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不是說要去釣魚嗎?怎麽不見魚竿兒呀!”


    “今天不釣了。”


    “為什麽?”


    “不想看你肚子撐破。”


    “魚烤好了,我不吃,我就聞聞。”


    “嗬……”


    信她才怪!


    “不釣魚我們去哪裏呀!”


    “話真多!”


    “嘿嘿……不知道怎麽回事兒。現在聽相公訓我。我總是感覺美滋滋兒的!”


    這話聽著,賤賤的!


    凜五失笑,隨著腹誹:王妃生出這種感覺也不奇怪。就連他,現在聽著湛王訓王妃時,都有一種,小意綿綿縱容無限的味道。


    湛王失笑,抬手在她臉頰上擰一把,“皮癢!”


    聽!這笑罵,讓人酥麻,酥麻的。


    “夫君,你再這樣。我都想扯你腰帶了。”


    這咬耳朵的話出,凜一,凜五即刻低頭,後退一步。不是容傾說的聲音不夠小,隻怪他們耳力太好。


    湛王麵皮緊了緊,嗔怒,“回來再修理你。”


    湛王話出,容傾雙手捧心,賣萌,嬌滴滴道,“我們什麽時候回來?好期待被修理怎麽辦呢?”


    “容九……”


    看湛王麵皮要繃不住,容傾咯咯笑開。


    笑聲飄然,入耳,一種美好。


    得她陪伴,不止一次慶幸,慶幸容傾當初的大膽,慶幸他當時未下狠手。


    *


    湛王容傾前腳離開,淩語後腳出現在湛王府門前,抬腳,剛欲進去,一人擋在麵前。


    淩語心一緊,腳步頓住,抬頭,“周正!”


    周正麵無表情道,“王爺不在,淩縣主若有事要求見,請擇日再來吧!”


    淩語聞言,眼眸微縮。


    淩縣主?


    擇日再來?


    稱呼變了,不再是淩姑娘。還有這王府,也不是她想來就能來的了!


    被拒之門外,可說在意料之中。可真實的麵對,感覺透不過氣來!


    “周正,我想進府等王爺回來,可以嗎?”


    看著淩語泛紅的眼眶,眼中的祈求,周正淡淡道,“王府的規矩,淩縣主應該知道。”


    不得主人允許,所有求見的人,均不得入府。讓客人入府等,他們沒那麽大的權利。


    這些,淩語又如何不知。


    “我知道了!”說完,垂首,默默站在一邊,不再多言。


    這架勢,既不能進去等,就在門口等。


    周正看此,眉頭不覺皺了一下。


    不能入王府,她這滿臉悲苦的樣子,是幾個意思?


    皇上封她為縣主,湛王隨即對她拒之……


    落在世人眼中,他們會怎麽想?會覺得王爺無情見不得她好?還是說,王爺對皇上的聖意在不滿呢?當然,世人怎麽想,王爺從不在意。可是……


    淩語這一作態,就算是無心,也讓人不喜。


    “周正!”


    聞聲,轉頭,“齊管家。”


    “讓她進來!”


    “是!”


    淩語走進來,看著齊瑄,道,“多謝齊管家。”


    齊瑄看著她,寡淡道,“我不是想讓你進來,才讓你進來的。隻是有句話想跟你說。”


    “齊管家請說。”


    “你為何會出現在狩獵場,又是如何機緣巧合的為皇後擋了險,繼而成為縣主的。這些,湛王府沒必要知道,你也沒必要稟報。現在,你既已是皇上親封的縣主,自然的也就不再是王府的下人了。以後,你如何已與湛王府無關。現在,請你離開!”


    “齊管家……”


    “淩語,念及過去,王爺待你並不薄。你身體病弱,讓你平穩的過一輩子,這本是王爺之意。可是現在,你既為自己謀取了一個別的身份。那麽,王爺也絕對不會阻攔你。以後,是福是禍,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齊管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無需對我解釋什麽。周正,送淩縣主離開。”


    齊瑄說完,轉身離開。


    淩語看著齊瑄的背影,眼淚落下,心口發沉。


    顧家(顧廷灝莊)


    陳嬤嬤把茶水放在楊氏身邊,“夫人,歇息一會兒吧!別累了眼睛。”


    “沒剩下多少了。”楊氏縫著衣服,淡淡道。


    陳嬤嬤聽了,伸手把衣服從楊氏手裏拿過,“那喝點水再縫吧!”


