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力量大,不僅大隊裏的男人都下去了,知青們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還是也想吃魚,除了幾個女知青,也都下去幫忙了。


    到了傍晚,魚就已經撈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一些小雜魚沒人要,那些小孩子就瞅準了機會,帶上自家的小籃子去撿。


    運氣好手腳快的,也能撿個大半籃子,回家後一收拾,用鐵鍋小火炕幹了,撒上一層辣椒麵,那是難得的美食。


    許寧言喜歡吃這個小魚,拿油炸得焦脆,撒上花椒和辣椒麵,又香又脆,連骨頭都能嚼著吃掉。


    因此拿水果糖找那些小孩子換了一籃子。


    大隊部分魚很利落,撈上來的時候,就已經按照品種,大小分好了。


    過了稱,按照工分和人頭分。


    基本每家能分上一條大魚,再配上若幹中等的魚,還有鯽魚和雜魚。


    許寧言也分了一條草魚,還有一條大肚子的鯉魚,若幹鯽魚和雜魚。


    她不愛吃鯉魚,總覺得鯉魚有股土腥味,而且肉質也不嫩,索性用鯉魚換了幾條巴掌大的鯽魚回家。


    那些知青們,雖然每個人都工分不多,不過知青點合計起來,最後也分了幾條大草魚,還有小半盆子鯽魚和雜魚回去了。


    這個晚上,團結大隊的上空都飄蕩著魚腥味。


    回到家,還好家裏那個取暖爐子一直沒熄火,上頭坐著一鍋熱水。


    顧致遠渾身都是泥巴點子,先在河邊大致的收拾了一下,冰冷刺骨的河水,凍得臉都青了。


    許寧言早就給他倒好了熱水,他自己進屋尋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去旁邊搭著的草棚子裏洗了個澡,總算人清爽了。


    趁著他洗澡的功夫,許寧言給熬了一碗紅糖薑水,厚厚的老薑拍碎丟下去,一大塊紅糖,三碗水熬成了一大碗,督促著顧致遠趁熱喝了,整個人才活了過來,臉上也有了血色。


    一會還要收拾那些小雜魚,許寧言晚飯做的簡單,一鍋臘肉土豆燜飯,又炒了一個菠菜。


    吃完飯,就開始收拾分到的魚。


    分的草魚和鯽魚一回來就丟到空閑的水缸裏,倒水先養著。


    那兩隻甲魚和一隻烏龜,也被丟在小木盆裏,有空了再收拾。


    主要是收拾小雜魚。


    這個數量多,又小,收拾起來麻煩,大一點的先拿剪刀將細小的魚鱗給刮幹淨,然後在魚鰓下的腹部剪開一個口子,手指頭一擠,將魚內髒給擠出來。


    小一點的,直接就手指甲一掐破魚腹部,魚內髒就出來了。


    狗腿子聞著魚腥味,在旁邊打轉,將許寧言收拾出來的魚內髒給舔吃了個幹淨。


    也虧得顧致遠回來帶了足夠的電池,打著手電,點著蠟燭,兩人也折騰到了七八點鍾,才將這些小魚給收拾完。


    清洗的事情,顧致遠就不讓許寧言動手了。


    寒冬臘月的,河水冰冷刺骨,他一個大男人都凍得哆嗦,何況許寧言一個姑娘家?


    之前身上來事的時候,那痛苦的樣子,可還曆曆在目呢。


    因此自己拎著收拾好的一籃子魚,打著手電筒去河邊洗去了。


    許寧言也就任由顧致遠去洗,反正這魚又不是她一個人吃,兩個人吃,自然兩個人一起幹。


    將廚房收拾了一下,拿草木灰將剛才收拾魚的地方遮蓋了一下,也好去一去這魚腥味。


    然後熱水洗手,打了好幾遍肥皂,手指頭縫裏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腥味。


    許寧言也沒辦法了。


    等顧致遠將魚清洗回來,許寧言又拿鹽均勻的灑在小魚上麵,拿筷子攪拌一番,將鹽和魚攪拌均勻。


    然後扣上簸箕,上頭壓上一塊磚頭,免得老鼠偷吃了。


    醃製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天空雖然還是有些陰沉,不過看著倒像是要放晴的模樣。


    將醃製好的小魚攤曬個半幹後,一半油炸,一半幹炕。


    院子裏一時間都是油炸小魚的香味還帶著魚腥味。


    剛炸出鍋的小魚,又香又脆又燙,撒上一層辣椒麵,那叫一個絕。


    許寧言忍不住先吃了幾條,又招呼顧致遠進來,拿了一條遞給他,讓他吃。


    顧致遠手裏沾著水,垂下眼瞼,沒有伸手去接,反而低頭矮下身子,張嘴將油炸小魚接住,咀嚼了兩下後,露出讚許之色來:“真香!”


    許寧言本來有一點不自在,這感覺好像自己是親手喂顧致遠吃一樣。


    不過聽到他誇獎,立刻將這點不自在拋開,眉開眼笑的挺了挺胸膛:“好吃吧!一會還有幹炕的又是另一個風味!”


    顧致遠笑眯眯的附和捧場:“那我等著嚐。”


    說完還不走,又示意許寧言喂了兩條剛出鍋的油炸小魚吃了,才心滿意足的出去了。


    也不知道他在外頭搗鼓什麽,隻聽到刷洗的聲音,許寧言沒當回事,以為顧致遠洗衣裳呢。


    等她將這些小魚該炸的炸完,該炕的炕好了,端著兩個裝魚的小竹簍子出來。


    就看到顧致遠正盯著一處出神。


    幾步走了過去,一低頭,喔謔!她也看傻眼了!


    地上那足足有小半個臉盆那麽大的烏龜背上那是啥?


    黃褐色的龜背上,有一些黑色的紋路,這不稀奇!稀奇的是這些紋路,看上去,像是一個草書的壽字!


    看這烏龜的年齡,感覺起碼也有幾百歲了!


    背上的烏龜殼又是這樣天然形成的壽字紋路,這放在後世,會是那些喜好風水的大人物的最愛。


    但是這個年代,就說不好了。


    許寧言湊到顧致遠身邊,往他嘴裏塞了一條炕幹的小魚幹,自己嘴裏也塞了一條,嘴裏嚼著魚幹,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偶爾嘎嘣一聲,是咬斷小魚骨頭的聲音:“這烏龜,能不能留?”


    顧致遠想了想:“先留著吧,說不得以後有用處。”


    許寧言明白了:“那把它養到草棚裏去,免得被人看到了。”


    顧致遠點點頭,攪和了一點泥巴,又糊在了那烏龜的背上,才將他丟到一個小石頭缸裏,落到了草棚後頭。


    那後頭是個死角,一般沒人會去。


    剩下了兩隻甲魚,每一個都有海碗那麽大,刷洗幹淨後,看著倒是挺順眼的,當即決定:“先養著吐吐水,大年三十就做一個紅燒甲魚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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