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珍珠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長樂弄38號?什麽意思?”


    許寧言沒說話,隻衝著她嘲諷的一笑,然後拍拍身上的衣服,走了。


    許珍珠追了兩步:“你給我話說清楚!什麽長樂弄?到底什麽意思?許寧言,你別走,你給我站住——”


    許寧言壓根懶得理她,施施然地走遠了,


    許珍珠有心追上去問個清楚,可又掛記著自行車,忙折轉回去,把自行車扶起來,打算騎著自行車去追許寧言。


    扶起自行車才發現,前麵的車把歪了,而且鏈條也鬆了,壓根不能騎了。


    隻能氣哼哼地看著許寧言走遠,還得一步一步推著自行車去尋修理鋪修理。


    本來騎自行車十幾分鍾就能到家,因為自行車壞了,推著車找了半天,修理鋪都關門了。


    隻能又灰溜溜地推著車去了供銷社。


    晚上值班的另外兩個人已經到了一會了,看到許珍珠遲到了,交換了一個眼神後,狀似關切地道:“許同誌啊,我們這值夜班也是有規矩的,我們三個人,分三班,一人三個小時。看你這累的樣子,你先休息一會吧,輪到你的時候,我們喊你就行了!”


    許珍珠也確實累了,也沒多想,點點頭就到分給她的那間值班室去休息了。


    值班室裏有被褥,晚上值班的人累了可以休息一會。


    之前值班的都是男人,也不講究,被褥一掀開就是一股臭腳丫子的味撲鼻而來,差點沒把許珍珠被熏吐了。


    她有心想甩手回家,到底如今吃了幾次教訓,癟癟嘴,還是忍耐了下來。


    委委屈屈地坐在了床沿,靠著床架,迷迷糊糊地打起盹來。


    剛睡沉了,就被敲門聲驚醒:“許同誌,輪到你值班了!”


    許珍珠努力睜開了眼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勉強清醒。


    打開門,就被塞了一個手電筒:“現在到天亮,都歸你值班,記得一個小時巡邏一圈!有事喊人!”


    交代完,那兩個同事就到另外一個休息室,栽倒在床上就呼嚕聲震天了。


    許珍珠看看外頭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清楚,風一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強忍著恐懼,打著手電筒到了值班室前頭。


    四周一片寂靜,除了值班室的一點燈光,外麵全部籠罩在黑暗中,無邊的黑暗,勾起了人內心的恐懼。


    許珍珠瞪大了眼睛,人縮在牆角,不敢往外看,渾身發抖。


    早就把同事叮囑的一個小時巡邏一圈給丟到了腦後。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害怕。


    她許珍珠這輩子還沒這麽委屈過!


    就算是沒嫁人的時候,在團結大隊也沒吃過這種苦啊!


    她嫁給陸凱是高嫁,日子本來過得極好的,她是怎麽落到這個地步的?


    是因為許四丫!


    想到許四丫,許珍珠咬牙切齒地都沒那麽害怕了。


    腦海裏又回想起許寧言說的那番話。


    長樂弄38號,這句話一直在她腦海裏徘徊。


    那裏到底有什麽?許寧言會讓自己去?


    許珍珠這一晚上想了很多,甚至都懷疑許寧言是不是知道自己是重生的了,還是哪裏有什麽自己的把柄了。


    因為想得太多,時間倒是過得快。


    不知不覺中天居然就大亮了。


    到了時間,兩個睡好了的同事從休息的房間出來,看到許珍珠還愣愣地坐在那裏,看那模樣,居然是真坐了一晚。


    而且還沒哭鬧?倒是稀奇了。


    不過兩人也沒多問,隻說下班了,可以回家了。


    收拾了一下東西,交班的人就到了,交接了後,兩人就先走了。


    許珍珠回過神來,神色還有些恍惚,推著自行車,找了個修理鋪子修好了自行車,就埋頭往家騎。


    大半夜沒睡,又自己嚇了自己半夜,許珍珠是又累又困又餓,在國營飯店買了兩個大包子,打算回家吃了就先睡一覺。


    到家將自行車靠在牆邊,正要去洗一把臉,就看到陸凱打著嗬欠從裏屋走出來,抬眼看到了許珍珠灰頭土臉的模樣,眼神裏飛快地掠過了一抹厭惡。


    倒是許珍珠,看到陸凱的臉上的血痕,忙上前幾步衝到他麵前,伸手就要去摸他的臉,還關切地問:“這是怎麽回事?誰把你打成這樣的?是不是顧致遠和許四丫?我找他們去!”


    許珍珠一夜沒睡,本來就臉色不好,身上也沾惹了一些臭腳丫子味道,這一湊過來,陸凱捂著鼻子倒退了幾步:“你這一夜沒回家,還一身臭味,你幹啥去了?”


    許珍珠委屈地道:“我現在被安排值夜班,昨晚去值夜班去了!本來想告訴你的,可你不在家,我想告訴你也找不到人啊?”


    陸凱眼中掠過一點心虛,不過很快就穩住了心神,反而態度更惡劣了:“就算去值班,也不用搞成這個樣子吧?人家值班的人多了去了,哪個像你這樣的?你自己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這德行,跟那些鄉下女人有什麽兩樣?”


    “誰上班上成你這個樣子的?能上就上,不能上你就給我老實在家呆著!別出去丟人!給你安排得好好的工作,被你自己折騰成現在這樣,怪誰?”


    “家裏家裏沒照顧好,工作工作也沒做好,你說你有什麽用?還楞著幹啥?我還沒吃早飯呢,吃了還得去上班呢!”


    許珍珠眼圈都紅了,抹了一把眼淚,將自己半路買的兩個大包子拿出來,遞給了陸凱:“我路上買了包子,要不你先吃,我去給你下點麵條?”


    陸凱一巴掌將包子拍開:“手都沒洗,這包子還能吃?行了,就知道什麽都指望不上你!”


    說完,氣衝衝地回身進了屋裏,沒一會收拾了一個行李包出來:“我回家裏住幾天!”


    丟下這句話,陸凱頭也不回地摔門離去了。


    許珍珠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手背上泛著紅,熱辣辣的疼。


    陸凱方才拍開她拿著包子的手,一點都沒留手。


    許珍珠的心哇涼哇涼的。


    之前她還能自欺欺人,說是因為自己連累了陸凱和陸家,所以陸凱心裏有氣,衝著她發火,她能理解。


    可今天陸凱這嫌棄的態度,讓她第一次真切的意識到,陸凱好像真的,在嫌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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