    看陳嬤嬤如此,知道是心疼她,繼而楊氏也沒再堅持,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茶水,溫和道,“老爺快回來了吧!”


    “應該快了。”陳嬤嬤應,說完,忽而想起一件事兒,開始,低聲道,“夫人,容家好像又出事兒了。”


    楊氏聽言,抬眸,“怎麽了?”


    “容雨柔把容雨馨給告上府衙了。”


    楊氏聞言,神色不定。庶女告嫡出,這事兒第一次遇到。不過,想想容雨馨的作為,楊氏眸色微暗。作為一個同樣因意外失去孩子,並餘生再難育的人。對於容雨柔的做法,能夠理解。


    一個女人,無法生育,就等於失去了一起。容雨柔做的如此徹底,決絕,想必也是豁出去了。


    “官府那邊怎麽說?”


    “已立案了,還派了衙役去尋容雨馨。若是找到,怕是難逃牢獄之災。”


    “為惡不善,自食惡果。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容雨馨就是被處死,楊氏都覺得是應該。


    “是呀!所以人活著,還是多為善的好。”陳嬤嬤歎了口氣,隨著道,“因容雨馨做下的事兒。魏氏現已被容家給休了。”不意外!


    教女不善,惡待庶女,兩個名頭足夠被休了。


    “還有容老夫人,也因治家無方。說是心愧,昨日出京去了廟堂。”


    楊氏聽言,這次意外!


    聽顧廷灝言,容老夫人可不是什麽良善之人。如此,她心愧?是真?還是,別有隱情在其中呢?探究的念頭剛出,楊氏既把它甩開,無論真正原因是什麽都跟她無關。


    湛王府


    翌日,容傾醒來,湛王已不見了蹤影。


    起身,梳洗,吃飯,“雀兒。”


    “奴婢在!”


    “去上墳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是,都已經準備好了。”


    清明節,為容逸柏上墳不可少。人不在了,能做的也隻剩下這個了。


    換上簡便的衣服,“走吧!”


    “是!”


    “王妃!”


    聞聲,轉頭,齊瑄大步走來。


    “齊管家,有事兒嗎?”


    齊瑄頷首,正色道,“皓月太子到訪,京城繁亂,王妃記得早些回來,不要在外久待。”


    容傾聽了,點頭,“我知道了。”


    齊瑄躬身,容傾緩步走出。


    “奴婢叩見王妃娘娘。”


    看著跪在府門外不遠處的身影,容傾神色淡淡,“淩姑娘!”


    “不敢當王妃一句姑娘。”淩語抬頭,眼睛紅腫,臉色慘白,“奴婢有幾句話想跟王妃說,求王妃準奴婢一言。”


    “我現在有事,稍後再說吧!”容傾說完,抬腳,一步邁出。


    “那奴婢在這裏等王妃回來。”


    聞言,容傾腳步頓住,轉眸,看著淩語,眉頭不覺皺了一下。


    “進來吧!”


    “謝王妃娘娘。”


    走入王府大門,容傾停下腳步,看著隨後而來的淩語,淡淡道,“說吧!”


    “奴婢剛才無撞了,還請王妃不要怪罪。”


    “我若要怪罪,你是不是就沒什麽要說的了?若是,對於你這種以跪府外等候,類似逼見的方式,我確實不喜歡。”


    “王妃恕罪!”


    “沒別的可說嗎?若這是這樣……”


    容傾話未說完,淩語隨著跪下,“王妃,求你代奴婢向王爺求個情。求王爺見奴婢一次。之後,無論王爺如何處置奴婢都行。”


    容傾聽了,緩緩蹲下,看著她,開口,聲音輕輕緩緩道,“你喜歡他嗎?”


    容傾話出,淩語猛然抬頭,“沒……奴婢豈敢……”慌亂的表情,慌亂的言詞。已然說明了什麽。


    容傾看著,淡淡一笑,“近乎二十年,經曆種種,你喜歡他也是正常。隻是……”嘴角笑意,漸漸淡去,眼裏露出點點疑惑,“在他身邊近二十年,經曆那麽多。為何還要不斷的猜疑他,試探他,對他用盡心計呢?”


    “奴婢沒有,奴婢也不敢……”


    “小時候懵懵懂懂,卻知把他唯一,豁出去的護著他。漸漸長大了,為何卻連對他說實話都不敢了呢?那最初的純粹,是在什麽時候消失不見的?是因經曆的多了,還是心境已然不同了呢?”


