵疙瘩湯,裏麵打了幾個雞蛋,放了青菜葉子,淋上一點香油。


    又揉了麵放著,中午回來直接切麵,煮麵條吃。


    怕營養不夠,許寧言還給一人衝了一碗麥乳精,又抓了一把水果糖放在兜裏,一會扛不住了還能補充一點糖分。


    接連三天沒白天沒黑夜的,終於將所有的小麥都收割完畢。


    第二天起,就有老人去將過了一夜的麥稈捆起來,然後男人們就開始將捆好的麥子用釺擔給挑到曬穀場。


    曬穀場前幾天,就已經灑水用石頭碾子碾壓得光滑如鏡子一般了。


    將麥捆呈圓台錐狀堆在曬穀場上,解開捆著的繩子。


    鋪滿了曬穀場後,就牽著牛拖著石滾在鋪好的麥稈上一圈一圈的碾壓。


    等到麥粒都脫下來後,會將麥稈用揚叉挑到一邊去,將剩下的麥子裏的雜質給揚掉。


    揚幹淨後的的麥子,如果太陽好,會繼續曬上幾天,這個時候會派老人和半大的孩子,看著麥子。


    不時還要用耙或者直接赤腳上去,將麥粒扒開翻曬。


    晚上會將麥粒歸攏到一起,堆成圓錐狀,然後在會有一個裝石灰的鐵皮壺,裏頭裝滿石灰,底部鑽了一個符號,圍著麥粒堆打上一圈的記號。


    然後安排兩班人馬就在曬穀場旁邊晚上值班守夜。


    這個時候大家可以稍微的清閑兩天,休息一下。


    為接下來插秧做準備。


    許寧言沒有被安排翻曬麥粒的活,守夜也輪不著她,倒是能休息幾天。


    當天晚上吃飽後,她就宣布,明天一早要好好睡上一覺,別喊她起床,早飯自己解決。


    顧致遠看著許寧言好不容易才養出來的一點肉,就這麽幾天下來,就又瘦了回去。


    這幾天不管如何累和辛苦,許寧言都沒抱怨過一句。


    如今懶得看到她露出這孩子氣的一麵,隻有高興的。


    連忙道:“你放心睡,不用管我!”


    許寧言這一覺睡得太香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隻覺得渾身發軟,肚子咕嚕嚕的叫,純屬是餓醒的。


    饒是這樣,她也不想動,隻趴在床上聽著外頭的動靜。


    顧致遠似乎在跟狗腿子說話:“你這條心機狗!居然偷偷的跑進山裏打獵,你也是看阿寧瘦了辛苦了想給她補身體是不是?”


    “得虧我也有去公社搶了肉回來,不然豈不是被你這條狗給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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