    隨著容傾那清淡的聲音,淩語手不覺攥成拳,“對王爺,奴婢從未變……”


    “喜歡他,可曾跟他說過嗎?”


    “奴婢身份低微,怎麽能……”


    “想一世都陪著他,跟他講過嗎?”


    “王妃是在試探奴婢嗎?”


    聽淩語語氣變,容傾搖頭,神色淺淡依然,“全心全意的跟隨他,真心真意的喜歡他,不參雜其他,他會感覺得到,也會珍惜那得來不易純粹的好。過去年幼時,你也有過全心全意。所以,你得到了他的維護。你擁有的安穩,就是他給予的回報。而現在,他把一切收回,不是因為他無情。而是因為……你已不值得!”


    “你什麽都不知道,憑什麽這麽說……”


    王妃那句不值得,讓淩語徹底失了冷靜。


    “全部的不知,但卻不是一無所知。”容傾說完,起身,“回去吧!好好生活,不要再來試圖挑戰他的耐性。”


    “奴婢想知道王妃都知道什麽?竟可把我這請罪說成是挑戰王爺耐性?”淩語隨著起身,直直看著容傾,淚水連連,“我隻是小小奴婢,王妃不把我看在眼裏可以。但,無故的罪名奴婢不認。”


    “回去吧!”


    “容傾……”這兩個字出,青安手中劍驟然出鞘,毫不遲疑斷然置於淩語脖頸之上。


    淩語臉上卻是無一點兒畏懼之色,“今天縱然要死,奴婢也要死個明白。”


    齊瑄在一側看著,眉頭皺起。淩語她已失了方寸!


    拂去吹落在嘴角的發絲,容傾靜靜看著淩語,眸色越發寡淡,緩緩伸手,落於她咽喉,聲音淡的有幾分飄忽,“該把你永遠的驅離呢?還是該就這樣讓你死去呢?”


    “奴婢隨王妃處置,隻要王妃把剛才的話收回。”這硬氣,這寧死不容辱。


    容傾淺淺一笑,隨著把手收回,“遇人,遇事,你每每表現的卑微如塵。而後,逼不得已的去做一些事兒,之後又一副被逼無奈的樣子要人恕罪,要人理解。為人處世,你好像很喜歡這樣。就如這次成為縣主的事……”


    “那並不是我本意。”


    “是呀!你會去狩獵場,是皓月太子妃向皇後請求的。因為,不小心傷了你,很是過意不去。所以,想你一起遊玩,算是向你聊表歉意。之後,你救皇後,不過下意識為之。最後,你成為縣主,亦不是你本意,都是皓月太子推動之下才促成的……”


    “以上種種,你處處都是被動的那個,因為身份卑微哪個都不敢違背。禮儀規矩,你表現的盡善盡美,不讓自己出一點兒差錯。之後,又痛哭流涕的要王爺包容,要王爺理解。因為知曉他跟皓月太子相處不愉悅。所以,不想他因此事生你氣,不,確切的說,是擔心他因此不再護著你……”


    “淩語,既是個滿心算計的謀算者,就不要把自己包裹的太無辜。魚兒熊掌不可兼得。就因知曉他不喜,硬生生把自己偽裝成那潔白無瑕者。明明想得權,握權,卻又擔心俗了他的眼。讓自己完美,你竭盡所能做的,就是對他不休不止的欺瞞……”


    “你喜歡他,可這喜歡早已沒了曾經的純粹。”


    “最初,你把他當浮木,當唯一,當親人。可現在,你把他當王爺,當權貴,當踏板。”


    “曾經,他是你相依為命的大哥哥。而現在,他是你成就自己身份地位的湛王。既喜歡已變了質,就不要再說喜歡他。”


    “關於過去,不要隻記得你為他受過的傷,也要記得他給你的維護。付出了,得到了,到此一筆勾銷,他不欠你任何東西。”


    “淩語,今日從這裏走出。以後,湛王府永遠不再歡迎你。特別,不要再在湛王府大門前給我裝可憐。”


    “世人的評價,他從不在意。但,因你那幾滴虛假的眼淚,讓他身上再染一抹無情色彩,我不願意,也絕對饒不了你。”


    “齊瑄!”


    “屬下在!”


    “派人送她回去。以禮相待,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再來,打出去!”


    “是!”


    容傾大步離開,淩語捂著心口,身體發顫。她憑什麽這麽說,憑什麽……


    齊瑄看著容傾的背影,再看癱坐在地上的淩語。眸色悠遠……


    同是護,可當擺在一起,才發現,是那樣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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